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涼爽，寂靜。祁家花園象一幅水墨畫在晨曦中漸漸蘇醒。一條護莊河寬約十丈，首尾相連，婉然曲折，波光粼粼。高聳堅固的圍墻沿著莊河箍了一圈，墻內二三十來間種的夾竹桃冬麥長出，粉紅、淡黃的鮮花綻放枝頭，有的一棵樹上競放兩種顏色，風姿綽約，爭奇斗艷。高墻內外爬滿深綠色的爬山虎和靈霄，枯紅的五葉花隨風點頭，在向園主人招手。如此精心的植被設計，在于減輕圍墻在主人心頭的壓抑。墻下南河岸密密麻麻栽滿迎春花，纖細的枝條直披水面，像長發的苗族少女在水邊梳洗。水面下倒映出金黃的花幕。

一座雕梁畫棟的釣魚臺半懸水中。東西兩側梅、荷二亭象一個環似的陪伴著小姐。

北岸沿河邊垂柳輕撫水面，桃杏間雜其中，一桃一柳一杏是揚州的特色。環河小道北側，雍容華貴的全桂和鮮花綻放的月季比肩而立。

迎接早晨第一縷陽光的是園西一株千年古銀杏，比主人的別墅高出數丈。在漫長的歲月中歷盡磨難，雷劈火燒蟲蛀，依然虬枝繁盛，翠葉瑩潤，永葆青春。古樹下，矗立一座太湖石假山，匠心獨運，危妙奇絕。云松翠柏點綴其間，四季長青。假山洞中飛出一股清泉，忙注入莊河。習慣早起的鶴鳥在樹冠上飛來竄去，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悅耳動所的鳴唱是它們在歡樂對歌。這里是世外桃源，人間仙境。

太陽漸漸升起，朝霞中露出笑臉。

張姐引領花小玉信步逛到花園。張姐身著晨練服裝，四肢發達，手掌寬厚，清秀靚麗，看不出是身懷絕技的習武之人。

花小玉穿一件翠綠汗衫，休閑短褲，雪白的運動球鞋。她今天沒有梳小辮，在腦后扎了一束簡單的馬尾，輕便而涼快。她那桂圓核似的黑眼珠閃射慧光，睡眠充足，酒氣盡消。仙境終于迎來一尊下凡仙女。

二人沿著環河小道邊走邊聊。

張姐指著花團錦簇的大片花田說：“花總，這中間是若干個花圃，形狀大小不同，一年四季鮮花不脫，名花異草爭奇斗艷，我們的董事長是個喜歡大自然，欣賞風花雪月的清雅之人。”

二人走進釣魚臺，憑欄欣賞眼前的良辰美景。河水清澈見底，多種名貴的金魚在悠閑地散步。張姐撒了一袋餌食，眾魚兒紛紛上而爭搶。若干條金紅色的一尺左右的錦鯉，聞訊也從四面八方沖過來飽餐一頓。

釣魚臺西側有一座荷亭。荷亭下，西北河彎處植滿夏荷。翡翠般的荷葉露珠晶瑩，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玉紅蓮花迎風搖弋，期盼撫慰。

花小玉轉眼瞧見假山上嘩嘩流出的泉水，不禁暗暗稱奇，她不解地問：“張姐，這水是從哪里來的呀？”

張姐微微一笑：“從河里抽出來，又淌回去了，外人是不知道這個秘密的。”

花小玉感嘆道：“這構想太絕妙了！”

張姐向北一指：“那邊有所大房子是練功房，平面屋頂裝的是太陽能電池板，一年到頭抽水無需電費。”

“什么練功房？”

“我帶你去看一下。”

假山北有一座小橋，二人還未過橋便望到了練功房。張姐指著房頂說：“花總，整個屋面全鋪上了太陽能電池板，每天早晨由保安負責推閘刀。山泉美景是給董事長看的，平時和夜晚關閉，節假日和來客參訪才開。”她又指指東首的超大別墅建筑：“尾頂和東西南三面也裝了太陽能電池板，既美觀又環保，董事長是節能減排的先進分子。”

“對對對！”花小玉點頭贊同。

張姐推開練功房大門，花小玉看到了扛鈴、啞鈴還有石鎖。角落一堆舊磚頭毫不起眼，大小鵝卵石散亂一地。幾塊半人高的厚石片疊倚在墻。

“張姐，這些是誰練的？”

