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縷柔和的陽光撒了進來,楊小菊感到后背一陣疼痛,好像是自己的后背磕在什么堅硬的地方了。
楊小菊微微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身邊站著一個大約七十多歲的老太婆,頭發花白,皺紋疊生的臉上一陣憂愁。
老人的手里端著一碗飄著只有幾粒米的黃米清湯,顫微微地往楊小菊的嘴里送著。
老人看見楊小菊醒來,急忙將手中的碗輕輕地放在小炕桌上,輕聲問道:“小菊,你可醒來啊,嚇死奶奶了,奶奶都不知道沒有了你奶奶該怎么活下去?”
楊小菊這才完全睜開眼睛,看了看眼前這個陌生而可親的老太婆,再看看自己居住的這個屋子,屋頂上吊著稻草,懸著泥巴的屋子以及只有一張草席和一個被子的破屋子,楊小菊心里一顫:“這是什么地方啊?我剛才不是在酒店的VIP包間嗎?怎么會來到這種地方呢?難不成是穿越了,蒼天,這不是開玩笑吧。”
楊小菊仔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老太婆,發現她身上穿著補丁摞補丁的衣服,額頭上已經堆積著好多皺紋,一雙手跟松樹皮似的,看起來干了很多粗活。
過了好久,楊小菊才怯生生地問道:“這是哪里啊?”
老太婆在楊小菊的身邊坐下,輕輕地撫摸著她干枯的頭發,心疼地說道:“我的乖孫女,怎么了?連家都不認得了,都怪鄰居那個破小孩,怎么就把小菊推倒摔成這樣了呢?一躺就是五六天,可嚇死奶奶了。”
“娘,您都急糊涂了吧,小菊本來就是個傻子,她怎么會記得自己的家啊,能活過來,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您還抱怨什么呢?”說話的是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身穿一灰藍色的衣服,一雙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層灰似的,嘴唇上有一個缺口,說起話來有些漏風。
進來的這男子正是楊小菊的爹爹楊正祥,心眼不壞,但因為那張嘴,常常被村子里的人當做笑料,再加上她有一個傻女兒,在村里更是受人奚落的對象。
“對啊,你不說我都忘記了,咱家小菊是個傻妞,她怎么會知道自己的家呢?哦,我記起來啦,她剛才說話的時候怎么一點都不像原來的那個傻妞,難不成她好了?”老太婆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驚愕地望著自己的兒子楊正祥。
“這,這不會的,娘,您這是急糊涂了,這小菊啊,這輩子就,就跟我這嘴一樣,就義啦,您啊,就別異想天開了。”
楊小菊已經確信自己是穿越,而且穿越到了一個八歲的傻女孩身上,令人不解地是,這個女孩竟然擁有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名字楊小菊。這個家幾乎是全村最貧窮的一家人,父親楊正祥說話漏風,被旁人笑話,母親冷玲瓏勢力無情,真正疼她的人也只有70多歲的楊李氏了,楊小菊知道,此時怨天尤人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只有安靜地聽從命運的安排。
楊李氏手里端著一碗清粥走了過來,看見楊小菊正在努力地往起來爬,趕緊將碗放在了桌子上。
“小菊,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呢,不要動啊,好好躺著,想吃什么就跟奶奶說啊。”楊李氏看著一臉蒼白柔弱的楊小菊說道。
看到楊李氏這般的柔和和慈祥,楊小菊剛才的那份失落似乎沒有了,至少來到這個未知時空,好歹有個如此疼愛自己的奶奶,總算有點安慰。
“奶奶,我沒事的,您不要擔心,我就是躺著壓得背子疼,想起來坐坐而已。”楊小菊忘記了自己的原身主人是個傻女,但說就說了,也就顧不上那么多了。
楊李氏剛剛端起那碗清粥,準備要喂給楊小菊,忽然聽到說了這么完整的一句話,頓時嚇得手里的碗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只聽見啪啦的一聲,那碗清粥撒了一地,碗也摔成了兩半。
“吆,我的粥啊,這可是我從鄰居家換了一升米專門給你熬粥的,唉,碗也破了。”楊李氏蹲在地上,急忙將地上濺落的米粒用手指蘸了起來,然后一粒一粒地放在摔破的碗里,沒有想到,那鋒利的碗片,一下子就將楊李氏的手指劃破了,頓時,血流如注。
楊小菊見狀,一下子從炕上跳了下來,用一雙圓鼓鼓的眼睛盯著楊李氏說道:“奶奶,您怎么這么不小心呢?不就是一碗粥嗎?撒了就撒了,這碗片很鋒利的。”
要是換了以前,楊小菊肯定會飛快地去藥箱拿創可貼來,可現在這種情況,別說創可貼了,估計連草藥渣子都沒有現成的。
楊小菊想到王雅莉了,有一回她手指劃破了,一時半會找不到東西,她將自己的頭發剪掉一綹,燒成灰,敷在上面,還好,一下子就止血了。
想到這個,楊小菊急忙將自己的頭發拔了一綹下來,燒成灰,迅速地貼在了楊李氏的手指上,頓時,血流減少了,慢慢地止住了血。
楊李氏一把抓住楊小菊的手,問道:“小菊,你是俺家的那個傻妞嗎?怎么一下子就變得奶奶不認識了呢?”
