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太陽火辣辣地曬著渭水兩岸，像是要把這塊土地所有的水分和人們的精氣神抽干了。李澤和王北嶺一放假就回家了，楊楠珂還在云姨的面館打工。空閑時間，他就試著打那個已經好久沒有打通的電話號碼，對面一直顯示空號。他問云姨，云姨也說李婷很久沒來電話了。

八月中旬，他突然感覺屁股肛門周圍疼痛，后來幾天，就感覺黏糊糊的，內褲上還會有血，他以為上火了，想著過兩天就好了，強忍著疼繼續往醫院送飯。

“小楊，你等一下。”他第一次送飯的鄧醫生喊住他說：“你屁股上是啥？過來我看一下。”

“沒事，有點上火。”楊楠珂沒想到血滲了出來，被鄧醫生看到了。

“你懂啥么？進來，我給你看看。”

“那多不好意思，你吃飯呢，等會再說。”

“我當醫生啥沒見過，不影響，進來。”

鄧醫生端著飯碗進了會議室旁邊的房間，楊楠珂跟進去。

“褲子脫了，屁股撅起。”

楊楠珂把褲子脫了，扶著凳子把屁股撅起。

鄧醫生吃著面看了一眼說：“痔瘡，你娃也真行，都這樣了你也能忍住疼。”

“要緊不？”

“也不是啥大問題，做個手術就行了。”

“哦，那我回去準備一下。”

“你自己看，隨時都行。”

楊楠珂穿好褲子出門的時候，鄧醫生已經把一碗面條呼嚕完了。他不懂痔瘡是什么，不知道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萬一很嚴重呢。他又開始發愁了，他不想做手術，要花很多錢，最重要的是現在找不到人在醫院陪他，他忽然更想李婷了。

快要開學的前兩天，他回了趟家，給外婆留了二百塊錢，給姥姥他們買了禮物，又急匆匆趕回學校。

當兩場秋雨落在渭水兩岸，又一年秋天如約而來。天氣涼爽的時候，楊楠珂的屁股感覺沒有那么痛了。他的生活還是那樣，周內和李澤王北嶺一起上課放學，打打鬧鬧，周末，就去面館跑腿打工。

忽然有一天，云姨臉色有些奇怪，問他：“珂珂，你還想婷婷么？”

“想，一直打電話，都沒打通。”

“婷婷是個好娃娃。”

云姨好像有什么心事，坐在柜臺后面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