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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許久,并未傳來劇烈聲響。

會不會,她沒有死?

柳貴妃顫巍巍地跑過去,在看見那黑衣與紅衣相互糾纏時。捂嘴,松了口氣,但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下來。

段弈癱坐在地上抱著亓榆,胸口劇痛,懷著亓榆的手顫的厲害。

他是鎮(zhèn)國將軍。在殺敵時,手不抖;在被襲擊時,手不抖;唯獨現(xiàn)在,他的手在抖……

幸好他趕上了。猩紅的眼眸看著懷中的姑娘,竟不眨一下。段弈怕他一眨,亓榆就消失了。

他開口,聲音極度嘶啞:“小公主,臣接住你了!”

時光荏苒,匆匆而變,不變的之后他和她。不,他和她也變了,終物是人非……

段弈猛地將人緊緊摟在懷中,聲音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喜悅。

幸好,幸好,他接住她了!

只是過了一會兒,懷中的姑娘沒什么動靜。段弈抓住亓榆的肩,與她的眼對視上。

姑娘上了妝,極美。尤其是眸,神采奕奕。

她眨了眨眼,歪頭:“阿弈?”亓榆抬手,撫著段弈的臉,拭去他頭上的汗水。

冰冷的觸感讓段弈愣了一秒。在那之后,她從沒這般喚過他。

“我在。”

姑娘盈盈一笑,輕輕起身。紅唇在段弈眉心上,落下一吻。

段弈徹底呆住了,他眼角泛紅,簡直不可置信。

亓榆雙手摟住段弈的脖頸,將頭抵在他肩上,悶哼一聲。墨發(fā)掩住了她的臉。

這樣持續(xù)了一會兒,段弈突然感覺肩膀處濕濕的。但那感覺并不像水,而更像是——血!!

“不會的,你堅持住,阿榆。我?guī)闳タ刺t(yī)!”

段弈驚慌失措地擦去亓榆嘴角的血。想將人抱起,卻渾身酸軟,根本使不上勁兒。

段弈啊段弈。快點!段弈你快起來!再不起來,就沒時間了....

亓榆拽了拽段弈的袖子,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比話先出來的,是血。血液爭相流出,落在緋紅的衣裙上,更艷麗。

“沒…沒用的。”

周圍寒風(fēng)刺骨。

“真好啊!”

亓榆的聲音破碎在寒風(fēng)中,輕輕落入段弈耳畔。

“他們終于肯帶榆兒回家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阿榆,你別走!你不能留下我一個人!!”段弈苦苦哀求道。

亓榆沒有回段弈。

她抬手,伸向天空。視線中,無數(shù)的人笑著看著她,臉上再非之前詭異的笑,而是極度溫柔。

惜晚臉上洋溢著笑,“公主,惜晚來接你回家了!”

蘇嬤嬤站在一旁慈祥的望著她,不語。

亓皇和亓后相視一笑,同時向她伸手...

對亓榆來說,幻境與現(xiàn)實早就融合在一起了。幻即是實,實亦是幻。在這虛實結(jié)合的世界里扭曲交織,永不停歇。

亓榆感到,體內(nèi)的生命力在不斷流失。視線變得模糊,就連段弈,她的阿弈,也模糊起來。耳畔是嗡嗡的鳴聲,她只隱約看到段弈的嘴一張一合,但聽不清了。嘴角不斷溢著血。這樣死,算體面了吧!

就是有點遺憾,可是…遺憾些什么呢?

猶記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愿君…常……安好……”

亓榆再也支撐不住,在段弈的懷中闔住眼眸。抬起的手重重掉落,臉上揚著恬淡的笑意。話語消散在長空之中,一點痕跡也不留。緋紅的裙擺綻放在雪上像盛開的梅。

一時間,靜謐極了,只有風(fēng)雪的呼嘯聲。

落雪不為時間停留,它為自己留駐時間。落在皇宮屋檐角上,落在白玉橋上,落在護(hù)城河中消逝,最后堪堪停在段弈肩頭,覆了一層薄雪。

“榆兒,你怎么能不守承諾!?說好的,娘娘要看你出嫁,你……”柳貴妃啞口,淚痕掛滿面容。

是了。她守承諾了,那身紅衣,不就是為了她而穿的嗎!

她不該將事情告訴亓榆的。是不是這樣,她就能回來?秋兒也是,榆兒也是。她們倒好,一死了之。留下她一個人,孤度余生。

柳貴妃咽喉中涌上一團(tuán)血氣,突然身體一軟,直接暈倒了。

皇帝懷住柳貴妃,又往那邊望了望。長嘆一口氣,神色陰沉。眼中神色深切,沒想到他留不住宋凝秋,也留不住亓榆。他是不是做錯了,不該把她逼上絕路?他有些悔責(zé),但轉(zhuǎn)而即逝。

他是皇上,所有人都要以他為天,他怎么又會錯呢!索性不去想,將柳貴妃抱起,轉(zhuǎn)身離開。

只是他的背影有些蒼老。

身后的丫鬟沖她點了點頭,皇后神色放松,有些憐憫。婢女?dāng)v扶著她轉(zhuǎn)身離開。

后面一大片人群也都看的看,散的散,走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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