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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赤子之心(求追讀)

還記得馬景澄接手之前,這家廠子是攀州專門為專營商店提供服裝的服務商之一。

然而,正如客口可樂那樣,很多人并不知道那些服裝不是進口的。

其經理高進,在和工商部談合作時,也曾要求在攀州開設專營店。

不過被拒絕了。

但是其獲得了永久為私人提供定制的資格。

這是攀州為了留下這個紅港商人做出的最大讓步。

商業談判就是一場博弈。

盡管其獲得了為私人提供定制的資格,可它也失去了很大一部分的份額。

指的是,它只為一部分專營店提供服裝,而不是全部。

這也是導致這家廠子經營不下去的原因之一。

要知道,在這家廠子建起來之前,對于整個大環境來說,人們手里的錢不算是自己的錢,你亂花也被視為浪費資源。

這種情況在個體工商戶瘋狂生長之后才得到改變。

他們的策略完全沒有問題,可是時機選錯了。

在攀州,大膽的消費是這一年多最大的變化。

就算是在京城,沒有票,你都買不到很多東西。

而在攀州則沒有個問題。

因為宋青州的自給自足策略。

棉花布料等等東西,都來自擁有一千一百多萬人口的攀州。

所以攀州有能力調控,統銷占七到八成,投放市場的占兩到三成。

有的東西,攀州也是限制賣出去的,要優先供應攀州。

從大局上規劃,攀州的儲備就很充足。

本來還要等一年才放到市場上的商品。

攀州早就已經放在了市場上。

材料這些都不是問題。

問題是,如果李寬答應了馬景澄。

那就等于是拿起斧頭自斷一臂。

因為專營店也養著一大批人呢。

馬景澄見他如此猶豫,兩眼出神地看著外面,于是開口道: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你是不是擔心我跟他們搶生意?”

馬景澄一語中的。

在武營專柜里,一件景泰藍、真絲面料含羊毛95%以上的羊絨衫,價值一千塊左右。

如果馬景澄將生意搶去了,這會出問題的。

盡管是攀州的店,但店長也有提成,銷售額下去了,這賬要算到誰頭上。

而且,都是使用外匯票。

馬景澄的廠子屬于私人所有,這本身在全國來看就不是合理的,但這里是攀州,被當做外企對待。

如果這家廠子不特殊,李寬也不敢把那么多人安排進去就業。

個體戶誰敢雇傭這么多人?

即便是在攀州,壓力也還是有的。

“你能不跟他們搶生意?”李寬扭頭看向馬景澄。

“把我當作大街上普通的店鋪,我不做外國人的生意,怎么樣?”

馬景澄看著李寬。

“那你干嘛要一個專營店的資格?”

李寬十分的不解。

“不是要資格…這樣吧,我不要專營店資格了,你給我一個自由售賣的官方文件,我開個品牌店,這總行了吧!”

“有什么要求?”

李寬覺得不會是那么簡單。

“我想賣多少錢,就賣多少錢,即使我一條褲子賣一萬,工商部門的人也不能來管我!”

馬景澄接著給李寬解釋,“我保證不賣給外國人,不賣給普通人,行了吧,攀州城里有那么多富人,我就不能把東西賣給他們嗎?”

“他們會買嗎?”

李寬沒有直接回答,沉思了片刻,反問。

“這就是我的事了!”

李寬看著窗外搖曳的松濤,喝了一口水:“那你給我什么?”

“我拿出一半的利潤,解決大江邊上沒飯吃的人吃飯問題,一天兩頓!”

馬景澄補充,“陶鈴區、紅魚區、津云區…”

“包括江北!”李寬聽完,放下水缸,看著馬景澄。

媽的!

利潤沒了!

聽完李寬的話,他真的覺得這就是個老六。

李寬在等著馬景澄的回答。

攀州不是沒有多余的糧食。

攀州有糧食給這些人吃。

但這些糧食在別人手里,高出統銷糧20%價格。

有的人家就是有余糧,你也可以去收,用高價收。

這個和某家交不上糧,高價買別人的糧食來交是一樣的。

州里不是做不了,而是不能做。

做了就是一個無底洞。

這不是宋青州的問題,這是攀州一個很大的問題,如同三角債一樣的問題。

攀州還欠著匯東銀行和其他州的無數巨款。

每年,攀州都要進行各項的統購工作。

除了正常完成統購指標,還溢價購買多余的糧食。

這些糧食可以用來給這群人吃。

但是,這意味著下一年攀州的赤字會加劇。

如果長此以往,總有一天,州里會沒有錢來統購。

拿不出錢,那挨餓的就不是今天這點人,而是上百萬的非農人口了。

這個簡單的現象背后,是一系列巨大的問題。

攀州也有很多有錢人,可是你能指著他的腦袋讓他掏多余的錢嗎?

你不能。

因為不合法。

如果做了,后果不堪設想。

馬景澄之所以會猶豫,就是了解攀州的情況。

這李寬肯定是不會提供自己全部所需要的糧食的,這就說明,缺少的那一部分,需要自己加價去周邊收購。

刨去運輸和人力成本。

怎么算,自己都是吃虧。

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

如果不要這個資格,那光憑紅港的那個資格,倒也還是有的賺。

可是,馬景澄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為了賺錢。

“你先免費為我提供一個月的糧食!”

