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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這個女人有些心結

藤和真紀曾是一個很帥氣的女人,

她年輕、俊秀、志大、才高,自秋田老家遠到大都會闖蕩,一貧如洗。

但她卻覺得燈紅酒綠,鋼鐵叢林,眼前東京市區,什么也擋不住她澄清御宇的雄心壯志。

就連秋葉原的靡靡之音,宅女們的縱情聲色,常人刻意回避的亞文化,她也覺得是一種無可奈何的選擇,而不是沉淪與逃避。

她和許多消極躺平的人不一樣,她有一位視若神明的偶像,一直朝著充滿希望的道路前進,

她勤勤懇懇地工作,盡心替委托人服務,堅信這個世界一定會在精英們的治理之下,變得更好。

即使在法學部接受了多年熏陶,見過太多課本與真實的案例,她也未曾改變初心。

然而,這種略顯稚嫩的樂觀在不久前已經煙消云散、

隨著一場互相推卸責任的刑事案件發生,她親手在法庭上終結了自己心目中的偶像,也把曾經的自己放在絞刑架上,把最后一點理想與善良,一同送進地獄。

她賺到了三千萬,以為這樣就能成為一個東京中心市區的公民。

結果,只夠交涉谷區一間頂級公寓的首付。

為每月償還貸款,她奔走在各大公司,為富人背書。

其中一些客戶竟然是早先被她送進監獄的孬種。

她坐在三井不動產大樓的滑冰場,開始對自己的人生質疑。

難道自己當初成為律師,只是為了在東京都的蜂窩里,買一套無期徒刑的監獄,直到刑滿釋放的一天嗎?

她沮喪又崩潰了,開始尋找精神支柱的替代,

但奢侈品、游戲之類的東西,無法填充她日益匱乏的精神,

她又拒絕宗教的懷抱,厭惡明星的聲色。

自己最敬佩的職業偶像,聽說也在監獄中掛繩自盡。

她似乎掉入了一個應有盡有,又一無所有的噩夢。

價值觀的瓦解,導致言談舉止的失常,甚至是跳樓自殺的行為,這在大變革的時代并不少見。

藤和真紀并沒有生在大變革的時代,但她內心正發生著不亞于大變革的斗爭。

當藤和真紀出現在他的面前時,這個女人已經意志消沉,爛醉如泥,流連于人來人往的居酒屋與夜店,獨自一人蜷縮在狹小的角落,自嘲著失敗的人生。

被逼著接受討厭的委托,為了還貸而和有錢人套近乎,甚至要把道德底線壓到與法律齊平。

曾經滴酒不沾的女人似乎喜歡上了杯中妙物,一瓶又一瓶地倒在嘴里,倒在頭頂,倒在豐滿的胸脯,倒進裝錢包的口袋,也倒在別人的臉上。

優雅而整潔的白色襯衫,包裹著不堪入目的風情內衣,一旦被清酒倒上,就會暴露出來,讓男同事捂臉尖叫。

嚴謹而溫和的談吐,也開始摻雜著無厘頭的瘋話,明明還在分析土地糾紛的經濟案,可是說著說著,就開始討論泡泡浴里各種刺激玩法,以及美少年挺起肚子時的撒嬌模樣。

似乎只有做出這種精神錯亂的事情,才能證明自己毀滅偶像的行為是那么得合理,才能證明這個世界其實根本不講什么道德法律,才能證明自己活在真實當中。

那時的藤和真紀有一種凄慘的美,如即將凋零的落葉,如瀕臨枯萎的爬藤,匍匐在地上,不知該怎么前行,總想學蛇或者猩猩,用肚子或者雙臂行走,以至于同事們開始看不懂這個名聲鵲起的家伙。

西服褶皺又暗淡,頭發雜亂而粗糙,渾身散發食品垃圾袋的酸臭,俊美的臉龐許久不曾打理,渾濁而迷離的雙眼寫滿了四個字。

——人間失格

精神錯亂,以至于接二連三把大客戶送進監獄,被同事們送進精神病院。

醫生想給她診斷為抑郁癥。可熟悉診斷流程的她,套路了醫生。

她出來后,因為故意把客戶送進監獄,而被事務所開除,獨自流浪在街頭,和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的小野貓以及烏鴉,爭奪便利店垃圾桶里的晚餐。

而她的存折里,其實還有三千萬的現金,足夠回到秋田老家,買一塊農田,悠閑度日。

可她偏不這樣做,她斷絕了一切人際交往,孤獨的走在街頭,與流浪女無異,可明顯與失業者并不相同!

