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顧望卻突然抓住她的手肘關節，那一處擱著一半的袖口布，溫熱的觸感讓柳瑤“砰砰”心臟跳個不停。
“小心。”
顧望的手幾乎完全包著她的手肘，愣是讓柳瑤把因為嫌棄遠處嘈雜而捂耳的手放下，那溫柔的觸感才消散。
也是多余的一陣驚險，柳瑤是全身無力，但沒有到看到了電梯出口允許自己摔倒的地步。
“謝謝啊，顧望哥啊！”
“不客氣。”
下了電梯，顧望同她走在一條線上，穿過一道陽臺式走廊，大理石地板折射墻頭燈光。
忽而兩人的氣氛安靜下來。盡管遠處樂器聲、歌聲、歡呼聲不絕于耳。
顧望：“這音樂會確實蠻熱鬧的。吉他音很炫酷，看樣子吉他手技術很高，不過你好像并不喜歡？”
柳瑤眨眼，搖搖頭，“我確實不太懂。”
即使覺得煩躁，柳瑤也很謙虛，只嘆是她自己不懂的原因。
“我剛才瞥了一眼，應該是學生組成的樂隊，好多女學生圍起來，把路擋了一大半，搞得我只能繞路過來。”顧望笑著搖頭。
柳瑤走了另一側的路，幾乎沒和那邊打照面，不太清楚。
她笑了笑，“我室友說里面有帥哥，應該是這個原因。”
顧望倏地也笑，“難怪！”又搖頭感慨，“還是學校里好，處處青春洋溢。”
柳瑤知道他說的是那群女學生。
“你呢，打算等會去看？”
柳瑤：“看什么？”
“看帥哥啊？”顧望雖然是笑著的，但是有點勉強。
柳瑤解釋，“我其實......沒這個打算。”
顧望松了一口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雖然我室友一直想讓我去。我還是覺得，填飽肚子更重要！”
“那你還挺不一樣。”
不是她搞特別，在安靜的食堂飽肚子還是餓著肚子忍受嘈雜，她還是會選的。
現在就算是內娛十大帥氣男愛豆站在她面前，也不容她多看一眼，還是食堂的飯更得她心。
他們吃的是二食堂的招牌麻辣香鍋，顧望說畢業之后想這口好久了。柳瑤雖然更青睞隔壁窗口的快餐，但還是忍著和他一起。
柳瑤下意識覺得，顧望這么說，她兀自說吃別家的飯，有點掃興，確實也是因為麻辣香鍋窗口在今天推出了雙人套餐，老板也不知道是不是急著打樣，見到他們來就熱情招呼。
等了一會兒，取完餐后，他們找了一張空桌子。
期間柳瑤一直沒顧上說話，埋頭吃飯。
麻辣香鍋她也好一陣沒吃了，還是一樣的咸辣口。直到腦子不再轉，嘴巴里嚼著米飯的動作緩下來，柳瑤才抬頭注意到顧望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吃好，正抬眸專注地盯著她看。
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
四目相對，柳瑤耳根發熱。
扯了一個笑，把嘴巴里的飯咽下去，“顧望哥，你吃好了？”
他那邊的飯扒拉了半份，雪花鍋里的麻辣香鍋也見底了。
“嗯。”
聽到這聲，柳瑤有點愧疚，“是不是我吃的多了點，我們再點點......？”
“不不不，我今天沒什么胃口。”
那怪可惜的，也只好作罷，她也不知道顧望看了她多久，抿了抿嘴，顧望遞過來一張紙巾。
接過來，她說了聲謝謝。
這時，手機響個不停，是岳欣的“轟炸”。
岳欣：【來了沒？那個老帥的主唱貌似還有一首歌就撤了。】
柳瑤回：【我吃麻辣香鍋呢，你知道的，他們家是排隊王。】是整個學校食堂窗口的排隊王，是人多到他們這些老學姐只能放棄和新崽子們排隊的麻辣香鍋。
岳欣：【這個點還排隊？你不能換個別的？】
柳瑤的手指在對話框前停滯了一瞬。岳欣這人太熱情了，正如她平時推給柳瑤的男明星高顏值視頻，還有愛豆舞蹈畫面，只為某一次柳瑤的真心點頭，“確實帥，是真的帥，帥炸了。”
也包括她今天打call的電吉他手，昨晚就已經在寢室群預告了一晚上，說昌大的音樂學院四個年級的男學生，就這個最帥。
她當時把耳罩耳塞戴好，耳朵里依舊響徹岳欣向她們種草的男愛豆時說，“三代里，他最帥！”
但是柳瑤明顯不感冒。首先她覺得每個人對于美帥的感受標準不一樣。其次，她覺得美帥不能當飯吃，也理解不了單純追逐美貌的行為。當然，這只是她個人觀點，尊重每個人的想法和喜歡。
岳欣今天似乎真的很想讓她來現場感受一下，【拜托，手機拍不出來的！】
顧望看著她輕快地打字，輕聲問，“你等會有事兒？”
柳瑤搖頭，“沒事兒啊。”
