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身處在一個村落的小宅院里。
風(fēng)景秀麗,依山傍水。是個很清凈的住所。
院子里管事的是個老嬤嬤,長相瘦削干練,神態(tài)嚴(yán)肅端莊。一舉一動都能看出紫禁城的影子。
她告訴我,我需要學(xué)習(xí)一個人。
但學(xué)習(xí)的是誰,她卻始終不肯告訴我。
她給我穿明艷的華麗衣裙,驕奢又張揚,她又教我應(yīng)該摒棄掉骨子里的低微卑賤,要像個真正的公主一樣,尊貴的高高在上。
十天過去,一柄長劍刺進了嬤嬤的心臟。
柳安臣穿著緋紅的金絲繡蟒袍,雄姿英發(fā)。
他就這樣倚靠在門旁,眼里流轉(zhuǎn)這復(fù)雜的,我琢磨不透的情緒,但我看得出,他有些不高興。
語氣仿佛在談笑:“公主殿下,怎么不逃。”
“我信你。”
回答這話的時候,我沒有半分猶豫。
這是我第二次對他說這樣的話。
這世道變了,金枝玉葉的公主,現(xiàn)在要將希望寄托在一個太監(jiān)的身上。
還是因為他對我的那一份愧疚。僅僅只是一份愧疚。
他唇角仿佛揚起過一絲笑意,對我說到
:“公主,我來接你回宮。”
我走到他身旁,看著他身上的蟒紋。
他接替了柳虵的職位了嗎?
他總是能看透我的心思一般。
:“公主,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其他的都交給我。”
我有點感動,這段時間的遭遇,讓我受不得一點點的溫暖,一點點就能讓我感動無比。
“你對我這樣的好?我不配的。”
他沒有回答我,自顧著轉(zhuǎn)身走在前面。
我小跑跟上去,看著他的神情,我實在是不敢多問的。長時間的折磨,讓我學(xué)會了看眼色很重要。
畢竟柳安臣的底線在哪兒,我還弄不清楚。
我不能輕舉妄動。
見到蘇之瑜的那一刻,我明白我學(xué)的那個人是誰了。
他看向我的第一眼,就脫口而出
:“淑華姐姐。”
段干淑華是父皇的第一個孩子,是他和寵妃的寶貝,是父皇真真切切疼愛過的,只可惜紅顏薄命,我那姐姐才剛剛及笄就香消玉殞了。
本來姐妹之間就是會有幾分相似的,更何況我現(xiàn)在身著華服,金絲玉縷,服飾妝發(fā)無一不是和段干淑華一比一復(fù)制的,加上相似的臉,或許認(rèn)錯也很正常吧。
蘇之瑜長得很美,一雙盛氣凌人的劍眉下,長了一雙多情含笑的桃花眼,這雙眼仿佛看誰都顯得含情脈脈、深情款款,周身氣質(zhì)也跟著風(fēng)流多情了起來。
我想,這就是所謂“眉飛入鬢,眸如漆星,轉(zhuǎn)盼多情,語言常笑。天然一段風(fēng)韻,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
不愧是半個后宮公主的男神。
“我叫你姐姐吧,從前淑華也是要我喚她姐姐的。”
他將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唇角上翹。
“如今你既要模仿她,想必是不會介意的。”
我愣怔在原地,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柳安臣從我身后站了出來,他躬身行禮,語氣里帶著一股子寒意。
“蘇右相,這份禮物可還滿意?”
是心痛的感覺,原來我是禮物?難道,他不是為了幫我嗎?
我猶豫著看過去,柳安臣長睫低垂在眼瞼處投下一道黑影,薄唇緊抿,神情藏得滴水不漏。
“不滿意,柳公公太急了些,淑華的風(fēng)姿她連半分都沒有學(xué)會,只仗著這張皮,也敢送到我面前?”
蘇之瑜帶著牽強的淺笑,陽光從窗紙傾瀉進來,柔和的光映的他眉梢更顯落寞。
柳安臣保持著行禮的姿勢久久未動。
蘇之瑜淡笑了一聲,伸出修長的手指撫上我的眼睛,指腹有薄繭,酥酥癢癢的。
我忍不住畏縮的向后退。
蘇之瑜眸光一凜,我尚未反應(yīng)過來,柳安臣已經(jīng)一把將我扯到了身后。
“右相大人,再給奴才幾日時間,必然讓你滿意。”
柳安臣重新躬身行禮。
“你記好,我能除掉柳虵,自然也能捏死你這只螞蟻。”
蘇之瑜走到我身邊,語氣溫柔,漂亮的眼里卻閃爍出嗜血的光芒。
這次我沒有躲,保持著站姿,一動不動。我也是公主,總要維護住自己最微薄的自尊。
出乎意料,他似乎有些滿意,抬起頭重新?lián)嵘衔业哪槨?
“姐姐,你的眼睛真美。過幾日乞巧節(jié),我?guī)闳シ呕艉貌缓谩!?
我回應(yīng)著:“自然是好的。”
話音未落,蘇之瑜的手狠狠捏住了我的肩頭,指尖像是要鉆進我的血肉之中。
我咬緊下唇,忍著痛,逼迫自己去看他的眼睛,找出原因。
蘇之瑜的瞳孔閃耀著火一般的光芒,熱烈又帶著理智。
他忽的對我展顏一笑。
“下次別應(yīng)那么快,總要讓我求求你的,你再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