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隆五年秋,北魏發兵攻打順朝。北魏來勢兇猛,不過幾日,便攻下兩城。消息傳來永安,一時間,人心惶惶。蕭衡大怒,他派出昭武將軍萬勇領兵十萬,前往邊境抵御魏兵。萬勇曾是簡家軍舊部,后因武力高超,作戰勇猛得蕭衡賞識,一路提拔,官至昭武將軍。萬勇接令后,不日領兵十萬趕至邊境與魏兵作戰。其軍軍紀嚴明,視死如歸,赤膽忠心,驍勇善戰,大有當年簡家軍的風采。不過半月,大敗北魏,班師回朝。萬勇本想乘勝追擊,但蕭衡有所顧慮,故不答應,令其回朝。
夜色蒼茫,安寧靜謐。老伯打開庭院后門,一位黑衣男子走了進來。二人至屋內,屋內只點了一盞燈,暈黃透明,搖搖晃晃。“簡老,東西都制好了么?”黑衣人開門見山道。“好了。”老伯從箱子里取出一個小瓶子。瓶子里不知裝了些什么,倒也不重,“你要的,都在這兒了。”黑衣人看著瓶子,半信半疑,他問道,“如何使用?”“泡水里喝,不過一刻,便能死人。”老伯道,“人死后,尸體腐爛,接觸者,亦可得此病。”黑衣人聽罷,他將瓶子放入囊內,“此病可有解藥?”“無。”老伯道,“你答應過我,此藥只在軍營里用,不可泄露到城中百姓那兒。”黑衣人點頭,他笑到:“簡老,您放心罷。”老伯轉身,背對黑衣人,眼神冷漠,氣場凝重,“我的女兒,到底回來沒有。”黑衣人笑道:“簡老,您說呢?”老伯聽罷,手微顫,他明白了,她果然是芮兒。“心魔一事,何解?”老伯又問道。“時機一到,自會解除。”黑衣人道。“已過五年,時機成熟。東西我已制好,你為何出爾反爾。”老伯怒道。“待我北魏統一天下之時,心魔自然消除。”黑衣人笑道。他將東西收好,并未逗留許久,待城中人靜,他就連夜離開了。倒是老伯一人,難以入眠,端了壺冷酒,坐在窗邊,看著月色。
正隆六年春,北魏少主多噶與蕭全領兵十萬再犯順朝國土。邊境八百里加急傳至宮內,蕭衡大怒,連夜與眾臣商議。他安排好朝中內務后,便與眾將領兵十五萬趕往邊境。當時小芮尚未蘇醒,蕭衡出發之際囑咐趙茗仔細照看小芮。他內心擔憂她,想留在她身旁照看她,但邊境有難,大順危矣,他不能如此。
北魏此次來勢兇猛,大有勢在必得之心。邊境諸城的將士,不知為何,忽然染上惡疾。上吐下瀉,嘴含白沫,不過一刻,倒地身亡。軍中大夫均不知此為何病,束手無策,十分苦惱。邊境諸城的百姓聽聞此事,攜家帶口,紛紛逃離。一時間,城中只剩將士。因有惡疾,大順軍心惶惶,一連數日,不敢應戰。此事很快傳到蕭衡耳中。蕭衡大驚,忙令眾人停步,就地扎營,與眾臣商議。眾臣聽聞,亦然大驚。當下之計,蕭衡令眾城封鎖,嚴禁出入,將患病者與健全者分開管理,又發布召令,天下尋醫。
北魏帳內,歌舞升平,歡笑嬉鬧。蕭全與北魏少主多噶慶飲。“少主好謀略,我看蕭衡此次,定時無計可施了。”蕭全笑到。“哈哈哈,蕭將軍日后稱帝,切不可忘昔日許下的諾言。”蕭全舉杯道:“我蕭全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待我稱帝,定將邊境十城獻與大魏,世世代代永記大魏之恩。”二人再飲,共賞歌舞。
順朝邊境軍內,上吐下瀉者依舊。此事已過數日,患病之人日漸增多,少有康復者。軍中將患病者與健全者分區居住。患病之人,知此病難為醫治,唯有等死,絕望痛苦。一時間,軍中士氣低落,人心惶惶。軍中接連有逃兵,逃走之人亦有患病者。于是,此病從軍內傳至軍外,接連有百姓染病。人皆言此為瘟疫,是上天發怒,瘟神降臨。多噶和蕭全知此病底細,故令北魏邊境諸城和北魏軍隊嚴禁外出,只等蕭衡束手無策,順朝分崩離析之時,不動兵戈將其捉拿。
