許妗獨自一人來到了月亮潭,脫好衣服,便下了水,湖水微溫,很是舒服。
月華傾瀉,落在湖中捧水澆身的女子身上,襯得她的肌膚分外皎白,恍若天女下凡。
湖邊傳來窸窣的響動,接著是輕微的入水聲,許妗以為是苗婭來了,轉頭。
來的不是苗婭,是苗御。
許妗一愣。
苗御不斷逼近,手掌把在她的腰上,令人退無可退,她的背貼上了一塊大石頭,冰冷的感覺讓人忍不住一顫。
“阿御,你這是干什么?”
男人低頭看她,沒有說話,黑色的眼睛如同漩渦,要把人的心魂卷進去。
許妗皺著眉,無奈又慌亂地回視,她太懂自己這張臉了,配上那些漂亮的話,簡直是一大殺器:“對不起,阿御,是不是我今天的話傷到你了?我也不想說那些重話,可是我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異地戀是我們遲早要面臨的問題,如果你都不能適應,那我們的關系要如何持續下去呢?”
女人漂亮的眼眸浮動著顯而易見的關心,苗御幾欲被迷了眼,覺得對方是真的很愛自己。
但他知道,美麗的皮囊下是一顆冰冷、自私的心。
苗御低頭狠狠咬上了那張甜言蜜語的嘴,稍時,水聲漸響,蓋過了曖昧的聲音,平靜的湖面泛起層層漣漪,久久未平。
另一邊,苗婭終于從小水那脫身,立即找好了衣服前往湖邊。
到了湖邊,苗婭聽到嘩嘩的水聲,定住了腳步,視線觸及到湖中相纏的人影時,臉色爆紅。
許妗姐姐被壓在石頭上,仰著天鵝頸,烏發濕漉漉地貼在臉頰,一雙眼泫然欲泣,卻死死咬住唇,白凈的臉龐上泛著桃紅,雙手攀在蜜色的肩上,白與棕對比鮮明。
而她的哥哥,正埋首一寸寸地吻過雪一樣白的膚。
月光和晃動不停的水波,讓畫面不僅沒有淫靡之感,還帶著一種極致的美。
雪白的人睜著迷離的眼輕飄飄投來一眼,苗婭心中一緊,忙用衣服遮住臉,頭也不回地跑了。
許妗被人吻得七葷八素,眼睛被淚水蓋住,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她整個地貼在苗御身上,男人又不是柳下惠,渾身散發著熱,一面冰冷一面火熱,幾乎讓她失去理智。
好在苗御沒做到最后一步,兩人相擁著在潭中等沖動退去,苗御先一步放開人,往岸上走去。
他除了接吻過程中上衣被扯落,其它衣物還是完好的,濕漉漉地掛在身上。
男人上岸后就背對著她站定,許妗知道他在等她穿衣服。
她以前聽同是執行員的同事吐槽過,小世界里的男主,不管有多么深刻的白月光和前任,第一次總是要留給女主的。她原本不以為意,然而今天落在她頭上了,不由有些氣惱,穿衣服時故意放慢了動作,弄出些響窣來,可前面的人像是聾了一般,巋然不動。
穿好了衣服的許妗也不等他,自顧自抱著東西就往前走,一直到回家,也沒回頭看身后的人一眼,進了房間就砰地甩上門。
苗御站在門前,嘴唇囁嚅了幾下,手抬起又放下,終是默默離開。
隔天一大早,許妗就被鬧鐘叫醒,洗漱好就拉著行李推開房門,剛好撞上從廚房端著早餐出來的苗御。
相對無言地吃了早餐,苗御送她去縣城。
“昨天晚上……是我沖動了。”苗御抿唇,從后視鏡里看見女人雙手抱臂,扭頭盯著窗外,一點視線沒分給他,心情止不住地失落。
“沒事,被狗咬了幾口而已。”許妗指桑罵槐,陰陽陽怪氣道。
果然,這話一落,男人抓著方向盤的手不自覺收緊,關節處明顯泛出白色。
一路沉默著到了縣城的殯儀館,幾家人已經在門口處聚頭。
儀式一切從簡,火化到裝盒,許妗按流程流了幾滴淚,便快進到了離開。
真到了分別的時候,許妗反而不知道說什么了,她和苗御前面甜是真的甜,但是任務就是任務,他只是個小世界的紙片人,最后與之廝守的也不是她,她不可能也不會真的把心剖出去。
從男人手里接過行李箱,許妗轉身就要走,卻被苗御拉住手。
“等等。”男人的聲音嘶啞。
許是知道自己這個世界的任務就要完成了,許妗對他格外寬容,回身好脾氣地看著他,聲音也柔和不少。
“怎么了?”
男人沒說話,只是上前一步把人摟在懷里,在額頭輕柔地落下一個沒有情欲的吻。
“一路平安。”
許妗愣住。
苗御已經松開了她,笑著揮手。
“妗妗,該走了!”房爸房媽的呼聲傳來,喚回了她稍有些游離的思緒。
“謝謝。”
女人輕聲說道,接著便回頭,頭也不回地向不遠處的中年男女跑去。
那身影越來越遠,隨后消失在人群中。
苗御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在不斷加速,心悸的感覺讓他沒來由氣短。
他想追上去,可雙腿像灌了鉛似的,動彈不得。
不知過了多久,直至他滿頭大汗,身體的控制權才重新回到他手中。
此時的許妗已經坐上飛機,廣播里甜美的女聲提醒著乘客乘機的注意事項。
胸口的疼痛襲來,在房雅夢的驚聲尖叫中,許妗失去了意識。
【恭喜主人,任務完成,是否傳送下一個世界?】
【是。】
*
昏暗的房間里,一個男人坐在地上,一遍一遍地按著屏幕,手機上已經滿滿都是他發出的消息,可是每一條都石沉大海。
冷白的光映在男人臉上,原本深邃的輪廓仿佛是陷進去一般,清瘦得嚇人。
又一條消息發出,本以為依舊是無人回復,聊天框上突然出現“正在輸入中”的字樣。
布滿血絲的眼微微顫動,迸發出了這么多天以來的光亮。
*
苗婭坐在院子的秋千上,目光憂心忡忡地落在緊閉的房門上。
自從許妗姐走了之后,她哥就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不吃也不喝,像是患上了相思病。
嘆了口氣,突然發現小水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小婭小婭,不好了!”
“怎么了?”苗婭腦袋靠在繩子上,不明所以。
小水整個人都臉色蒼白:“你哥……你哥的女朋友情蠱發作,在飛機上心絞痛……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