“這是我和卓瑪姐每天必練的功課，董事長也會小玩玩的。花總，我先教你一套基礎動作。”

“好呀。”

“早晨鍛練第一件事是擱腿，也不難，我做給你看。”

門外有一棵歪脖子樹，張姐上前伸出右腳掌，抵在樹根下壓了壓，然后又換左腳：“這個動作可長可短，活動踝關節。”

之后，她又將右腿抬起擱在半人高的樹丫上，側壓再正壓，兩腿輪換。

花小玉很聰明，一看就懂，一學就會，兩個基本動作全掌握了。不過腳踝和跨骨有點疼，當然她不會死命用力的，得慢慢來。

張姐接著又教了八個動作：“這是練武術的準備活動，一輩子都要練的。活到一百歲別的不能做了，這還是可以持續練的，這一套叫八段錦。”

天已大亮，花圃刮來陣陣馨香涼風，令人心曠神怡。

董事長走出別墅大門，舉雙手伸了個懶腰，深吸一口新鮮空氣，頓覺身心愉悅。他身著灰色汗衫背心，黑色休閑短褲，輕便跑鞋，金項鏈勞力士手表一樣未戴，輕裝上陣。他氣色很好，白里透一點紅。兩臂長而粗壯，胸肌微微隆起，大腿肌肉還算發達，不愧是泥瓦匠大軍的總頭頭。在生意場上拼博多年的中年男人有這樣的好身體，可喜可賀。

卓姐緊跟其后，她是董事長的貼身保鏢。她三十歲出頭，身高個大，體魄健壯，膚色微黑，不曬太陽也轉不白，蒙古人基因造成的。正方形臉盤，大嘴大鼻大眼大耳朵，四大金剛似的，猙獰可怖。她喜歡戴一頂牧羊人的氈帽，一圈亂發壓在帽沿下。

董事長目光敏銳，視力絕佳。他一眼就發現練功房外的兩個人影，立即沿北河邊向前跑去，卓姐緊隨其后。穿過紫藤架，剛到玻璃花房，就被張姐發現了，她趕緊笑嘻嘻地招呼：“”董事長早。”

花小玉扭頭一看，也趕忙問安：“董事長早。”

太陽在祁園上空露出紅通通的笑臉，花草樹木露珠閃光，一片生機盎然。溫和的陽光撫慰著花小玉潔白的不施粉黛的青春靚麗面龐。董事長遠遠望到花小玉，心中稱奇：從此以后祁園擁有兩個太陽了。

董事長放慢腳步過了小平橋，喉音響亮地說：“你們二位比太陽還早啊，真是人勤地不懶。“

接著，他找一棵樹擱腿，八段錦，運動前的準備一樣不少。之后，又趴在地上做了20個俯臥撐。

花小玉是個新兵蛋子，見董事長如此勁頭十足，暗暗稱奇。

四個人又鉆進練功房，張卓二人將30公斤鋼盤套在杠棍上，

張姐上去不費吹灰之力將扛鈴舉起，輕輕放下，大氣不喘。卓姐也成功舉起。讓花小玉想不到的是，董事長居然也能舉起這杠鈴。

董事長手一伸：“花總，你也來試試。”

花小玉趕緊擺擺手，紅著臉說：“我不會，從來沒有碰過。”

“那你看看兩位大鏢姐的本領。”

扛鈴第二次加到八十公斤，董事長兩手朝后一背，成了觀賞者。張卓二人毫不費事將其舉過頭頂。

第三次增加到壹佰公斤。

張姐上前凝神吸氣，兩膀一使勁，將杠鈴翻到胸前，再鼓氣舉過頭頂。

董事長鼓掌喝彩：“好！”

卓姐不甘示弱，上前一把將杠鈴成功舉起，大氣不喘。

看到這兒，花小玉對兩位女鏢師佩服不已。

好戲還在后頭。

張姐捧三塊紅磚放在不銹鋼方桌邊上，最上一塊橫過來。左手按著磚頭，只見她右手高高抬起，一掌下去，“啪”的一聲，紅磚立斷兩截。張姐隨即蹲身，右腿彎曲，左腿伸直：探海架式，手伸左掌抬起，飛快拍下，地上的半斷磚頭瞬間成為碎礫，再一掌，化為齏粉。

