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園自動門大開,左右石立獅前各站一名門衛,兩掌貼褲筆挺地恭候董事長回府。
寶蘭色奔駛大轎車駛過大門,還未穿過護莊河觀風橋,董事長突然喊起來:“把車門開下來。”
司機隨即按鍵,右中門自動向后開啟。車未站穩,董事長蹦了出來,與花小玉撞個滿懷,哈哈一笑:“這么快就回來了,你爸好些了吧?”
“托董事長的福,好多了。“花小玉暗中竊笑:這么調皮,變成小伙子了。
餐廳燈火輝煌,冷盤、酒水早已恭候主人入席。
花小玉替董事長解開上衣鈕扣,脫去西裝,抽下領帶,小翠接過放好。
小翠開了一瓶五十二度五糧液酒,替董事長斟了大半杯,接著又給花總斟上。
兩個鏢姐仍然喝她們的飲料。
董事長端起酒杯,開心地說:“花總,祝你老爸轉危為安。我干了,你慢々喝。“董事長仰起脖子一干而盡,跟喝汽水似的。
“謝謝董事長關心!”花小玉陪他喝了一口酒。
上了半桌子菜,時鮮佳肴,葷素巧搭,蔡大廚手藝一流。
董事長心情舒暢,放量喝,第二瓶快見底了。
最后一道菜也上來了。小翠從餐車上捧過蒸鍋,掀開蓋,鮮香撲鼻。剛上市的高郵湖大閘蟹足有四兩,被細棉繩捆得扎扎實實。小翠一一松綁,用亮晃晃的一套拆蟹工具,麻利地對蟹們:夾、扳、搗、剝、剔,很快白、紅、黑、黃的蟹肉,趁熱裝滿姜醋碟,雙手送到董事長面前。董事長欣賞著香噴噴的蟹肉,剛才還象圓燒餅似的,一眨眼變成了鮮美的湖鮮:“小翠本事真大,快替花總剝一只。”
“好的。”小翠繼續表演。
二位鏢姐憑著鋼牙利瓜,不費吹灰之力各解決了一只。
酒足飯飽,散席。
董事長和花小玉手攙手沿看環河小道散步。
天上皓月當空,銀光普照。環河小道上,一桿桿路燈照亮花園。白天陽光給燈充電,日升燈暗,日落燈漸明,這是太陽智能路燈。燈月交輝,靜謐安祥。釣魚臺下時不時響起細微水聲,這是值班金魚在巡邏吧。
逛到紫藤架下,董事長朝長椅上一坐,花小玉也倚著他坐下。
董串長有氣無力地說:“酒喝多了人會犯困,坐下息一會。”他握著花小玉的手,舍不得松開。
花小玉雙眼含淚,突然雙膝跪下,頭埋在他懷里。
董事長猝不及防,驚訝地問:“小玉,你干什么?有話站起來講。”
“不是董事長大力相救,我爸肯定活不了。謝謝董事長救命之恩!”
“既然人已搶救過來,我們也就放心了,你快快請起。”董事長將她拽起坐在椅子上。
“醫院是血盆大口的老虎,無錢則死,有錢也不一定能生,看病人的造化,不包。”
董事長掏出紙替她揩擦涕淚:“你爸是有福之人,肯定能長壽,你就不要傷心了。”
“董事長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也報答不了。”
“施恩不圖報。外面太涼了,我們回去吧。”
張姐推開三樓董事長的房門,花小玉踉踉蹌蹌地晃入,董事長跟進,隨即關上門,花小玉拉住他的手走到沙發前,把他按下:“口渴了吧,我來泡茶。哦,我從家里帶來了茶葉。”花小玉隨即打電話:“張姐,你把我房里的茶葉拿來,就是今天從家里帶來的。”
“茶葉多得很,干嘛還要你帶。”
“不同,是我家小茶田產的,是我春上親自手摘的,我爸炒的,已剩不多少了,你不想嘗嘗味呀?”
“我肯定耍嘗嘗,這是全國獨一元二的珍品。“
門敲了兩下,花小玉接過茶葉包,門又閉上。
“我來泡茶。”花小玉起身洗了兩只蓋杯,泡了兩杯滾燙的香茶,放在茶幾上。
董事長一心嘗鮮,端起茶杯“咕咚”喝了一大口,頓時“啊”一聲,茶杯摔到地上。
“董事長怎么了?燙著了!“花小玉慌了神。
董事長張大嘴,通紅的舌頭伸出顫動著,好似被察蜂蜇了一下,哼哼地哈著氣。
花小玉關心地問:“董事長,現在好些了嗎?”
“好多了,還有點兒疼。”董事長說不太清楚,舌頭麻木,還不太靈活。
“我們小時候被蚊蟲叮過,或磕了碰了,我媽就蘸點唾沫擦擦抹抹,土法消毒,可管用了。”
“是啊,舌頭又不好搽藥水,這土辦法還真靈。”
花小玉替董事長擦擦嘴角的口水,抱歉地說:“董事長,真對不起,讓你吃了個大苦。
“沒事,這不怪你。幸虧沒有大醉,不然噪子還要燙熟了。”董事長此時說話清楚,舌頭好多了,酒正蘇醒。
“好好睡一覺,明天準好。我現在唱首歌給你聽,調節一下心情。”
“你會唱歌?太好了,我很喜歡聽歌。”
花小玉喝了口不燙不涼的茶,清清噪子,開始唱一首揚州民歌“茉莉花”: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
芬芳美麗滿枝椏
又香又白人人夸
我有心摘一朵戴
又怕看花的人兒罵
…….
