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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墨珊(1)

有時候,我所記得的不過是一些零碎的片段,某些微不足道的細節,譬如,風從河面上吹過,撩起依依楊柳款款而舞,又譬如,細密的雨絲淙淙地落在屋檐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或者清新的泥土味裹著綠草鮮嫩的氣息在春風中回旋,又或許是枯黃的落葉從枝頭盤旋而下,如同折了翅的蝴蝶,翩躚在空中?;蛟S我早已不記得那個對著我一顰一笑的男子,和那些怦然心動的瞬間,然而卻不曾忘記颯颯的秋風與歸根的落葉,還有那些飄散在風中的話語,清晰的如一把銳利的刀子,帶著那些清晰的印象和一個朦朧的背影切割我的肌膚和細密的神經,將痛楚無限地放大,一次又一次帶著一個名喚作“似曾相識”的詞來造訪我的記憶,翻陳出新,變幻出意想不到的場景,一刀一刀捅進表面已結痂的傷口,撥劃出模糊的血肉和依舊清晰如昨的往昔。

晚上,翻出花花綠綠的指甲油,把每個手指甲都涂抹了一遍,學著電影中的佛祖,雙手合十,然而無論如何都無法拈花而笑,指尖也開不出純白的蓮花,只有五光十色的指甲,在慘淡的熒光燈下流轉著熒熒的慘綠色。

洗甲水散發著刺鼻而又熟稔的氣息,細細抹上一層,所有的色澤都消失殆盡,只余薄薄的一層粉色,宛若新生。

看吧,再如何強勁的洗甲水,還是除不去頑固的漬,總會留下些什么吧?或許在我一點一點抹殺他的存在時,他早已留在骨髓深處,不請自來,劃下深深淺淺的痕跡。也許只有刮骨療毒,才能徹底清除,也許毒素早已侵入肺腑,再也剔除不盡。

現在陽光正好,微風不噪,花兒也未開到茶蘼,然而我卻無法邁動雙腿向你奔去,只因月老已早不在仁慈地讓我們相惜,或許,月下老人他從未曾將紅線系于你我的指尖,不然,怎會薄弱如斯,脆弱至此?

今晚的夜色太過于撩撥人的心緒,那股酸水可勁兒地往外溢,怎么堵也堵不住,也罷,有些事,竟然拼勁了全力也無法阻止,那么就讓它來得更為猛烈些吧。

我在月色下蓮步輕移,任往事將我淹沒。

對著鏡子理了一下云鬢,便架著一副墨鏡出了門,周末還有一點好處,就是可以不用化妝,素顏出場,亦無需踩著恨天高,象征性地去莫氏集團晃蕩上一圈,以此來向外公證明,我是工作的。

對著鏡子比了比V字,把嘴角咧到耳朵根,便出了電梯。老遠就看見了在商場外東張西望的墨珊,“妞!”一個大熊抱,一切盡在不言中。墨珊是我迄今以來年數最長的一個朋友,小學就在一個班了,初中成了同桌,那時開始,我在墨珊心目中的形象就徹底顛覆了,套用一句古老的話,“剛見到生生的時候,我覺得,這丫頭真文靜,成了狐朋狗友之后,丫的我怎么會覺得她是文靜的,瞎了我的眼?!?

我會在勞技課上看小說,然后到動情處,便會毫無節制地笑,直到笑抽了肚子,趴在地上可憐兮兮地伸出兩只胳膊,讓墨珊幫著收拾殘局。最喜歡墨珊那肥肥的小胖手,永遠都是熱乎乎的,不像我,體溫比常人低上半度,就連大夏天的,手都是冰冰涼的,每到冬天的時候,我總會把手包裹在墨珊的掌心里,舜時,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只可惜,到了高中后,我便在外公找的所謂的貴族學校中,艱難地保持著淑女的微笑。

再之后,墨珊去了北方,而我,則去了一年西北,然后直奔法國,聽著貴婦人般矯情的法語,每天在吃漢堡還是三明治中腳踏兩條船,搖擺不定,到后來一想到漢堡圓滾滾的身子和三明治搖搖欲墜的樣子,胃就一陣一陣發憷。然而,友誼這玩意卻沒有隨著我們距離的拉大而分崩離析,反而比以前更好了些,不像我和小柯,兩人原本是好到那種連第三個人都無法嵌入的地步,做什么都是膩在一起,卻不曾想到在特意調了座位,成了同桌之后,關系卻直線下降,到后來上初中的時候,竟生生演化成了點頭之交。想想,這世界還真是玄幻了。

“唉,你不知道老娘我最近一段時間被各種相親宴弄得炸毛阿。”聽著熟悉的抱怨聲,我無聲地笑了一下,眼睛彎成了一輪月牙。墨珊以前可不是這樣,以前的她還是很注重形象的,一臉小女人樣,然而,自從她去了那個傳聞中九女一男的學校讀書之后,便越來越像一個男人了,用她的話說是,“不像男人不行啊,什么都要自己干,又不是在那種女生少得可憐的理工學校,一大堆的男生幫你干這個干那個,像我們這樣在尼姑庵里讀書的,就只能靠自己了,更何況,我們學校的男生耳濡目染地浸泡在女人缸里,自身都已經演化成了為娘了,有時比女人還女人,翹個蘭花指什么的都習以為常了?!?

“好吧,為了犒勞你受傷的小心靈,姐姐請你吃飯吧?!惫淞舜蟀雮€商場,早已餓得前兄貼后背了。

我拿出剛剛買來的木簪子,一下一下地描繪著上面的圖文,黑色的底紋上細細纂刻這金邊的圖案,好像是一個古老的圖騰,看不出來是什么畫,但是不知為什么,就那樣對上眼了,一見鐘情,想來就是這般吧。

“看著你那深情款款的眼神,我心里就發毛?!蹦哼€在一旁嫌惡地抖了一抖。

“沒辦法,我就愛著玩意兒啊?!?

是的,我就愛簪子,而且還必須是木制的,沒有原因的愛,盲目,卻又無從抵制,只好放任自己chen淪在里面。人,總要莫名其妙地喜歡上一件東西,不問理由,不計代價,不是嗎?幸好,只是木簪子,沒有人說我是玩物喪志。

“妞,你什么時候找啊?!?

“找什么?”我不明所以地問。

“男人啊?!蹦亨艘恍】跈幟手?。

“我也不知道啊,等那個人出現了吧?!睙o聊地翻動著紅逗椰奶,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

“你……你真的不會還記掛著那個男的吧?”墨珊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把頭縮了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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