聽到馬景澄的話,李寬露出了微笑,“多少人?”

“你不清楚嗎?”馬景澄看向李寬。

李寬搖搖頭,“那提供不了。”

他知道,這三區兩岸,加起來那人可不少。

這些人多數靠撿垃圾為生。

有的靠在城里乞討為生。

就是大部分都在吃城里人剩下的東西,只有少數那么一點點才能靠體力饑一頓飽一頓。

如果每天為這些人提供兩頓飯的糧食,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即使馬景澄最后會付錢,那也不能。

李寬人不在馬景澄身邊,卻是了解馬景澄財務大致狀況的。

馬景澄已經超額開支了。

他所作的事情,早就超過了三萬塊。

那工人一天工資都是五百多。

他這一提供,就得提供數十萬斤的糧食。

馬景澄暗道:“小子,現在數十萬斤算什么,明年是一個大災年,到時候才叫真的難呢!”

“半個月!”馬景澄做出了讓步。

“讓我想想~”

這次,李寬沒有直接拒絕,而是左手環抱,右手摸著下巴,“你準備提供多久?”

“老弱病殘,只要陶彩存在一天,我就為他們提供一天,直到,這家企業停止運營!”

李寬一怔。

“那你覺得,你能夠做多久?”

這個不到三十歲的青年,心里其實是感動的。

因為自己對面,說出相當于永久提供福利餐的男人,臉上的稚氣還未消散,還是一個少年。

一個擁有‘赤子之心’的少年。

《孟子·離婁下》曾言:“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

盡管這個人,盲目接手的廠子能不能賺到錢都不知道,卻能夠做出這樣的承諾。

雖然沒什么用,但也就足夠了。

此刻,李寬反而希望,這個有著與相貌不符老練的少年,能夠賺到錢。

這樣的人,無論于國于家都是有好處的。

攀州有錢的人多的是,可你要想從他們身上多掏出一毛,那不可能。

李寬和這些人打過無數次的交道。

他們的言論是:“企業家就要做好企業,社會問題應該交給你們這些人去解決!”

他們有些人不缺錢,可他就是不愿多掏一分出來。

李寬也能理解,掏是人情,不掏是權利。

心里是有那么一點點的氣,可是你還不能表現出來,因為攀州還真是離不開這些人。

你總不能因為人家不掏錢幫你,你就不讓人家干了吧?

這不是芝麻和西瓜都丟了嗎?

李寬好久都沒有這么暗自感慨人生了。

這還是被他師傅教訓后,第一次有這么深的觸動。

就在他無限感慨時,馬景澄笑道:

“我能做多久,不取決我,而取決于你!”

“哦?”李寬又端起了搪瓷水缸,瞟了馬景澄一眼,“說來聽聽。”

“只要…你…不上門找麻煩,我應該可以保證,這家廠子會存在很久!”

馬景澄看了一眼李寬,‘你’字說得非常重。

“你知道,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主任,負責的事情比較多,比較雜…”

李寬又轉身,看向了窗外,淡淡地說道:

“但是…我是說,只要攀州還這樣平穩地發展下去,州長還致力于民生,我也可以像你保證,只要你那廠子存在一天,還為那些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人提供幫助,我就會為你全力以赴。”

李寬沒有轉身,而是舉起自己的右手食指:

“但是,我們兩個之間,沒有權錢交易,沒有私人交情,我們之間只是互利互惠的合作,我們的所有合作,都在攀州的法律之下進行,你不要期待犯了法能從我這兒得到一點的幫助!”

李寬說的很堅決。

那些遠遠路過的人,只見李寬端著個茶杯,嘴里正激烈地說著什么。

他們都不太明白。

為什么李寬總是在那個其貌不揚的少年進入其辦公室之后,站在窗邊,一直說個不停。

這個少年到底是誰,李寬的親戚嗎?

問他,他總是笑著說,談合作。

今天也是一樣,就見李寬轉過去,有轉過身來,嘴里說不停。

馬景澄也靜靜地聽著李寬。

“那就怎么著了~”

和他討論了一陣子之后,馬景澄從那僅能容納一人的沙發爬了起來,“半個月的糧食,準備著,我會在恰當的時機,讓人來找你要的。”

“你不要拖到明年,拖到明年,那一切就沒有意義了!”

李寬看著陰沉沉的天強調。

“文件我給你放在這里了,我也不希望你拖得太久!”

馬景澄輕輕拍了拍密封的土色文件袋。

每次,李寬都喜歡站在窗邊,看著少年揣著手離去的背影,沉思。

馬景澄的陶彩,他去看過。

別具一格的裝修風格。

一如他和宋青州去紅港考察時,見到的那些高端店鋪。

這么多錢,投進去了,到底能不能有成果呢?

李寬腦中沒有一個判斷。

只能默默念到:“全力以赴吧,少年!”

很久之后,他才扭頭看向書上放著的文件袋。

繞著走過去,一圈一圈,緩慢將線松開,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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