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素立馬問道：“你要去殺了皇帝嗎？不能殺他，會招致國禍的！”
夜明幽當然不會直接去了結皇帝的命，突然國喪，不僅會讓整個國家的上上下下陷入動蕩，還可能導致外患趁虛而入，那時這個國家的老百姓將會陷入無盡的苦海。
皇帝的命得留下，但他必須得補償夜家失去的一切，逝去的人已經永遠去了天國，但夜家安穩的前途、不用活在刀尖上的命運，她必須討回來。
“我不會那么沖動的，你先替我在這里待著，好好睡一覺。”
夜明幽丟下這一句，又變成環素的樣子離開了地牢。
環素看著她緩緩消失的背影，耳邊逐漸傳來熟悉的燃燭聲，一下子把她拉進現實的沉重感，方才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夢的不可思議。
夜明幽回到妙音閣，宴會已經結束，眾妃已經走了，皇帝一人坐在他的寶座上，周圍什么人也沒有，獨自整理那滿是酒氣的衣服。
大殿上安靜得詭異，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夜明幽看著身處高位的人，稍稍行禮。
能坐上這個位子的人，無論身處何種場所，都能保持一種敏銳的嗅覺。
“你今天晚上去看了她兩次，很反常啊。”
“陛下是在懷疑奴婢嗎？”
皇帝笑著擺擺手，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你們聊了什么，跟朕也說說。”
“夜明幽說，若真是夜家絕學得以傳承，她愿意為皇帝效力。”
“她當然得效力，作為臣民，她不向我效力，還想向誰效力？”
“奴婢想著，她的心里是對夜氏一門心有不甘吧······”
“夜氏若真能沒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野心，朕能饒了他們，只可惜，野心這東西就像一把火，一旦有了，就很難吹滅了，唯一的辦法，就是徹底的澆滅。”
“陛下，您真的這么想的嗎？”
“嗯？”皇帝深感奇怪，環素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這么問自己，“你想否認朕嗎？”
“陛下的這種想法，何嘗不是種癡妄的野心呢？”
一個響指，兩人已到了另一個空間，一個和妙音閣一樣的宮殿，卻沒有任何人可以聽得到、看得到的地方······
“你，你在說什么？！！”皇帝終于急了起來，“來人啊！”
“沒用的，不會有任何人進來。”夜明幽笑著，一邊慢慢走向王座上的那個人。
一切如夜明幽所說，沒有任何侍衛沖進來。
“你做了什么？！！”皇帝已經亂了陣線。
“怎么不問問你做了什么！”
憤怒的衣袖在皇帝眼前一掃而過，那一瞬間，他來到了夜氏遭難的那個下午，他手無寸鐵地應對著五百號亡命之徒，一刀又一刀，被刺穿、被砍斷、被割喉······夜家的每個人的死法他都體驗了個遍······
“啊啊啊啊！！！”皇帝的眼里濺滿鮮血，他終于忍不住哀嚎出來。
痛苦的嚎叫響徹整個宮殿，可是不足以動搖夜明幽的內心，一個親手謀劃這一切的人怎么可能被這些東西嚇倒。
“夠了！”夜明幽呵斥道，“再叫下去，小心割了你的舌頭！”
皇帝驚魂未定，他的眼前不再浮現曾經的那些驚悚的畫面，他回到了自己的王座，看著近在眼前的“環素”。
“你是······夜明幽······”
“是啊，好久不見。”夜明幽笑著，換化成原本的模樣。
皇帝看著她的變幻，頓時嚇得驚慌失措：“妖術！妖術！！”
“沒錯，我就是妖怪，害怕了嗎？”
皇帝盯著她，突然爆發出大笑出來：“哈哈哈哈你是妖怪！要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妖怪，你會死得很慘！！哈哈哈哈哈”
夜明幽冷笑道：“這個妖怪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你，我有一萬種方法把妖怪的名號安在你的頭上，如果他們知道你是妖怪，身為一國之君，你不僅會死得很慘，還會背上千古罵名！！”
“朕是明君，沒人會覺得我是妖怪！”
“明君？明君會濫殺無辜，殺我滿門夜氏子弟嗎！！”
“僭越皇權，有什么臉面提無辜？！”
“那為了壓制江湖門派，你殺了多少武學人士？多少習武之人流離失所？多少家庭因此破碎？！那些人不也是無辜的嗎？！！”
“為了保住地位，朕不得不那樣做，朕絕不能讓第二個夜家出現。”
“夠了！滿嘴的辯駁！！”夜明幽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有個辦法，對你我都好。”
“想讓朕讓出皇位嗎？做夢！！”
“我倒是沒那么大閑情雅致，這個皇位看來也難做得很。不如，我親手培養一支夜家軍，內可安民，外可抗敵，兵權全由我掌握，如何？”
“你！”要是真有這么一支夜家軍，那他的命可真是時時刻刻被掛在刀尖上。
“不僅如此，我還要將夜家軍安插在皇宮的各處，守衛皇帝的安全，如何？”
“呸，別說的這么好聽！”
“是啊，你當初把環素安插在我身邊，不也是說的極好聽嗎？”夜明幽輕笑，“那種日夜監管的滋味，你也得好好嘗嘗啊。”
夜明幽從容地整理衣袍，笑著說：“陛下不必擔心，只要您安分守己，不要想著僭越我的權力，只要沒這種野心，您會安然無恙的。”
“······”
“把這句話還給您罷了。”夜明幽轉過身去，“陛下的母親、妻女、宗親，都還安然無恙的活著，我不是做皇帝的人，沒必要對他們趕盡殺絕，你說是吧，陛下。”
“你······”
“可是我的父母、親人，甚至只是一個貼身的婢女，都被陛下逼到了黃泉之下，我不是你，我不會濫殺無辜······事到如今，已逝之人不可追，我只希望他們的靈魂得到慰藉，我不想夜家在我手里倒下，明白嗎？”
“朕······明白了。”
事到如今，眼前這個女人頃刻就能要了他的命，還以宗親皇后威脅，他也不敢反抗了。
“明日我希望能看到令我滿意的政令。”
丟下一句話后，夜明幽大袖一揮，離開了宮殿。
這個曾經鶯歌燕舞的妙音閣，只留下皇帝一人坐在高高在上的寶座上，收拾著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