她還沒有現在就拋下顧望去找岳欣的打算。
柳瑤也好不容易見一次顧望，暗戀了快四年的人，讓她仰望到從來不敢表白的人，就在眼前。她只好先把岳欣這邊鴿了。
“那是......男朋友啊？”顧望這突然一句把柳瑤問懵了。
看向顧望的目光里，一道黑影閃過。那人一身皮衣皮褲，肩上的亮鉆硌著一把吉他。
“啊？”柳瑤挑了眉，“不、不是。”
倏地擠眉笑了。
而顧望，他貌似歪了點頭抿嘴。
看到她的目光忽而跑到他的身后，顧望也忍不住看了一眼。
麻辣香鍋的窗口前，一身黑皮衣的炫酷造型男，頂著潮流時興的發型，站在窗口前點菜。窗口老板從上到下多掃了他幾眼。
“帥哥，吃點什么？”
直到聲音一出，“一份麻辣香鍋吧，打包。”
江時霄？
柳瑤覺得江時霄的聲音相當有辨識度，這會兒二食堂沒什么人，三三兩兩的人頭低著吃飯。
他離他們也就三四張桌子的距離，所以聲音聽得清晰。
老板執著地熱情推銷，“帥哥，今天推出雙人套餐，很優惠的，要不要？”
江時霄聲音懶懶的，有點沙啞，“情侶套餐？”
老板一瞅他這樣，就覺得他肯定有女朋友，熱情道，“對哇，要不要來一個？”
其實墻上的廣告欄也寫了，雙人套餐，快來和甜甜對象、親親室友、尊尊老師一起體驗吧！
后面那邊又說什么，沒聽清了，聽到江時霄聲音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是他了。下意識是低頭，不想被他看到。不想被他認出來。
顧望拉回她的思緒，又是一頓無名的感慨，“還是學校里好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肆意的青春！”
確實，在大學校園里，這種非常見的裝扮比社會上見的多。玩二次元的、古風的、搖滾的、古典的、也包容樸素的、隨意的。畢竟按老師們叮囑的話說，“學生還是要專心學習的。”
那些自由的風格，明顯和柳瑤不搭。
她十八歲和顧望認識，同為高中校友，后來又是鄰居。顧望對她的印象也是安靜的、本分的。
“你也是，愛打扮了，變漂亮了，我剛才其實差點沒認出來。”
話題突然從食堂出現的皮衣吉他手，到柳瑤的穿著打扮上，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顧望的話是帶著欣賞的。
她低頭紅了臉，“是、是嘛？謝、謝謝顧望哥，你也是......”
顧望：“嗯？我又變不了漂亮。”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這么幽默一句，加上他那張人畜無害、面如春風的臉，倒是惹得柳瑤發笑。她沒體會過顧望的幽默，沒想到他來這么一句。
笑罷，她急著糾正。
“咳，越來越帥了！”
氣氛融洽到這個時候，黑色皮衣的身影忽而往他們這桌過來。
一股濃烈的男士香水先他一步縈繞他們鼻側，像是迷霧深林里清晨的雪松味。
惹柳瑤掀了眼皮看了一眼。
江時霄一手提著大份塑料包裝盒，一手滑動著手機屏幕，大長腿漫不經心往前踏，視線懶懶地落在手上的屏幕上。
他貌似剛打開一個語音，背景嘈雜，“我說江大爺，您去哪了？該您上場了！”
江時霄摁了發音鍵，聲音慵惓，旁若無人道，“食堂。”
說罷，似有似無抬眼瞥了剛收回目光的柳瑤一道。
黑影一閃而過，濃烈的香水味在空氣里漸漸消散。
他手機那邊語音又過來，“你買水？后臺不是有嗎？”
江時霄回：“麻辣香鍋。”
那邊炸了，依稀間有話筒刺啦的聲音：江大爺，我真服了你了。演出演到一半去食堂買麻辣香鍋，平時怎么沒見你這么積極？這麻辣香鍋有那么好吃嗎？”
那邊有個弱弱的聲音，“確實好吃。”音才收了。
江時霄聲音帶著壞笑，“等會兒給你嘗嘗？我買的情侶套餐。”
“......”
顧望的位置朝向那遠去的背影，比柳瑤更方便注視。
可能下一句又要感慨什么青春的氣息啦，柳瑤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的時間，提醒道，“......顧望哥，你注意時間哦，別耽誤分享會開始。”
顧望回過神，抬手腕看了一眼時間，“謝你提醒，確實，快七點了，我得過去準備了。那個......”
“什么？”
“我的經驗分享會，七點半開始，你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