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竹:“你周末兩天沒回家?”
林純:“我媽和你說的?”
慶竹:“對啊,我說你在我家。”
林純:“哦。”
慶竹:“你們?nèi)ツ膬和胬玻俊?
林純:“啊?”
慶竹:“啊什么啊?”
林純:“哦,去海邊了”
慶竹:“又去海邊,你不是和四眼說過去膩了嗎?”
林純不接話,看著慶竹笑。
慶竹:“你這樣很陰森你知道嗎?”
林純:“確實和四眼說過去膩了,但沒和他說過不喜歡去。”
慶竹沒有聽懂她的言外之意,只覺得莫名其妙。
她不知道,人說話一旦莫名其妙,就代表這個人有心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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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竹,你是不是討厭我啊?”陳喬星認真的看著慶竹問。
“啊?怎么會?”
我喜歡你還來不及。
陳喬星:“那為什么每次我一來你就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啊?”
“......沒有啊。”
因為緊張。
陳喬星:“沒有不喜歡我?”
“沒有啊。”
我喜歡你。
林純:“她啊...哈,她面癱。”
陳喬星:“面癱?我不在的時候她笑得很燦爛啊。”
林純:“哦?你怎么知道?”
陳喬星:“我就坐在后門,經(jīng)常看著她。”
林純繼續(xù)挖:“你為什么要經(jīng)常看著她?”
陳喬星轉(zhuǎn)頭看慶竹:“奇怪啊,一見到我就冷臉。”
慶竹心頭一驚,虛無的辯解:“不是,我有嗎?沒有啊。”
陳喬星:“噢,所以你笑,是因為臉抽筋?”
慶竹啞口無言。
林純不知死活的在一邊拍腿笑出了聲。
陳喬星:“好啦開玩笑的,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畢業(yè)了,高考前去海邊露營,你要一起去嗎?”
海邊露營的事慶竹知道,林純和她說過,當時拒絕了,誰要去看你們情侶放閃給自己添堵。
此刻慶竹坐得筆直,避開了林純鄙視的眼神,精神抖擻的對著陳喬星點頭:“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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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竹:“四眼和林純又吵架了,在鬧分手。”
顧權(quán):“又不是第一次了,會和好的。”
梁承業(yè)和林純,兩人相愛相殺多年,甜的時候如膠似漆,苦的時候腥風血雨,分分合合不下百次。
慶竹:“不過這次不一樣,這次是四眼說的。”
顧權(quán)停下手里的筆,震驚的抬頭:“四眼?梁承業(yè)?”
慶竹鄭重其事的點頭:“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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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竹為了一個月后的海邊露營精心挑選了五條裙子,想問問林純哪條好看,可是林純很忙。
此時的她正在和四眼吵架,只見她伶牙俐齒的罵道:“你他媽到時候不來試試?我會直接去你家撕爛你的嘴。”
四眼:“我不會開門的。”
林純氣急反笑:“我有你家鑰匙,有本事現(xiàn)在就去換鎖!”
四眼:“林純,我已經(jīng)和你分開了。”
林純愣了一下,然后瞬間恢復:“一起去,去完我就同意分開。”
同意分開。
說完這句話氣氛變得微妙起來,慶竹夾在中間不知如何存活,只好假裝接到了顧權(quán)的電話:“喂顧權(quán)啊,你還在我家吧?那什么,我看天氣預報說要下雨了啊,你趕緊去把衣服收了,別淋濕了,最近回南天,我襪子都快沒得穿了。”
半響,四眼嗯了一聲,通話結(jié)束。
房間頓時安靜下來。
慶竹耳朵里嗡嗡的,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四眼這樣。
她望向林純。
“我這五條裙子,你覺得怎么樣?”
“你們怎么了?”
“你沒事吧?”
“沒事的。”
這四句話,到底要說那一句才好。
林純打破沉默,“我告訴四眼我喜歡上其他人了。”
于無聲處聽驚雷,慶竹眩暈中緊閉雙眼,腦海中浮現(xiàn)出四眼俊朗的臉一點一點變灰。
林純:“你知道是誰嗎?”
慶竹痛心疾首半天憋出一句:“你不怕四眼砍你嗎?最近新聞那么多......”
林純打斷:“是林老師,林幻山。”
慶竹晴天霹靂,林老師,林幻山,那個新來的教畫畫的老師。
林純:“就是二樓教畫畫的那個。”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慶竹:“你是不是瘋了啊。”
“你知道最瘋的是什么嗎?”林純自嘲一笑,“事到如今他們兩個我都舍不得。”
慶竹:“你怎么會喜歡上老師?”
林純:“這不重要。”
這不重要。
林純說的輕描淡寫。好像在說,這有什么。
全神貫注上課的尖子生也會有出神的時候。
無堅不摧的計算機也會有出錯的時候。
一直以來喜歡吃的漢堡也會有突然不想吃的時候。
出神了可以去洗把臉重整精神,計算機出錯了可以重來,不想吃可以下次再說。
愛也可以嗎?