總而言之,這個人大概已經廢了吧,既沒有目標,也沒有理想,更沒有賺錢的動力,廢到遠在秋田老家的父母都不愿相信這竟然是自己的女兒,廢到連曾經最好的朋友在照顧她一段時間之后,也搖頭放棄。

不久之后,連她自己也認為自己會這樣繼續沉淪下去,再也找不到歸家的小路。

就這樣,藤和真紀陷入了惡性循環。

可能今天,也可能明天,她就會迎來呼吸停止的瞬間,無聲無息地走向滅亡。

他撿到藤和真紀的時候,天上下著雨,那個女人正躺在垃圾桶上喝酒,也不知喝的是酒,還是雨水。

他扛著藤和真紀,艱難地回到了破舊的公寓,扒下那件臭烘烘的西服。

初到家里的藤和真紀,拒絕在浴室洗澡,隨地拉屎,刷牙要用別人的手指,漱口水要美少年來喂,并且占據了他唯一的床鋪。

根本就是個應該交給警察處理的瘋人。

但他接受了藤和真紀一切不合理的要求,在戶外搭建了一處淋浴,臥室里買了一大盆貓砂,并且每天用涂上牙膏的食指,仔仔細細,里里外外地清理女人的口腔,然后很自豪地說道:

“現在你滿意了吧,我在按照你心中的法律辦事。”

得到滿足的藤和真紀,不相信這個世界存在這樣的人。畢竟家人和朋友都把她放棄了。

兩人只不過是在夜店的后門萍水相逢的生人。

對方將她收留在家里,可她卻連對方叫什么都不清楚,又怎么能夠相信對方這樣善待自己,不是別有企圖?

于是在得到滿足之后,藤和真紀又會搞出新的難題。

但奇怪的是,對方每一次都會滿足她的要求,并且是盡心盡力地完成。

更奇怪的是,對方并沒有向自己所要任何金錢。

仿佛這就是對方的義務。

也許那家伙本就那么打算,是一個真正變態,而且是一個善良的變態。

藤和真紀這樣說服自己。

既然是個善良的變態,她也就放下了戒心,像找到新居的小貓一樣適應陌生的環境,并把這里當做是自己的巢穴。

每天都能睡在干凈的軟床,吃好吃的蓋飯,每天起床之后,就是打開電視機,看NHK的節目,感到無聊的時候,還可以拿出一本好看的男性向漫畫,解決一下生理上的苦悶。

最重要的是,收留自己的變態還是一個物理意義上的美少年。

雖然是個變態,但是能被溫柔的變態美少年圈養著,難道不也是一些女人夢寐以求的生活?或許自己已經得到了真正的幸福,那就是讓這個家伙永遠陪在自己身邊,讓自己一直躲在這家伙的庇護下,再也不分開。

就這樣。

藤和真紀開始嘗試享受這種無所事事的時光。

畢竟這里沒有痛苦,沒有悲傷,沒有善惡,沒有是非,也沒有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更沒有改變世界的理想與責任。

她感到無盡的空虛與自責,畢竟她并不是真正的變態,也不是心安理得的寄生蟲,并不會從這些變態行為、還有白嫖行為中直接獲得任何感官上的快樂。

她有錢,有知識,更是受人尊敬的律師。

接受的家庭教育,一直教導她做一個自尊自信的女人,有恩必報,有仇必還,不給別人添麻煩,

哪怕她現在看上去是個變態,她也清醒地知道,自己只是通過變態行為,逃避生活的正常人。

并且,正在接受著一個少年的恩惠。

每天少年都會講一個與道德有關的故事。

就像回到了學校。

她崩潰的價值觀,似乎也隨著歲月流逝,正在悄悄重建。

她瘋癲的內心也隨著忘記往事,漸漸安定下來。

當自己做出的失格行為,突然有人嘗試理解、嘗試接納與忍受、甚至參與,還用家人般的口吻,說自己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她依然會生出高興又內疚的感覺。高興在于她有了伙伴,內疚在于自己不該給別人造成麻煩。

