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你盯著本殿看什么?”驚艷男見我眼珠子一動不動盯著她看,似乎有些生氣。
小妖,這叫的委實傷人了些,再怎么說,好歹我還是精啊,不過,作為一只鳥,我們不應該和龍一般見識。
忘了說,這天帝和太子都是龍。凡間的人認為,龍是生活在海中的,其實不然,海里掌管雨的并非真正的龍,而是介于龍與蛇之間的神罷了,真正的龍向來是不習慣居于海底的。
“殿下在問你話呢。”還是那個惹人生厭的聲音。我扭頭看了看,覺得甚為面熟,但是,仔細想了一想,有記不起究竟在哪里見過,于是腆著臉問道,“那個,我們見過么?”
“前幾日,你不是說你對我相思的甚緊么,今日本殿便給你一個訴訟衷腸的機會”說著,便刷的打開手中的折扇,將將在一旁扇著。
我蹙著眉尖,細細搜腸刮肚想了一番,卻怎么也想不出,我何時向這位太子殿下訴過相思。
“殿下,莫不是認錯人了吧,像我這種擺不上臺面的小精,怎么可能會出現在太子殿下的眼前呢?”
“哦,那前些日子在我手里塞了一張皺巴巴的情信的不是你么?”他一合扇,鳳眼一斜,頓時一股邪佞之氣呼之欲出。
我的小心肝抖上了三抖,情信,那不是我幫弄眉送的么,怎么給了太子殿下。
我一拍腦袋,道了一聲“不好。”“太子殿下,那封情信不是給你的呀,是給加洛上仙的呀,能否,完璧歸趙?”
“啪”,那把這扇又再次打開,我看見其中有根紫竹股生生地斷裂了,太子的力道原來竟是這般大,真可惜了那把折扇。
我等了約莫半刻鐘,卻沒有等到一個回答,只見著仍然老神在在地扇著,到底是可以還是不可以呢。我一琢磨,嗯,估計那太子沒有聽懂完璧歸趙的意思,想來也是,哪有太子像我們這些小仙小精這般空閑,隨意打開通塵鏡,看著凡塵的種種,用弄眉的話說,那些個上仙,殿下的,每日都忙得不可開交。由是,還不如我們這些個小精,小仙的來的逍遙自在。
想到這一點,我趕緊再問了一句:“不知殿下可否將情信歸還與我?”
“你非要不可么?”
“那是自然的,那是給加洛上仙的。”要是弄眉知道我把情信塞錯了,還不把我的麻雀毛拔光。
“那你拿什么來換?”君霖看著扇面,細細地撫摩著那上面的圖案。
“嗯?”我抬頭,望著那雙充滿著邪氣的雙眸。愣了很是一會兒,那封情信本就不是君霖的,怎么還要我用東西去換?
“殿下,那封信本就是小仙的呀。”
“但是你已經將它送給我了,那便是我的東西了,現在,你要從我手上藥回去,就要拿一樣的東西來交換,懂么?”
我正欲開口,看見他那張肅殺的臉,很識相地閉了嘴。“不知殿下要小仙拿什么東西來換呢?”
“就情信吧,不過一定要比這封更出彩。”
等我緩過神來,我已經不知不覺地走到了百鳥殿。
一封更出彩的情信,這君霖好端端的,怎么要我寫情信呢?
“小掬水,你看我這身衣服好看不?”老喜鵲拉著我,巴巴地看著我,眼神中透出渴切之色。
我將將把他打量一番,“不錯,不錯,你這綠帽子甚為漂亮”。
“什么綠帽子,人家待得明明是紅帽子啊,”老喜鵲不滿地在那邊嚷嚷著,“雖說我們是仙,不在意凡夫俗子那一套死呆的理,但是綠帽子這一項,斷斷是不能帶的。”
“紅帽子么,可我明明看見的是綠色啊。”
“這是怎么一回事?”老喜鵲像是發現了稀有的怪事似的,把我拉到一旁。這不能怪他,要知道,當神仙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每天就重復著這么幾件事,要知道,我當年被圣姑罰抄寫這些小事,他都能津津有味地嚼上那么些年,更何況這個我分不清綠色和紅色的事了。
經過老喜鵲一系列的檢測,我當場被宣判成“紅綠不辨之癥”,原來我分不清紅色和綠色啊。難怪他們說這朵紅花怎么怎么嬌艷的時候,我心里總是想,這不是綠色的花么,但是看著那些個上仙說紅色,我們這些作為小仙的,自然是只能隨聲附和了,然而心底卻是鄙夷,修煉了這么個上萬年的,竟然把紅色和綠色都修煉回去了,我心下暗自歡喜,以為這便是眾人皆醉我獨醒了,卻不曾料到,竟然是舉世皆清我獨濁啊。我心下悲戚了一番,卻想到,那個太子殿下限我明日卯時送到紫宸宮。于是懨懨地拾掇了一下心情,去閣樓挑了幾本人間的話本看了,找找有哪首詩可以比弄眉抄的更為出彩。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不成,不成,咱們做仙的,理應含蓄么。當日我見著弄眉給加洛上仙挑情信時,她甚為中意這首,但是躊躇了半柱香之后,她說,做仙的么,要含蓄,尤其是對加洛上仙這種清心寡欲的仙而言,這首詩委實淫蕩了些。我想了想對于君霖這種還在紅塵中苦苦掙扎的仙呢?想了半餉,覺得,呃,還是算了吧。
重幃深下莫愁堂,臥后清宵細細長。
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
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我吹了吹尚未干的墨漬,覺得這首詩甚好,含蓄,卻又有相思這兩個字說明是一封情信。而且這上頭有神女二字,真真是一首女仙所寫的情詩啊。而且,我曾聽弄眉說這是一首好詩啊,當初她就是在這一首和她抄給加洛上仙的那首詩中舉步維艱,斟酌了半天還是想不出該抄哪一首好,后來,還是我的一顆銅板解決了這個曠世難題,拯救了我的睡眠。
我喜滋滋地將紙折上了一折,便去睡了。
第二日,我捏了個訣,便往紫宸宮跑,在云上飄蕩了半天,才發現,不知往那邊走,這不能怪我,圣姑向來是不準我們往天界跑的,上次,幫弄眉送情信,路線什么的都是弄眉幫我搞定的,現在,我一個人,何去何從?我郁結地看了看那輪日,很是惆悵。忽的,一襲青紗從我眼前飄過,或者是紅色的,一看,原來是個小宮娥,于是,喜滋滋地往她身邊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