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凌聽了這話，立刻明白了。

父親是因為他們姐妹不合，暗中私斗的事而心煩，這么迫不及待地想將她嫁掉只是為了楚楚，他認為只要將兩個女兒分開，一切怨恨自然消停。

“爹的心意，女兒懂了！”宋雨凌難以掩飾心中的憂傷，既不表示同意，也不反對，只是幽怨地反問，“可是女兒的心思，爹關心過沒有？”

宋其平像沒聽見似的，緩緩道：“楚楚小，不懂事，有時候我為她多考慮些，你要體諒為父的難處。”

這話說的口氣跟李玉嬌一模一樣。

宋雨凌知道父親不管對人對事的看法都深受她的影響，骨子里就認為不管宋楚楚做什么事都是一時興起，不是大錯。她知道多說無益，郁悶地道：“爹爹若是沒其他的事，女兒先回去了！”

宋其平沉默了片刻，允了。

回來的路上，宋雨凌感覺格外冷，脖子后面冷嗖嗖的直透風，即便是身上裹著厚厚的披風，單薄的身子依然凍得顫抖，回到房時，她揉著僵冷的手，稍微吐了口氣。

小喜端過來杯水，小心地道：“小姐凍壞了吧，先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嗯！”宋雨凌接過，望著杯中的熱氣，神情麻木地喝了兩口放下了。想起了東院的人明天就要走了，心中格外難過。

為什么活著總是被別人左右，不能自己作主？

當初跟著方有仁，見他考上狀元之后留戀煙花之地，夜不歸宿，明明心中氣得要命，卻因為寄人籬下，怕惹怒他，強忍住不聞不問。漸漸地，他越來越張狂，光明正大地納李秀秀為妾，自己卻除了偷偷哭泣之外，無能為力！

正因為一次次的退讓，他有恃無恐才會動了殺機。

宋雨凌覺得再也不能如此被動，一定要先下手為強，既然爹爹想把她嫁掉，王爺卻瞻前顧后不敢娶她，何不……她心中打定了個主意才爬上了床，疲倦地躺下，很快地睡著了。

那一夜睡得昏沉，醒來時已是正午。

宋雨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在窗臺曬藥，鼻間隱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草香味。想著昨晚的決定，毫不猶豫地坐了起來。

“小蓮——”她喚了聲，看到她一晃神的功夫跑到了面前，壓低聲音問，“六王爺走了沒？”

“奴婢早上看到東院有幾個人在收拾東西，應該要走了吧！”小蓮眨了眨眼，猜到了幾分主子的心思，試探著道，“小姐是想見他嗎？”

宋雨凌輕“嗯”了聲，疑慮重重的道：“可是今天他要走，爹爹自然會去送他，東院現在被很多人盯著，見面也不方便，還是算了吧。”

小蓮想也不想地道：“小姐不必擔心，奴婢先去看看再說。”她沒等主子應允，已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興沖沖地往樓下跑。

這丫頭辦事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積極？

宋雨凌揉著微暈的頭下了床，轉身去柜子里拿衣服，挑了套素凈的穿上。等她梳好了頭，正在將銀釵往發髻上插時，背后響起了個清亮的聲音道：“讓我來吧！”

她嚇了一跳，幾乎是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心中暗叫：小蓮這丫頭做事也太不靠譜了。大白天就敢把人往小姐的閨房里帶，萬一讓其他人瞧見，清白也毀了！

她扭頭盯著他，神情慌措。

眼前的趙穎換了套干凈的淡藍色長衫，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眼神溫柔。他接過她手中的銀釵，慢慢地插入她的青絲之中。看了又看，嘆息：“不錯！”

宋雨凌不能沖他發火，只是暗自惱怒地道，“小蓮這丫頭越來越沒分寸了，也不知道怎么傳話的。”

趙穎不以為意，放肆地捉住她細嫩的手，捏在掌中，如同撫摸美玉般愛不釋手。

“放開，萬一被別人撞見就不好了……”宋雨凌心中一陣發麻，慌然掙脫開手，側開身子跟他保持一些距離，淡淡地道，“我找王爺商量件事。”

趙穎一陣心波蕩漾，故意湊上前問：“什么事？說來聽聽？”

“昨晚，我爹將我叫到書房，神神秘秘地說是商量要事。”宋雨凌故意頓了頓，斜眸望著他，又道，“結果是想將我送給太子……”

趙穎的臉色變了，嘴唇動了動，終于吐出三個字：“老糊涂！”

“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身為宋家的女兒，只有乖乖聽命的份。”宋雨凌故作可憐的模樣，含情脈脈地凝視著他，柔聲道，“我知道王爺人好，對我也好。可惜你我有緣無份，不如……”

本來官員送女兒給太子是常事，不過趙穎聽了這話卻氣壞了。

太子趙權太過分了，明明已經有了太子妃，還敢搶他的女人！

宋雨凌是故意這么說，一來是想試探他的心意，二是順便找個臺階給自己下。

王爺是個不錯的男子，品貌端正，文武全才。

她承認對他莫名動心，不過真要成為王妃，跟一群女人分享丈夫，她是一萬個不愿意。

她總覺得遲早有一天會嫁給別人，至少那人可以跟他過比翼雙飛的日子。所以，她先給王爺透個口風：“既然你不娶我，自然會有娶我的人，休怪我負了你！”

當她看他臉都氣青了，心中莫名有些高興，故作傷心的樣子道：“我此生別無他求，只希望以后，王爺不要忘了我！”

“別說了！”趙穎恨恨地打斷她的話，將她一把摟在懷里，恨不能揉碎了，越來越緊，喃喃，“不許離開我！”

宋雨凌緊張得喘不過氣來，伸手想將他推開，手按在他的胸口上，指下感覺到一股暖意，莫名猶豫了。她心底產生一種既喜歡又害怕的感覺，心慌意亂地道：“王爺，你弄疼我了！”

“哦？“趙穎這才意識到，慌然松開手，盯著她許久，一字一句道，“你等我！”說完，轉身疾如流星地跑了下樓。

等他——什么意思？

宋雨凌瞬間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