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芮醒了,她回了現代。
“這是哪?”她自言自語道。她仔細張望,床邊是木制書架,古色古香。幾只桂花插在青灰色的花瓶上,一旁還掛了一張水彩畫。從床上起來,她看見,是師傅在身旁。
“醒了,喝口水?!睅煾颠f來一杯水。
小芮接過水,一口氣,咕嚕咕嚕便喝完了。水微甜,像是糖水。
“師傅,我怎么會在這。我記得當時我是在寺廟里的?!?
“你暈倒了,我接你回來的?!睅煾登昧饲盟哪X袋瓜,“小丫頭,你可是睡了好些天,是睡悶了還是睡傻了呀?”
“哎呀,睡傻了不是還有師傅嘛。”小芮窩在師傅的懷里。
短暫的告別,再次相遇,小芮有些不舍得師傅了。師傅是一如既往的疼她寵她,她也不必操勞生計,如此愜意人生,最適合她躺平了。
師傅摸摸她的頭,不知為何突然嘆口氣,“師傅可被你嚇壞了?!?
“我這不好著嘛。”
“餓了嗎?”師傅忽然問道。
“餓,當然餓。”小芮仰頭扒拉了一下師傅的臉,“今天一定要吃串?!?
“熱氣?!睅煾灯鹕?,“清淡些好。”
“吃串……”,小芮撅了噘嘴。
“噗——”,師傅忍不住笑了,“好,吃串?!?
就這樣的回了現代。馬馬虎虎,好像過片場。小芮還是有些恍然。為何她會在西山寺那兒發暈?那會她腦海里的畫面是指何事?為何她會夢到這些?
她,還會回到順朝么?
“小芮,快點換好衣服來。咱們出去外頭吃?!睅煾翟谖輧群八?
小芮回過神,急忙下床換衣服。
師傅果真帶她去擼串。
“師傅,您今天怎么不展露一下您的廚藝呵?”
師傅摸了摸他的長胡子,“麻煩?!?
“懶鬼。”小芮道,“上回的串還是我自己做的呢?!?
師傅微微點頭,“咱們的手藝進步空間很大。我們先去看看別人怎么做嘛?!?
小芮也不管了。出去吃,菜更香。
“師傅,我今天不吃青菜?!毙≤堑靡庋笱?。
師傅皺眉,“這么狠心啊,只讓師傅一人孤獨吃青菜啊?!?
“您多吃點肉啊。別總是只吃青菜?!毙≤堑溃澳任疫€瘦。跟您站一塊,無形之中,我便聽到有句話在我耳邊響?!?
“什么話?”
“簡小芮啊簡小芮,你好胖,你好胖……你要減肥,你要減肥……”
“哈哈哈……”師傅得意的笑起來,“今天要喝什么,告訴師傅,師傅帶你喝。一起長胖?!?
吃飯時,師傅還是很少吃肉?;蛟S是近些天吃的太過清淡,如今見了串,小芮不免吃的有些急。飯館里人不多,老板放了音樂,安逸,溫馨。
“小芮,師傅跟你談件事吧?!睅煾岛鋈环畔驴曜?,語重心長道。
“什么事?”小芮又咬了口肉。
“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小芮有些驚訝,“談它做什么,都多少年了呀。”
“這些天,你去了順朝吧?!睅煾低f的很輕淡。
小芮驚愕,“您怎么知道的?”
“你不必知道。”
“那……那我為何會去那里?!?
“因為你的身世?!睅煾档?。
“我的身世?”小芮不解。
“你前世是順朝的人。你死后,意念里釋懷不下所發生的一切,故又重生。不過,沒了記憶。意外穿梭,你來到了現代,從嬰兒長大到如今。說白了,你不是這里的人,你總該回去的?!?
“您是在說笑么?”小芮不相信,“什么前世,什么穿梭?!?
“你回過去,你知道,這一切是真的?!睅煾档?。
“是……”若說回順朝是做夢,她是不相信的,“那您知道,我放不下的是什么嗎?”
“不知道?!睅煾挡辉刚f出口,他說不出口。這一切,她終究會知道。“吃過這頓飯,你便走罷?!睅煾笛劾锖瑴I。
“走?我能走去哪?”
“睡一覺,你便知了。”淚,終于從師傅眼中奪眶而出。
“不是,師傅。這......”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小芮被這些事情攪渾的糊里糊涂。什么意念,什么重生,什么穿梭,什么她不是這里的人,她得回去?是在開玩笑么?她如今只想呆在師傅身旁。她自幼無父無母,是師傅不顧一切,養大了她,視她如己出。如今師傅老了,她尚未報恩,就要離開,這如何說得過去!“我要在您身邊永遠的守著您,我只想跟您一塊,我不想回順朝。”小芮道。
“命,這是命。你不回去,一輩子都不安寧。”師傅道。他的衣襟已濕。
“還未報答您的養育之恩便離開,我一輩子都不安寧!”熱淚也從小芮的眼中落下,“師傅,別讓我走……”
“算了,吃飯罷,吃罷,吃……”師傅給小芮遞來一串肉,“明明是吃飯,如此喜慶,卻落了淚?!?
小芮心知,她是必須回順朝了。
師傅認定的事情,必然不能改變。
“那我走了,您怎么辦?”
“我,噯,會過得好的,別擔心我。”師傅拍了拍小芮的頭,“倒是你,別冒冒失失,照顧好自己。”
“師傅,我還會回來么?”小芮的眼發紅,直直望著他。
師傅哽咽,他不說話。
吃過飯,回了房間,小芮又是頭暈。是昏昏沉沉,頭重腳輕的感覺。小芮說她想睡覺,師傅知道,是時間到了。
“睡罷?!彼嗣念^。于是她倒在他懷里,沉沉睡去。
師傅的心,像是冰渣。她睡著了,師傅卻清醒著。他知道,她不會再回來了。他知道的,很早便知道的事實。多年情緒和心理上的準備,如今事情發生了,他終究是在白做功夫。心依舊是痛。師傅的淚,從師傅的臉頰滑落到她的臉上。師傅的手顫抖著,他探了探小芮的鼻息——沒氣了。
終于,師傅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