這個楊小菊已經意料到了,只是沒有想到楊李氏會這么驚愕地握住自己的手腕,這個舉動好像在懷疑她是不是從前那個傻妞一樣。
楊小菊看了看楊李氏,不解地說道:“奶奶,您說什么呢?您是我的奶奶,我怎么會看見您手指破了不管不問呢?”
楊李氏一時間不知道是驚喜還是怎么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笑瞇瞇地說道:“好啊,老天有眼,讓我的孫女一跤摔好了,瘋病全沒了不說,還變得這么懂事,都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啊,感謝菩薩,感謝菩薩。”
楊小菊心里默默說道:“什么菩薩啊,我壓根就不是你家的那個傻妞,我是未來世界琉璃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的銷售經理楊小菊。”
楊李氏扶著坐在地上的楊小菊說道:“小菊,快起來,地上涼,坐到炕上來,炕上熱乎乎的。”
楊小菊就這樣被楊李氏莫名地拖到了炕上,以前,她只是聽說過炕,卻沒有見過,這回,看見了,是個四方四正的泥盒子,盒子中間蓄著火。
楊李氏緊緊地握著楊小菊瘦弱的小手說道:“給奶奶說說,你是從哪里學來的這么好的止血方法呢?這比郎中還精道,鎮上那些頂好的郎中瞧上半天,弄上幾兩銀子的藥粉涂在上面,錢花了不說,還把人疼的不行,你這倒好,頭發燒成灰就能止血了,銀子也省下了,人也不感覺到疼。”
楊小菊早就應該想到,在這個時代,她的這一點點小小的伎倆就可以讓人對她的身份產生懷疑,更何況,這是一個八歲的傻妞所為,要不是楊李氏親眼看見,誰會相信這樣的辦法出自一個傻妞?
楊小菊看出來了,既然楊李氏問到這里了,她不說顯然不行,如實說了肯定也沒有人愿意相信,于是,她只好說是在山上放牛的時候瞧見別人這么止血的。
“哦,真是奶奶的乖孫女,只要你的病好了,奶奶這香可算沒有白燒,乖,先好好躺著,奶奶去灶房里再弄點粥來。”楊李氏說著就要下炕去灶房。
這時候,一個身穿綠色小棉襖,頭上別著一根木簪,臉上長滿了棕色的斑點,不仔細看,還以為是老鼠屎呢,就是這樣一個中年女人掀開了門簾,妖聲妖氣地說道:“娘,您有沒有有看,咱家碗缺了一個,是不是門沒有看好,被人給偷去了呢?”
楊小菊噗嗤地一聲差點笑了出來,她沒有想到還有這種人?誰會無聊到偷別人家的飯碗呢?
楊李氏這才抬起頭,看了那女人一眼,不屑地說道:“我當是什么事呢?不就是一個碗嗎?我不小心打碎了?”
“什么?娘,那可是我娘家帶過來的一只碗,我平時都不舍得怎么用呢?打碎就打碎了嗎?娘,你說,是不是這個傻子打碎的?”說話的人正是冷玲瓏,她勢力的眼神忽地轉向楊小菊。
楊李氏忽然站了起來,說道:“我孫女是有名字的,不要亂叫,碗是我打碎的,多少銀子我賠你就是。”
“娘,您這是什么話嗎?不都是一家人么,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呢?我就那么一說,瞧瞧,您還動真格的了。”冷玲瓏倒是很會圓場,這話一說,楊李氏顯得不那么生氣了。
楊小菊聽得很清楚,這個冷玲瓏,大概就是她這個后娘吧,看著她那五短三粗的身材,還有那一張伶牙俐齒的嘴巴,她還是很擔心的,以前遇到無論怎么刁蠻的客戶她都能輕松搞定,可眼前這個后娘,好像很難纏,對于楊小菊,簡直就是重生后的一大挑戰。
冷玲瓏邁著輕盈地腳步走了過來,看著躺在炕上的楊小菊說道:“吆,這小菊好像是好多了么,看這眼神也不像是病人的眼神,好了就好,外面陽光這么好,多出去走走的話會好得更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