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沈清帆和文千槿就早早出門,文千槿身著鵝黃色錦服,而沈清帆還是那一身墨綠衣衫,儒雅溫柔,絲毫沒有武將的影子。
文府
長水校尉文瑜目前還在奉天,最近敵軍蠢蠢欲動,他完全脫不開身回都城。上官璃對文千槿嫁人這事本就耿耿于懷,這次他們回來,她也是半分眼色都不愿給沈清帆。
文雪華是個明事理的,她見文千槿回來后,就立即命人做了許多好吃的,“千槿,成親后真是變得愈發(fā)動人了。”
這話她故意朝著上官璃說,見上官璃面部表情稍微緩和,她又朝著文千槿使了使眼色,“千槿,母親她可想你了。”
文千槿知道文雪華的用意,乖乖上前道:“千槿拜見母親······”
上官璃眼皮抬了抬,又瞥見文千槿身后的沈清帆,頓時又沒了好臉色。
那頓飯,上官璃一言未發(fā),沈清帆倒是對她恭恭敬敬的。用完午膳,文千槿就拉著沈清帆離開了,上官璃就坐在里屋,看著二人消失的背影,眼神憂郁,依舊一言不發(fā)。最后,就連文雪華也看不下去了,“母親,沈?qū)④姾颓ч痊F(xiàn)在很幸福啊,您這又是在做什么?”
上官璃目視前方,語氣壓抑,“雪華,千槿現(xiàn)在是不是很恨我?”
文雪華也不知道該說什么,看著上官璃期待的眼神,搖了搖頭,“這天底下哪有子女會恨母親呢?母親,您就別多想了。”
其實這個答案,文雪華也不知道。只是文千槿的眼神告訴她,里面沒有恨,有的只是失望罷了,換個角度來看,文雪華也知道如果當(dāng)初被丟棄的是自己,她的態(tài)度說不定還沒有文千槿的好。
“秋語閣有段日子沒有收拾了,千槿她會想家嗎?”上官璃心里糾結(jié)不已,回想起自己做的事,她也沒有什么歉意,只是一味覺得文千槿不懂事,不會理解她的苦心。
那一句“我是為了文氏一族啊”在她的心里一直都占主導(dǎo),可是她哪能明白在真正愛文千槿的人面前,什么天煞孤星,什么災(zāi)星,通通都不作數(shù)。
淵臺山的風(fēng)景一如離開時那般美好,青山伴綠水,清泉瀑布,一路上花香作伴,山上云霧繚繞,美不勝收。
“小師妹回來了,小師妹回來了!”
一位師兄的聲音劃破天際,引來許多圍觀的人。
“小師妹,可有段時間沒回來看看我們了,是不是把我們忘了!”說話的是文千槿的大師姐——崔予笙。
文千槿喜愛她的大師姐喜愛得緊,立馬松開挽著沈清帆的手,拉著崔予笙的手,傻乎乎的樣子引來弟子們的嘲笑。
“我忘了誰也不會忘了各位師兄師姐的!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夫君——沈清帆!”文千槿將手?jǐn)傁蛏蚯宸蚯宸姷茏游⑽⒁恍ΓY貌地道:“在下沈清帆,以前有勞諸位幫我照看千槿了,沈某感激不盡!”
崔予笙看了一眼沈清帆,朝著文千槿笑道:“你成親的時候師姐正好在外有事,沒能前去恭賀,想不到你這如意郎君生得如此俊俏。”
文千槿溫柔一笑,崔予笙有些驚訝,她想不到曾經(jīng)那個貪玩,不知禮數(shù)的小師妹如今竟然可以變得如此溫柔。
簡單寒暄了幾句,崔予笙拉著文千槿行在前面,而一群弟子就圍著沈清帆行在后面。
一路上歡聲笑語不斷。
突然,前方一高大的身影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熟悉的羽扇,熟悉的背影,文千槿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大師兄!”
魏長吟緩緩轉(zhuǎn)身,看見文千槿的那一刻滿眼都是笑容,看到沈清帆的時候,眼神里不自覺帶上了滿滿的殺氣。
“千槿!”
文千槿謹(jǐn)記上官璃罵她的話,只是走上前朝著魏長吟行禮,沒有過多不當(dāng)之舉。
魏長吟甚是驚訝,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支支吾吾地道:“千槿,怎么才一月不見,你就成婚了?”
沈清帆抬眉看著魏長吟,眼神也不是很友好,魏長吟對文千槿的感情,整個淵臺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除了心眼大的文千槿。
此刻,她依舊抬著下巴,天真無邪地道:“因為我心悅他啊!”
這話讓沈清帆的心里極度舒適,他一直都想親耳聽見文千槿說這話,今日聽見了,倒還別有一番滋味。
魏長吟到嘴邊的話活生生被他咽了下去,看著文千槿,又看了看沈清帆,好一會兒,釋懷一笑,“你喜歡就好。”
崔予笙也看出魏長吟的低落,上前道:“長吟,千槿想見見師父,我先帶她去了。”
魏長吟沒有抬眼,默默點點頭,文千槿看著他,就這樣,擦肩而過,殊不知,此一別,是永別·······
柳仕對沈清帆很滿意,二人留下來用了晚膳,柳仕還樂此不疲地拉著沈清帆,要和他講文千槿以前在淵臺山惹的事。
殿內(nèi)歡聲笑語,殿外唯留一人對著明月無限哀愁······
空酒杯被魏長吟隨意扔在地上,即使已經(jīng)爛醉如泥。
“千槿,師兄祝你幸福······”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魏長吟的眼淚卻似珍珠一般一顆一顆晶瑩剔透,滴在地上,滴進酒瓶,一飲而盡······
文千槿和沈清帆大婚那日,他不是沒去,他就在屋頂上看著二人拜完堂,然后失落地找了一家酒館,喝了一整宿。
晚上下山不安全,二人留宿了一晚,那一夜,文千槿找了魏長吟許久,始終沒看見他的身影。
可事實就是,魏長吟一襲黑衣坐在一顆枝繁葉茂的樹上喝了一晚上的酒。
清晨,文千槿和沈清帆在眾多師兄師姐的注視下離開了淵臺山,臨走時,文千槿朝著崔予笙道:“大師姐,我想和大師兄說點事情······”
崔予笙也不知道魏長吟在哪兒,“小師妹啊,我也不知道長吟在何處······”
文千槿搖搖頭,遞給崔予笙一封信,微微一笑,“那勞煩大師姐將這封信交給大師兄了。”
崔予笙接過信,點點頭。
二人下了山,魏長吟在云霧中注視著二人,他不敢再面對文千槿,只能以這種方式默默送別。
后來,崔予笙把信交給了魏長吟,魏長吟看完信后,便朝著柳仕道:“師父,我想離開淵臺山。”
柳仕沒有強留他,他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悄悄離開,然后徹底杳無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