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河二姐自打她二哥回到了老家,臉上的愁容慢慢舒展。二哥再不東躲西藏了,她隔三差五就到家海這忙這忙那的。
大海聽說二舅要請客,作為陳家大廚的他自然責無旁貸。這天他都為此事和別人調假,從家里帶了幾樣就來到了陳莊最后的二舅家。
以前二舅逃債在外,大海下鄉都在堂三哥陳家喜家吃飯。至于孩子大舅自從那年翻車出事后,他根本就是一個不正常的人,根本指望不上。
現在熱情好客的二舅回到了陳莊,大海下鄉就直奔這邊了。
“呀,你帶這么多菜來,真不好意思。”臘梅一見姑爺提著幾樣菜感動地說。
“沒事,我喜歡這口,你這也買不到。”大海借口道,“怎么樣,菜都備好了?”
“差不多了。”
太陽已經眼看就要到頭頂,大海撥打孩子二舅電話,電話嘟嘟響了幾聲后終于接了:“喂,大海你到了吧?”
“早已,你在哪呢?差不多了,趕快回來吧。”
“行啊,我和華哥把這趟拖完一起回去。”陳家海回應著掛了電話,他笑著對華哥說,“華哥,我們抓緊點,飯都好了。”
“看你,太客氣了。”
“應該的。”
蘇北農村人有個習慣,中飯最遲十二點吃。現在時間已經十一點二十了,大海和家云、臘梅忙得熱火朝天,臘梅說著笑著,這是她很久以來最開心的日子,這種日子真舒暢啊!盡管現在還是數九寒冬,可是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陳家云正在水龍上洗菜,板凳狗突然叫了起來,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家云回來啦?”
她抬頭一看高興地叫道:“家書三哥,是你啊,家里坐。”
“來了就不客氣了。”陳家書笑著走了棚屋。
也就在這時,陳家喜也從西邊騎車過來了。他看著自家兄弟慢慢把日子過起來了,心里特別開心。他父親在時就說過,兩家兄弟姐妹今后就是親兄弟親姐妹。
要說家海前前后后從他手里借了近二十萬,背地里老婆自然免不了說點不中聽的。可是,家喜總是寬慰她:“人在難中想親人,我們得給他時間,不能像外人那樣啊……”
“喲,我說哪個來了,這個喜鵲叫得多歡啊!”飯菜剛剛做好出來透氣,正在抽煙的大海一眼望見了陳家喜,情商極高的他咧著嘴說道。
“就剩下我大哥了。”家云拿出手機打電話,“大哥,能過來了。”
“噢,馬上過去。”
時間一點點逼近十二點,大家難得聚在一起敘敘家常。
“兩個三哥在這呢,我打心眼里感謝你們勸二哥來家,你說二哥二嫂這兩年在外東躲西藏的,過的那叫什么日子?!”陳家云說著晶瑩的淚水在眼眶里直打轉。
“謝什么謝,都是自家兄弟的事。不錯,家海這些年在外闖蕩,的確很不順,但是畢竟他不是自己瞎胡鬧把家敗得了的,那是老天不睜眼,發洪水把大棚沖了的。”家書三哥誠懇地說。
“唉,我二哥命不好啊。”
“什么命不好,都怪我那個閨女,不是她,她爸不會到那個倒霉地方弓棚啊。”臘梅走過來客觀地說,不過,她真的一針見血。
“閨女現在過得怎么樣?”
“哎,兩個人看樣子過不下去啊!”
聽到這里,陳家喜和陳家書沉默了……
也就在這時老大騎著車到了,他剛和大家打過招呼,拖拉機的轟鳴聲從西邊傳來,臘梅站起聲來說:“他們來了。”
兩個人停了拖拉機,和大家打招呼,臘梅拿來臉盆肥皂給他們洗手臉。
一頓飯終于開始了,陳家河舉起酒杯說:“今天,把兄弟們請你一起,一是感謝華哥賞一碗飯給我吃,二是感謝兄弟們這些年為我操心。來,干一口……”
酒過中長,幾個人開心地敲起筷子來。
“虎!”大舅拿出筷子和大海交叉在一起,他們相互看著對方不約而同發聲。
“棍!”大海同時出聲。
“棍打虎。”陳家書笑道,“老大,你輸了,兄弟陪你喝……”
送走了客人,陳家海也收拾一下睡了。今天是他揚眉吐氣的日子,在外游蕩這兩年,他受夠了窩囊氣,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啊!現在回到了家鄉,有兄弟們的幫襯,他感覺到自己又活過來了。
可是,讓他頭疼的是胡經理那二十萬貸款,就像風雨欲來。這可如何是好,那胡經理可不好惹,要是他告到法院,不僅拖累了老三,而且要把老三的好兄弟也拖下水,怎么辦呢?
這時,他想起酒桌上有人說得有道理的一段話。銀行無貸款,家里無病人,就是幸福。
他多么希望如泰山壓頂的烏云能夠早日散去,可他更知道這一天還早著呢!
“去睡會兒吧,上午累了吧?”
“沒事。”陳家海說著就走進了房間。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第二天正在拖貨的陳家海就接到了胡經理電話,電話里胡經理軟中帶硬地威脅,讓渾身是汗的家海頓時就像掉進了冰窟窿一樣……
“怎么辦?”晚上回到家,陳家海喝著悶酒,他不停地問自己……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陳家海突然接到姨侄兒電話:“五姨夫,你大侄當兵什么條件都夠了,就是我的誠信過不去!”
“怎么了?”
“還怎么了呢,不就是替你擔保的嗎?”
“對不起,對不起啊!”
“對不起,有用嗎?現在想想辦法,看能不能一下子解決了。姨夫,你把擔保人聚一起,我們大家商量商量,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