花小玉驚奇地合不攏嘴，瞪大雙眼凝視著張姐的英姿。

“好。”董事長叫了聲，其實他已看慣了。

張姐脖子上勒了一道絲巾，正正頭上的圓氈帽，深吸一口氣，貓腰撞向一塊塊直樹的碑石，“咚”一聲響，三寸厚的石板斷裂倒地。

“好！”董事長喝彩，鼓掌。

卓姐拍拍身上的渣土，摘下粘毛撣撣，露出愛因斯坦一樣的亂發型。她額頭寬高，囟門隆起，像有兩層腦殼。

花小玉再次驚呆，跟著鼓掌，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陽光灑滿花園，晴熱的一天開始了。

祁董回房沖了個涼，換了件淺灰短軸襯衫，中灰長褲，真皮褲帶，純金皮帶頭上鑲一顆榴紅寶石。他足登牛皮涼鞋，他左腕戴一只勞力士表，無其他飾品，風流倜儻，氣宇軒昂。

祁董走到餐桌前，卓姐向后挪開椅子，他躬身坐下。

花小玉和兩位鏢姐也隨即就座。花小玉坐在祁董對面，張卓二姐分坐兩邊。

小翠早已將早餐擺好，轉盤上幾碟小菜：乳黃瓜、嫩姜絲、鎮江香醋、拌干絲。有時擺四美香、臭豆腐乳、十二圩茶干

轉盤上放一鍋雜糧稀粥，由黃小米、黑米、紅曲米、燕麥片、綠豆、紅豆、白合等小火熬成。

小翠身系背帶圍裙，推著餐車及時走進餐廳。她笑瞇瞇地向大家打招呼：“董事長早，花總早，二位姐早。”在每人面前放一組四屜小籠，掀開籠蓋，熱氣騰騰，誘人的香氣直鉆鼻孔。

她給董事長和花總舀了一小碗雜糧粥，而給兩位鏢姐盛的是大碗。

花小玉在面前的小蒸籠里夾了一只湯包，她剛咬一口“吱”的一下，湯汁箭一樣噴濺到胸口上。她趕緊放下筷子，用餐巾紙擦拭，狼狽不堪。

張姐起身，拽著花小玉的膀子：“走，去換一件衣服。”

一刻功夫，二人又回轉餐廳。

祁董見花小玉換了件真絲白底粉碎花的短軸衫，清純玉女，暗自贊嘆。

花小玉和張姐重新就座。張姐左手拿碟右手握筷說：“花總，吃湯包有個口訣輕輕提，慢慢移，先開窗，后喝湯，最吞消滅光。”張姐用筷子輕輕夾了一只小湯包，碟子趕緊接過，咬一小口，吹吹熱氣，吮湯：“好鮮美。看到沒有，會了吧？”

花小玉點點頭，照樣子吃了一只：“這方法好。”小翠自責地說：“花總，怪我沒有提醒你，湯包汁多又燙，把衣服弄臟了，讓你尷尬了，對不起。”

花小玉擺擺手：“不怪你，是我沒經驗。”

祁董對花小玉說：“花總，你下午再去駕校，上午在家把家務事料理料理。小張，你幫幫她。”

“啊呀，董事長，你的卡我忘記還你了。”說著，花小玉忙不迭在褲兜里掏著。

祁董搖搖手攔住說：“別找了，等商場開門，再買幾件衣服吧。噢，再買一打游泳衣。”

花小玉不好意思地說：“謝謝董事長。”

一個月以后，花小玉順利拿到了小汽車駕照。

穩坐駕駛座，手握方向盤，二目直視前方，花小玉心情激動。車速不快，她不敢魯莽。

張姐建議：“我們到蜀崗西峰溜一圈。”

“好。”花小玉輕踩油門，略微加快了速度。

蜀崗西峰綠樹成蔭，涼爽而幽靜。寶馬良駒昂首擺尾直向前沖，引擎聲是興奮的嘶鳴。花小玉過足車癮，立即打道回府。

晚上，動筷子前，董事長講：“吃過晚飯去游泳，你們三人把泳衣和換洗的衣服帶上。

花總和二位鏢姐齊聲應諾：“好。”