夜晚,她總會偷偷觀察少年的睡臉,聽著對方呼喚自己的夢囈,把這當做是治愈內心傷痕的良藥,以及處理生理需要的配菜。

盡管對方并不設防,一次次露出殺必死,好像是在勾引她做事,

但她依舊遵守著一個好人的底線,只會在少年熟睡的時候,看著少年漂亮的身體,悄悄解決。

最近幾日,內心的不安越發強烈,看漫畫也不會覺得快樂,哪怕把少年用過的枕頭抱在懷里,當成對方,肆意蹂躪,她也不能盡興。

她很清楚,少年的經濟并不富裕,豐盛的飯菜和水電費都要花錢,根本不可能長久下去。

不小心在垃圾桶里翻到的賬單,證實了她的猜測。

她想給少年付租金,但又害怕破壞現在的關系,因而作罷。

思來想去,都是如何拐彎抹角地少年送錢。

太陽即將升起,長夢即將蘇醒。

一旦這層虛偽的蛋殼被現實擊碎,自己又該怎么辦,難道重新回到那種自說自話,自甘墮落的困境當中?

才不要呢。

好不容易找到新的精神支柱,她才不愿回到那個人心險惡的社會。

她只想成為少年養育的巨嬰,就算這并不快樂。

這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夜晚。

一個粗暴的聲音撞開了公寓大門。

收養她的少年,似乎和某個黑道暴徒發生了沖突。

接著,少年被打了,她本想把黑道暴徒趕走。

看到對方那魁梧的身材,她怕了,用被子蒙住自己的頭。

她不知道少年被打了多久,也許半個小時,也許一個小時,也許一整天。

總之,她從不知道自己竟然這么膽小,連保護收養自己的家伙都做不到。

“再見了,真紀。”

窗外電閃雷鳴,她坐在床邊,呆呆地看著那家伙回來幫自己收衣服。

她依稀聽到了那家伙的耳語。

“拿著錢,趕快跑,女人在外面生活,不可以沒有錢。”

接著她看到那家伙留下了所有的錢,然后轉身離開,跟著黑道走進面包車里。

殘酷的現實如期而至,打破了這段宛若輕小說般的夢境,攪拌她早就冷卻的腦漿。

溫柔的耳語,又把所有骨干又冷漠的現實,擺在她的面前,沖擊著她沉睡許久的靈魂。

守護自己的王子也被猙獰的黑手蹂躪著,哭泣著,直至被拖進深不見底的黑暗。

她意識到了,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一無所有。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我還是一個女人嗎?”

“被一個男人心安理得地養著,并且還恬不知恥,以此為榮。”

“當自己的男人受到欺負,竟然還可以泰然處之,讓他獨自承擔。”

“我還有什么資格收下這些錢,我還有什么臉面坐在屋檐下,冷眼旁觀。”

她沖向暴雨,張開雙臂,堵在汽車之前。

她拉開了車門,拉出了少年,緊緊抱在懷里。

她收緊雙臂,任由雨水打在身上,默默感受少年的溫度。

他是那么柔軟又香甜,就像布丁一樣可愛,想含在嘴里。

就是這柔若無骨的身體,精神變態的家伙,在默默支持自己的生命。

她要保護這個少年,今天就算會被黑道亂刀砍死,她也要保護這家伙,絕不后悔。

“我會替他還錢!”

她大喊著。

然后,她看到那個可怕的黑道走出面包車,嘴里叼著一根煙。

明明下著雨,可紅色的光點,依舊刺眼。

那個滿臉橫肉的家伙,只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知道了,下一個月,二十億。”

然后,那個兇惡的黑道鉆進面包車里,消失在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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