蕭衡等人臨時駐扎于昌平城。昌平城離邊境諸城尚遠,是座古城,易守難攻。數日已過,蕭衡為瘟疫一事困苦煩惱。他雖已向天下招募名醫,但慕名前來之人,依舊未解決此事。如今北魏按兵不動,隔岸觀火,蕭衡知道此事定與北魏脫不了干系。城防司司使崔成渝等人奉令前往邊境調查此事,而蕭衡等人也按兵不動,向邊境諸城輸送糧草和醫藥。剩余之人依舊日日百嘗湯藥,苦尋解藥。
順軍瘟疫一事,不久傳至永安城。一時間,永安城內人心惶惶。有人想逃出大順,渡海去鄰國避難。豪門權貴暗中清點資產,以備不時之需。即使如今大順禍亂百出,百姓卻不敢于城中大聲言論此事。只因城防司日日于街上巡邏,監管精密,以護永安城太平。
小芮不知是何時醒的,她醒時,趙茗正在一旁。小芮只覺疲倦,她伸腰,下床,眼睛迷糊。“姑娘,您可算醒了。”趙茗道,她遞來一杯水。小芮接過水,水暖暖的,“我睡了多久。”她問道。“將近一年了。”趙茗答道。“一年?”她敲了敲自己的頭,“怪不得這么沉。”她走到門外,看著院內植物春日蘇醒的模樣,她又問道:“陛下呢?”“陛下他……”趙茗欲言又止。“他怎么了?”小芮急切的問道。她生怕他有事。“北魏來犯,陛下帶兵征伐。但邊境瘟疫瘋傳,陛下如今駐扎在昌平城。”北魏來犯?蕭衡親征?瘟疫瘋傳?小芮被這一連串的事情驚愕到喘不過氣來。趙茗看出她擔心,她道:“姑娘,您莫要太擔心了。陛下是真龍天子,有神靈護體。我們順朝國力強盛,軍隊作戰,亦是百戰百勝。大順定會度過此劫的。”小芮皺眉,“你剛才說邊境諸城瘟疫瘋傳?”“是的。但陛下已向天下招募名醫。”趙茗道。小芮不由擔心起蕭衡。北魏來犯,瘟疫瘋傳,他定為此事煩惱不已。她想,此刻大順朝內,人心惶惶。若是這瘟疫傳遍大順,百姓苦難,定再遭禍端,那該如何是好。
小芮想起了一個人。她連忙穿鞋,要出宮去。“姑娘,近些日子宮外不太平。”趙茗勸道。“我速去速回。”小芮執意出宮。趙茗給她找來一輛馬車,卻并未與她同坐,而是在暗中保護她。小芮出了宮,直奔老伯庭院去。這一年的沉睡,她做了許多夢。這些夢,好像都是真的。在這一年的夢中,她認識了許多人——簡澤華,簡澤華的父親……這些夢錯綜復雜,她在那兒活的瀟灑自由。她還時常聽到老伯的聲音。發出這聲音的人,正是她夢里的父親。他的長相與她現代里的師傅相似,聲音卻與老伯的聲音相像。小芮開門,院子里空落落的。小芮喊“師傅”,無人應答。她進室內,室內灰塵漫漫,像是許久未有人居住了。小芮尋不到老伯,她心內沮喪。她知老伯是不辭而別,一剎那,她很難受。這種感覺,就像她與現代的師傅分別時的感受一致。
她沉睡將近一年,這一年中,老伯不知她消息,她在老伯那兒,就像是失蹤一般。她內心自責。她又想,或許是老伯聽聞邊境諸城瘟疫瘋傳,去那兒治病了罷。她忽然看到老伯的桌上放了幾本書。書舊,滿是灰塵。小芮翻開書,書上的字并非印刷而是人為書寫。書中所記載的,皆為藥草與治療疾病的藥方。小芮翻到書底,赫然看見那兒寫了一行字——芮兒收。芮兒?老伯認識她的前世?這些書,每本書底皆寫了這句話。小芮疑惑。一剎那,她忽然感覺這些書她像是在哪兒見過。其中內容,她似乎背過。但在哪兒見的,何時背的,她都不記得了。她將書收好,與趙茗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