那些細枝末節(jié)的,越來越乏味的日常。被林純摔在地上,看起來還沒有碎,只留下一條裂縫,看不慣的人就拿去扔掉,舍不得的人就放著等它崩壞。
現(xiàn)在他們各自站一邊,就像無法逾越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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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權(quán):“你確定不來我家?”
慶竹:“嗯。”
顧權(quán):“為什么?你不是害怕自己在家嗎?”
慶竹:“我有地方去啊。”
顧權(quán):“哪兒?”
慶竹:“不告訴你。”
顧權(quán)拿起手機:“好啊,我現(xiàn)在就打給你媽。”
慶竹:“喂喂喂!別啊!我去林純家!”
顧權(quán)想了想,嘆了口氣:“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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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竹以爸媽回老家看望親戚家里沒人一個人好害怕為由,賴進了林純家。
慶竹:“幾點了廢物,給我起來打球!”
林純從牙縫里克制的擠出一個字:“滾。”
慶竹麻利的撲上床從林純純身上滾了一圈。
接著樓下的林阿姨聽到了慶竹熟悉的慘叫聲。
場館里全是人,運動鞋在地上摩擦的聲音喚醒了頭腦混沌的林純,她最近靠喝酒入睡。
慶竹:“可惡!”
林純:“我好煩。”
慶竹:“我也好煩!”
林純:“你有我煩?”
慶竹:“你煩什么?”
林純:“不想說,你呢?”
慶竹:“媽的沒場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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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臺,微風,傍晚,四眼,四十五度角。
四眼:“唉。。。”
顧權(quán):“這么憂傷嗎兄弟。”
四眼:“唉。。。”
顧權(quán):“別唉了,唉得我心慌。”
四眼:“不愛了,再愛是狗。”
顧權(quán):“可以。”
四眼:“唉。。。”
顧權(quán)坐沙發(fā)看著四眼苦大仇深的背影。
顧權(quán):“你瘦好多。”
四眼充耳不聞。
顧權(quán)繼續(xù):“試卷寫沒?要不借你抄?”
四眼不為所動。
顧權(quán):“林純找過我。”
四眼回頭,沉默變成僵持。
半響。
四眼:“她說什么?”
顧權(quán):“叫我轉(zhuǎn)告你,一個月后的露營必須去。”
房間頓時陷入尷尬,顧權(quán)冷汗淋淋,手邊一罐咖啡喝的干干凈凈。
四眼突然笑出聲,他望著灰蒙蒙的天,慢慢說:“有時候,她真的很愛折磨我。”
顧權(quán):“今晚睡我家吧。”
四眼:“我想喝酒。”
顧權(quán):“好。”
四眼:“再通宵打電玩。”
顧權(quán):“可以。”
天完全黑了下去,如果這時候從天上俯視下去,你會發(fā)現(xiàn)這座城市無數(shù)星星點點的燈火,像倒過來的浩瀚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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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竹的呼吸聲輕且緩,林純躺在她身邊干瞪著天花板,明明心里像是被揉了一把碎玻璃般難受,卻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黑暗中她自己問自己。
“失眠是懲罰嗎?”
慶竹:“失眠是懲罰。”
林純:“臥槽?”
慶竹:“干嘛?”
林純:“你沒睡?”
慶竹聲音無比清醒:“你知道嗎?我聽你嘆了一晚上的氣。”
林純有些尷尬:“吵到你了?”
慶竹:“是的,你濃濃的思念吵到我了。”
林純:“。。。。。。”
慶竹:“要不,你出去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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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竹非常想把林純蚌殼一樣的嘴巴撬開,來聽聽她和那個老師的全部,所以想了個辦法。
買了一大堆的酒,人嘛,一悲傷的時候就會想喝酒,我買這么酒在冰箱里,我就不相信你林純看到了不心動。
不出意料。
慶竹在林純出房間前,喝得酩酊大醉。
“你吵吵嚷嚷什么啊?”林純?nèi)虩o可忍的出了房間。
慶竹趴在地板上,手里是喝空的酒瓶,正在唱歌:“我們能不能,不分手,親愛的別走,全世界都要你來愛我,難道你就不會心痛。。。”
太難聽了,聽得林純心里一陣絞痛。
走過去蹲下,提起慶竹的后頸:“喝醉了?”
慶竹皺巴著臉:“沒有啊。”
嗯,確實醉了。
林純:“你知道的啊,我過膩了,太無聊了,我喜歡新鮮的啊。”
“所以我看到他畫畫的手,那么好看,很多我都不記得了,我本以為可以擺脫無聊了,結(jié)果,四眼真的說出我想聽的話的時候,我感覺心臟都爛掉了,你這么陪著我有什么用?我還不是老樣子。”
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眼淚像不要錢一樣的掉,這些都是慶竹清醒時候很想聽到的話,只可惜慶竹沒把握住,她只是抱著垃圾桶,嘔了林純一手。
只是林純后來總覺得,那段時間喝醉的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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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組織拍畢業(yè)照,輪到慶竹班的時候是中午,她看見不遠處的操場上的學弟學妹們蹦蹦跳跳,終于有了快要離開這所學校的實感,不由得生出了淡淡的憂傷。
慶竹悲愴道:“林純,我們的青春結(jié)束了。”
林純:“真他媽熱。”
慶竹:“我有點傷感。”
林純:“我有點煩躁。”
慶竹:“時間過的真快啊不知不覺就三年了。”
林純:“拍照的師傅動作能不能快點。”
“來同學們!123茄子!”