悠揚動聽的歌聲一停,董事長立即鼓掌:“好,唱得好!你的嗓子很不錯。再來一首。”
花小玉又喝一口茶:“再唱一首流行樂壇的‘哥哥不來花不開’。”
“你有這么好的音樂天賦,怎不考音樂學院?”
“唱得玩玩,藝術字院很難考。再說我家也繳不起昂貴的學費。”
“世上被埋沒的人才太多了!”董事長十分感嘆,“我今天累了,早點洗澡,你先看電視。”
一會兒,董事長從衛生間出來一邊揩臉一邊說:“花總,這澡一洗,把瞌睡蟲趕跑了。你也來洗洗,馬上陪我聊聊天。
“我沒有換的衣裳。”
“我來找找。”
董事長取出一件潔白的睡衣,“就馬馬虎虎套一下。”
不一會兒功夫,花小玉從衛生間出來,面色紅潤,雪白的睡衣一襯托,真個是梨花叢中一點紅。修長的大腿不肥不瘦,腳步凌亂,似醉非醉。
董事長看呆了,倚在沙發上直覺口干舌燥。
花小玉一路飄來,跌進沙發,拿起茶杯一口喝干,董事長也一口喝下杯中的剩茶。花小玉將兩茶杯續滿。她心情愉悅,問:“董事長,我剛到祁園張姐就私下關照:“別亂打聽公司和祁園的事,只能耳聽眼看,時間長了也就明白一點。更不能嘰嘰咕咕,以訛傳訛。”
“背后亂傳小道消息,造謠惑眾,立即辭退。”
“治家和治國是一個道理。董事長,有一個問題我很想向你。”
“什么問題,請講。”
“從來未見你有家人,你有老婆嗎?”
“沒有。”
“伢子呢?”
董事長無語,雙手捂住臉,欲笑無淚,痛不欲生的樣子。
“董事長,對不起,引得你勾起傷心一事。”
“沒事。跟你講話我很愉快。”
“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有沒有看中誰?”
“有啊!你猜猜。”
“我認識嗎:我幫你搭橋。”
“你肯定認識。”
“是張姐?”
“不是,她一身武功,將來鬧矛盾吵起來,不被她打死?”
“你肯定不是她的對手。是小翠?”
“也不是。”
“卓姐?”
“啊,她那付尊容讓人看了都害怕,能產生愛意嗎?”
“別胡猜了,我老實告實你,”董事長猛然打了個嗝,仗著滿肚子的酒氣,一指花小玉的鼻子:“你!”
“真的嗎?不是開玩笑吧?”花小玉瞪大原本夠大的眼睛,受寵若驚地向。
“這個事情能開玩笑嗎?我是一萬個認真的!”
花小玉舉起雙手,喜出望外地大喊:“我愿意!我也是一萬個愿意的!”
她上去摟住董事長親吻,這次不是療傷,是荷爾蒙的噴發。
董事長捧起美人,幾步沖進臥室,用腳把門踢緊。
半夜,花小玉下床,到衛生間穿起自己的衣服,將染上梅花的大腳褲扔進垃圾桶。她躡足走出臥室,離開三樓。
她回到自己房間,又沖了個澡,上床倒頭便睡,很快地進入童話般的夢境。
祁園蘇醒,迎來燦爛的朝霞。
董事長精神抖擻地在河邊散步,見張姐迎面跑步過來,招招手:“張姐。”
“董事長早。”張姐停下腳步。
“昨天到花總家去玩過了。”
“是的。”
“她家房子還好嗎?”
“要倒了。”張姐快人快語。“花大叔沒有手藝,靠種田,遇到干旱顆粒無收,日子沒法過。他把三個兒女拉扯大,真不容易。大房大屋做夢也不敢想。”
“哦。你繼續跑。”董事長掏出手機:“花總,還沒起來,身體不舒服嗎?”
“董事長,我已經起床了,身體蠻好的。”
“你跟你大哥通個電話,要他辦一個危房改造的申請,將你爸的老屋翻建一下。
“砌房子要好多錢的呀!我們家在房子問題上從來不考慮.“
“這個放心,不用你爸花一分錢。”
花小玉聽完,眼珠轉了轉,明白了。董事長接著傳過話來:“辦事求人要打通關節,你先打點錢給你大哥。”手機關了。
花小玉做事倒也刷刮,正準備給大哥打電話,手機響了,一看,是大強:”大哥你好。”
“小妹,又要繳費了,這次是一萬。”
“曉得了。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有一件大事,你回家辦個危房翻建的手續。”
“砌房子?”
“爸媽住的房子太破舊了,計劃重砌。你回去一趟,我打三萬給你,一萬給醫院,兩萬送給村支書,你快回去吧。”
“好的好的,小妹,你放心,一切有我。”
一樓餐廳,董事長吃完早飯,用餐巾紙擦擦嘴,給對過的花小玉發話:“花總,要人把我臥室隔壁的房間收拾干凈,把你的行李搬過去,給你住。“說完,上樓更衣,準備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