董事長身著游泳短褲，在池邊上做著下水前的熱身。

這是家大游泳館，冬夏常開，實行會員制。長方型泳池，分深淺兩個區域，深水區有高低跳臺。設施齊全，備有教練和安保人員。燈光亮如白晝，水質清潔，溫度適宜。

女賓換衣間走出三位客人：身型健壯的黑塔卓瑪、健美女佳人張姐。中間夾著的是女神花小玉。她新苞初放，窈窕淑女。周身雪白，大腿修長，肚腹平坦，胸部曲線凸顯。大紅的泳衣泳帽，象雕刻刀，把青春玉女塑造成黃金分割的藝術品。

“吱”，董事長魂丟了。

“董事長，我們來了。”張姐招呼道。

董事長定定神，向三個身著保守泳衣的女家人迎了幾步，微微笑看問：“花總，你會游嗎”

花小玉局促地回答：“不會。”

“張姐、卓姐加倍小心看護好她，認真教她。”他看水面上沒人，縱身一躍，彈進水中，像青蛙一樣向前緩慢游去。

花小玉站在浸過肚臍眼的溫水中，頭皮發麻，不知所措。她在老家經常去小河邊洗菜汰衣裳，夏天赤腳在藏在水中的石板坡上站站，從來沒有膽量蹚到深處去。她靠池邊站立，原地不動。

二位鏢姐輪流來回游了一次池子的寬度，松松筋骨。

忽然，花小玉“咚咚”跳的心臟一緊，失聲喊道：“什么東西抓住我的腿了？水蛇？”

張姐閃電一般兩手插下水，提上來一個人，不是蛇，定晴一看，失笑。“原來是董事長，不是什么水怪。”

花小玉哭笑不得，手拍拍心口：“嚇死我了。”

董事長沒有笑，苦著臉，右手捂左胳脖，左手揉右上臂。花小玉扒開他的手一看，喲，紅印子已呈現擊來，很心疼，安慰道：“董事長，不要緊，沒有出血。”

“對不起，董事長，手重了點，我以為是流氓呢。”張姐抱歉地說。

“這是職業敏感，很稱職。”董事長不但不怪罪，反倒夸了起來。

卓姐樹起肥粗的大拇指。

董事長開始認真上課：“花總，學游水弟一步先把呼吸氣練好。深吸一口氣，低頭悶在水中吐氣，氣快沒了，抬起頭再吸氣，再吐。“董事長說著，兩手抓住池邊的橫桿，做起示范動作。

董事長抬頭抹抹臉上的水，見花小玉正接要求噗啰噗啰的練氣，很欣賞地拍拍她的肩背：“對，做得好，平時洗臉也可以在水盆中練習。”

“你先學蛙泳”，這個姿勢最容易學會。青蛙在河里雙腳一蹬就前行了。”董事長抓住橫桿，埋頭蹬足，不斷一收一蹬：“你也來，一學就會。”

花小玉彎腰趴下，兩腿就是抬不起來。董事長幫忙，雙手托起她腹部，腿乖乖地與水面平行了。

“兩腿用力蹬。”

花小玉并足在水中直蹬。

董事長放開手，讓她站立：“兩腿應該呈八字型，用力向左后右后蹬水。”他抓住橫桿，漂起身雙足斜蹬，做了個示范動作。

花小玉心領神會，雙手抓牢橫桿，頭埋下來。董事長托起身子，她兩腿動作正確，十分鐘后停下。

“第二個動作要領，兩手向后劃的動作更簡單易學。”董事長站立身軀“兩手開攏，翻掌，向后劃水，再合掌，劃，周而復始。雙手雙足配合，不斷前行。”

花小玉開始浮不起來，董事長雙手托起她的平滑腹部，人總算勉強飄浮在水面上。她四肢動作配口腔呼吸，有點像模像樣了。

花小玉是鄉下女孩，還是有力氣的，很快就能單獨游了。從池左游到池右，雖然速度慢點，但能堅持下來。

“董事長，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沒勁了？”

“肚子餓了。”

“游水是很能消耗體力的，我們上去換衣服，找個地方吃夜宵。張姐卓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