“茄子!”
隨著相機的那聲咔嚓聲,加緊了越發(fā)繁重的學業(yè),壓力壓低了全部人的頭,晚上八九點慶竹從試卷堆里探出頭時脖子會發(fā)出卡咔嚓的聲音,就會想起陽光下林純緊皺的眉。
周五那天下午出奇的熱,快晚上的時候聽到同學們咋咋呼呼的聚集在陽臺,出去看到一邊是正在落下的太陽,一邊是隱隱約約出現(xiàn)的月亮,金黃色和粉色的天空毫不突兀的交融在一起,遠處的樹映得像剪影畫,候鳥在天上有序的飛,風把褲管吹的鼓起。
所有人都望著天空,只有慶竹努力的往自己的樓下瞟,那個位置是陳喬星所在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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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顧權(quán)就到了慶竹家。
“你就帶這些?”慶竹望著顧權(quán)那個挎包,里面放了兩條內(nèi)褲,一條沙灘褲,一件白T。
“不然帶什么?也就一天一夜。”顧權(quán)倚靠著門,身后是藍天白云,俊朗少年明媚似陽光。
慶竹啞口無言,轉(zhuǎn)頭看自己的行李箱陷入了沉思。
“一整盒面膜,你準備做代購?”
“123456,6條連衣裙,你是不是要走秀?”
“卷發(fā)棒,卷發(fā)棒??”
“你帶拖鞋我能理解,你帶你媽的高跟鞋是想怎么樣?”
“呵呵,電蚊拍,是我顧權(quán)小看你了。”
行李箱最終被放回了慶竹房間,兩個人一同挎著包走了出去。
一群人約在學校門口9點集合,因為整理行李箱兩人不出意外的遲到了,走到拐彎處,慶竹就看到了等得摩拳擦掌的幾個同學,二話不說拔腿就跑,邊跑還邊邏輯縝密的污蔑顧權(quán):“顧權(quán)你這人啊,都說了八點半路口見,你還遲到,快到九點了才看到你人,早知道就不等你了,害我也遲到!”
顧權(quán)早猜到她會想辦法狡辯,但沒想到慶竹會栽贓得如此徹底,他是聰明,但虧在不夠狡詐。
前面人又多,不忍心拆穿她只能干巴巴的在后面邊追邊喊:“你,你跑慢點!”
林純穿了紅色的連衣裙,不開口就是人群中的高嶺之花,白花花的手臂指著跑過來的慶竹張嘴就拆臺:“我看是你遲到的吧,顧權(quán)七點半的時候就在問我有幾個帳篷來著!顧權(quán)壓根就不是會遲到的人!”
慶竹一聽心里涼了半截,只恨自己跑得不夠快,捂不住她那張多余的嘴。
她眼睛迅速在人群中找到陳喬星,他正望著自己,眼神淡然。
不像望向他的自己那樣熾熱。
想到這慶竹猛地停住腳步,想整理一下儀容儀表,顧權(quán)在后面沒想到她會突然剎車,就這么撞了上去,從后面環(huán)抱住了慶竹,才勉強剎住了車。
有人說,一群熱鬧的人在一瞬間安靜下來,那一定是天使在路過。
屁啊!
慶竹下意識的轉(zhuǎn)過身抬頭憤憤瞪顧權(quán)。
“這是在談戀愛嗎?”眾人看不下去。
“他們兩個不一直都這樣嗎?”四眼無奈,招呼眾人,“走吧,車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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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車在開往海邊的路上,風吹進來,少女帶著洗發(fā)水香味的長發(fā)飄動,烙印在少年心底的味道,普通又深刻。正是好時光,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年輕氣盛的臉上,這些臉上都有對未來無知無畏的沖勁,因為不諳世事,所以無所畏懼。
慶竹:“好困。”
顧權(quán);“困了就睡我肩膀,到了叫你。”
慶竹:“才不要。”
大巴里大家歡聲笑語。
只有慶竹落寞的看著陳喬星旁邊的那個女生的背影,女孩穿了白色連衣裙,黑色的長發(fā)到腰間,長得很漂亮,她不是大家的同學,只知道是陳喬星帶過來的人。
半小時后。
四眼:“她睡了?”
顧權(quán)微微點頭。
四眼:“你肩膀還好吧?”
顧權(quán)小聲:“麻痹了。”
四眼:“要叫她起來嗎?也快到了。”
顧權(quán):“沒必要,起來了又要嘮叨我叫早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