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度帶蕭瀟出門一向隨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
他們在一個摩托俱樂部前停下,這里同樣停著許多無所事事的少年,蕭度隨意地跟他們打招呼,喧鬧聲很快停止了。
蕭瀟站在路邊,等著蕭度進去拿東西。
安靜不下來是少年的天性,盡管宣城四月的天氣已經悶熱得像一個大蒸籠,少年們還是熱烈地插諢打科,爭論下次跑哪里的山。
蕭瀟注意到她身邊有一個人,穿著沖鋒衣,五分褲,在這樣悶熱的天氣戴著純黑眼罩,雙手插兜躺在摩托車上,似乎在睡覺。
能讓他在眾人之中突出的是他露出的鼻梁高挺,唇薄且顏色很淺,和蕭度天生上揚欠揍的嘴角不同,他的嘴角微微向下,添了一絲疏離之感。
蕭瀟多看了幾眼,等蕭度大搖大擺地走過來,她就沒再往那邊看了。
此時有個少年和蕭度搭話,蕭度撤下剛要上車的腿,和他吹了一下自己的車,才帶著蕭瀟準備走。
蕭瀟簡直聽不下去,低聲說,“哥,我聽說像你這樣說話的行為叫普信,在網上是會被人罵的。”
蕭度戴上頭盔,恍然大悟一樣,“哦,原來我這樣叫普信,我是一個普信男啊。”
蕭瀟:“……”
她甚至不知道蕭度到底聽懂沒。
蕭度卻笑了,拍了拍她的頭,“像你這樣的小姑娘每天都在想什么。”
蕭瀟趁蕭度上車,更小聲地說,“想怎么損你。”
此時身邊傳來輕微的笑聲,蕭瀟轉頭看了一眼,是那個穿沖鋒衣的男生,咧開的嘴還沒收回去。
她來不及多作反應,蕭度已經發動了車。
走了一段,蕭瀟腦海里還是那個男生,她忍不住問蕭度,“哥,剛剛我們旁邊那個人是誰啊?”
蕭度沒反應過來,大聲問,“誰?”
蕭瀟:“沒誰。”
“你說那個人啊,一個俱樂部外面的,咋了?”
蕭瀟:……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一個俱樂部外面?
忍住想懟她哥的沖動,蕭瀟小聲說,“他好奇怪,剛剛還笑我們。”
“是挺奇怪的,反正我不認識,你也離他遠點就行了。”
“哦。”
摩托車在灑滿陽光的路上又行駛了一會兒,蕭瀟還是忍不住不去想那個人,問:“哥,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嗎?”
“不清楚,好像叫什么許復津。”
蕭度覺得有點不對勁,“你不會…”
蕭瀟連忙說,“他名字也好奇怪啊,從來沒聽過這樣的名字。”
蕭度立馬被蕭瀟帶跑偏了,“是吧,還是你哥名字比較帥。”
“……”這是你取的嗎就帥帥帥。
蕭度帶蕭瀟玩了一小時,就把蕭瀟送回家,蕭瀟把頭盔遞給他,他們心照不宣地不提回家的事。
蕭瀟背起書包,蕭度憋出一句,“在家別總學習,也要勞逸結合。”
可是怎么勞逸結合呢?
蕭度說不出話了,饒是他在車友面前能吹再多牛,此時回憶起往事,他也不得不閉上嘴。
蕭度難得關心她,蕭瀟覺得這種時候沉默不太好,嗯了一聲。
直到她徹底看不見蕭度,他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蕭瀟打開門,蕭父蕭母竟然在家,蕭父坐在沙發上抽著煙,蕭母洗菜,整個家只有水流汩汩的聲音,蕭母開口打破了沉默,“今天怎么這么晚才回來,作業做完了嗎?”
蕭瀟跳過第一個問題,“沒。”
“那還不去做作業?高考只有兩個月,等這一屆高三考完,你就是新高三的人了,你看你還一點都不著急…”
蕭瀟沒再回復蕭母喋喋不休的話,再沒有什么溫馨的家常場景,她換好鞋就徑直回到房間。
關門前,蕭母還在啰嗦,“講你你還不聽,對面羅阿姨的女兒每天一放學就回來,還幫媽媽做家務…”
門關上,窗外偶爾傳來蟬鳴的聲音。
她將書擺在書桌上,往對面看了一眼,窗戶上多了沒拉上的黑色窗簾,似乎有個人坐在窗前。
那個人身形和蕭度差不多,仔細一看他的穿著,好像還和那個叫許復津的怪人有點像。
怎么又想到他了。
蕭瀟拍了拍臉,決定還是用學習來麻痹自己,于是坐下就開始刷題。
一直學到五點半,蕭瀟簡單吃完飯,回到房間收拾書包。
蕭瀟往對面看了一眼,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大窗格外空曠。
她只是隨意地瞟了一眼,回頭背上包,又安靜地出門,重復這幾年的每日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