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雪花飄落,梅花開枝頭;那一年的金鑾殿上,留下太多……”
“戾賊,受死。”
誰能想到,誰能料到,誰能知道,這個手提利劍,一聲大喝,那鋒利的三尺之劍,就赫然刺透秦會的心膛。
百官看著這個公然行兇的歹徒,竟一時之間,不約而同,冒出來的第一想法:這個人,怎么進來的,怎么能進來,他怎么敢……
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當著當今天子的面。
吳珂悍然拔出利劍,鮮血若雨噴,似井涌,瞬間染紅了金鑾大殿:
這當今天下,最神圣尊貴的地方。
也正是在這里,吳珂拔劍問天,青鋒帶著滴滴落珠,一血一人間……
“晉帝,貴為九五至尊,天下共主。可知你的昏庸,為天下,為黎民百姓,帶來多少殤痛。”
百官一時“膽寒”,竟無人上前。冷漠者眾多。
立刻,馬上,禁衛以十萬火急,電閃雷鳴之速,狂涌上前,將暴賊團團圍住。
吳珂刀劍加身,然毫不為所動,他目光冷冷看著前方,那里,晉帝一臉鐵青。
他猛然一聲暴吼:“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晉帝乍然站起,手點指著吳大俠,又驚又怒的他,竟此時一句話都說不出。
唯起伏的胸膛,顫巍巍的指尖,昭示者他的內心是怎樣風雨滿城。
“拿下。”大太監楊燭尖利的嗓音凄然響起。
這便是東晉末年,最為有名的三大案之一“劍擊案。”
說書人端起茶杯,緩緩潤了口嗓子。
初聽此案的小青,早已震驚的張大嘴,一句話也不能說出。
酒區中的豪客,也盡皆一片默然。
良久,方有人顫抖問道:“后來呢?”
“后來。”……晉帝暴怒,下令徹查,嚴查,一查到底。
那段時間,整個晉都,都籠罩在天子的龍威下。
禁衛,內衛,文官,武官,勛貴,外戚,太監,宮女,妃子,士族,百姓,江湖。
被牽連其中者,何止矩萬。
被貶,被殺,被流放,被下獄,被抄家,數不勝數,遇赦不赦。
可敬吳大俠,一身鐵骨錚錚,任百般酷刑,千般磨難,加諸己身。仍舊不改其志,所有苦難,盡歸于己。
何其光正,唯其光明。
晉帝無奈,下令十二月十九日,推于午門,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當時遠在千里東南的陳成陳會主。
驚聞此事,不遠千里,不顧路途奔波,亦要親救兄弟于大義。
可惜,時間,終究是來不及了。
吳大俠,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他說:“寧可站著生,絕不跪著死。即使被打斷了脊梁,也不能如狗趴著。”
是的,他的脊柱,在最后一次酷刑中,被生生打斷。
他是被如豬犬般,拖在邢臺上的。
那一年,寒冷干燥,從不下雪的晉都,竟破天荒,奇跡般地,下了鵝毛大雪。
雪花一片又一片,仿若從另一片世界,要洗滌這人世間的罪惡。
一夜之間,梅花竟全部開放,它們在寒冷中,在冰天雪地中,竟越綻越艷,如那血一般,清醒而雋永。
吳大俠就這樣,一點一點,爬向矗立中間的斬頭樁。
鮮血,在他身后,匯聚成了,一條清晰的直線。
筆直,仿佛不達目的,便永不知疲倦。
他一點點拱起,誰也不知,誰也不能想到,一如他出現在金鑾殿上,百官們同樣的疑問,再次出現在眾人的腦海:“他,怎么做到的;他,怎么做的到。”
這是何等的意志,才能在這種,被打斷了骨頭,只能靠蠕動,卻仍要強撐,他寧愿靠著柱子,寧愿受盡身上無盡的疼痛折磨,也要撐坐著,再慷慨赴死——不要跪著,不要如狗趴著。
要堂堂正正,像個大俠。
長刀揮過,一顆大好頭顱,送與這末世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