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離職手續那天，公司的同事都挺驚訝。領導找她談話時，惋惜地說：“宜涵，你現在正是升主管的好時候，再熬熬就出頭了。”

林宜涵笑了笑：“謝謝領導這么多年的關照。”她不想再解釋什么了。

走出寫字樓時，陽光刺眼得讓人想瞇眼。她回頭望了望這棟待了五年的大樓，玻璃幕墻上倒映著自己的影子，陌生又熟悉。曾經以為離開這里就像天塌下來，真到了這一天，才發現不過是換了條路走。

離職后的日子突然變得空曠。林宜涵把家里徹底打掃了一遍。買了成套成套的心理學書籍，準備提前預習一下心理學。

李佳佳和于菲每周都會來她家聚餐，美其名曰“提前為你踐行”，實則是怕她一個人待著胡思亂想。

“你說香港的帥哥多不多？”于菲一邊啃著雞翅一邊問，“聽說那邊的男生都很會穿搭。”

李佳佳白她一眼：“人家是去讀書的，不是去相親的。”轉頭又對林宜涵說，“不過你也該考慮考慮個人問題了，總不能讓程楓一直單著吧？”

正說著，門鈴響了。林宜涵像得到特赦一樣跳起來去開門，門口果然是程楓，手里提著個保溫桶。

“我媽燉了銀耳蓮子羹，說給你降降火。”他自然地走進來，目光掃過桌上的雞翅骨頭，“你們又帶她吃垃圾食品？”

“什么叫垃圾食品？”于菲不服氣，“這叫人間煙火氣。”

這時，林宜涵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出一封來自香港中文大學的郵件，標題是“心理學碩士項目面試通知”。

她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手指哆嗦著點開郵件——通知她下周六線上面試，面試官是系里的三位教授。

“我收到面試通知了！”林宜涵幾乎是吼出來的。

李佳佳也尖叫起來：“我就知道你可以！我們今天來得太是時候了！”

程楓笑著說：“恭喜呀！我就說你能行。”

于菲跑過來，抱著林宜涵問她：“需要準備什么？西裝要不要我陪你去買？”

林宜涵看著他們，忽然覺得眼眶發燙。美好的時刻，最重要的人都在身邊，是件這么溫暖的事。

最后林宜涵還是決定讓程楓陪她去買西裝。商場里，導購員一個勁地夸他們般配，程楓卻一本正經地跟導購討論版型：“她要去面試，得正式點，但也不能太死板。”

試穿的時候，林宜涵站在鏡子前，看著里面穿著淺灰色西裝的自己，忽然覺得有點陌生。不再是那個穿著沖鋒衣加班的程序員，也不是那個躲在角落里暗戀別人的小姑娘，而是一個即將奔赴新旅程的、嶄新的自己。

“挺好看的。”程楓站在鏡子外看她，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

面試當天，林宜涵的面試被排到上午11點。

她一早就穿好西裝，坐在電腦前。用觀呼吸的方法，讓頭腦安靜下來。

到了她的面試時間，zoom界面上出現了兩位教授，在鏡頭里一邊溫柔地看著她。

問題比想象中更靈活，從“如何理解當代人的孤獨感”到“如果你的研究結論和預期不符怎么辦”，林宜涵起初還有點緊張，但說著說著，那些她在速寫本上畫過的、在健身房里想過的、在深夜里琢磨過的念頭，忽然變得清晰起來。

說到“為什么放棄計算機選擇心理學”時，她想起了那場穿越時空的夢，想起了那個18歲的自己，也想起了支持她的朋友們。

“因為我發現，比起代碼，我更想理解人心。”林宜涵看著教授們的眼睛，語氣平靜卻堅定，“理解原生家庭對我們的影響，以及如何切斷代際傳遞；理解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模式；學習如何與自己和解，與家人和解，與世界和解……”

林宜涵走出家門，陽光正好。程楓坐在小區的長椅旁踱步，手里拿著瓶水，看到她出來，眼里瞬間綻開笑意。

“你怎么來了？”

程楓笑著說：“我想做第一個恭喜你的人。”

“結果還要等幾天才能出來呢。”林宜涵有點害羞地說。

程楓把林宜涵一把拉到懷里，“我不想等了。”

這個擁抱如此的溫暖，所有的緊張都在這一瞬被融化掉了。林宜涵反抱住程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

林宜涵松開程楓的擁抱時，眼角余光瞥見他腳邊放著兩個鼓鼓囊囊的購物袋，綠色的蔬菜葉正從袋口探出來。

“你這是把超市搬來了？”她挑眉，伸手去拎其中一個袋子，入手沉甸甸的。

程楓笑著拍開她的手：“別動，我來。”他彎腰拎起袋子往單元門走去。

林宜涵跟在后面，看著程楓堅實的后背和肌肉線條分明的小臂，心里咯噔一下。這么好的男生在身邊這么多年，她怎么都看不到，一天就記掛著翟義。哎，真是被翟義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