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誤入白雪森林
- 月落參橫弱水三千
- 茶桐龍
- 3742字
- 2023-09-28 07:00:00
雪狐之界的森林雖然沒有綠葉常青,但是那皚皚白雪堆積在樹枝上,遠遠看去,團團簇簇,像極了枝繁葉茂。他們走到寒冬城視線的盡頭,披上雪絨蓬松的斗篷,隱沒在白茫茫一片的大地里,見左前方有一茂密叢林,隨即就一頭鉆進了樹林里。森林外圍的土里插著一個木牌,上面寫著:請勿狩獵!木牌并非官方所立,看上去像是久遠的古時,誰隨手一砍,隨意地刻上了字,那風吹日曬的痕跡令它充滿的滄傷感,灰塵滿布,還有絲絲繞繞的蜘蛛絲,如果喜歡到處亂瞄,白虞姬估計很難發現這是個指示牌。
樹木稀稀散散像迷宮那樣分布著,司徒立曜看了一眼眼前的情景,內心不由得一驚,一股不安涌上心頭。他喊住了白虞姬,回頭走到能看到平坦官路的大樹下,躍身而起,伸手對著樹枝就是一掌,一個微縮版的靈力環驟然生成,他把這個靈力印記種在了樹冠上,才離去。接下來他一路走,一路做標記。
其實這個印記他做得也有點猶豫,一方面是因為一向未雨綢繆的他不允許自己因為沒有提前做準備而迷失在森林里,所以這個印記在關鍵時刻就是救命符了。另一方面,如果被靈力高超的類人搜捕到這個印記,那么他和白虞姬的位置就會輕易暴露。這相當于給敵人留下了一個抓捕自己的絕佳記號。不過被敵人追捕總比迷失在森林里好。敵人屬于外敵,尚可戰勝。但是一旦誤入了充滿黑暗靈力的森林,內心的黑暗一旦被喚醒,就會永遠被困于此類森林,徘徊在森林里,迷失在自我中,此時的敵人無它,正是自己的內心。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正視自己的內心,戰勝自己的心魔?寥寥無幾。
心魔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它會吞噬飼主本身。進入白雪森林的不止小白和司徒將軍兩人。還有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尾隨他們進入了白雪森林,他所行如入無人之境,一路暢通無阻,似乎對這錯綜復雜的森林了如指掌。而且好像很享受這種孤獨的寂靜。這個人就是慕容雪武。靠近森林深處,他停了腳步,隨手斬殺了偶然出現在眼前的一只小麋鹿,幾乎是瞬殺,毫無留情地就割斷了它的喉嚨,鮮血濺飛而出。這血腥味沒在空間停留多久,一只高達四五米的巨型麋鹿就出現在眼前。和他廝打起來,他終身一躍,翻了個身,避開了麋鹿的攻擊。一個瞬間轉移就來到了麋鹿的耳旁,他那無情的眼眸變得更加地幽暗,散發著陰曹地府的氣息,嘴角卻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他嘴唇動了幾下,對巨麋鹿說了什么。巨麋鹿瞳孔變大,狂暴地用四蹄踏地,瞬間山搖地動。慕容雪武落于大樹的積雪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畜生會產生何等變異。畢竟這畜生已經被他說動了,接下來就是攻破它心理防線的時候了.............
山顫地擺,是狂風呼嘯,大雪紛飛所帶來的錯覺嗎?白虞姬拉起斗篷,裹起了自己的臉,只露出了明亮的雙眸。越是往里走,積雪越深,已沒膝,寸步難行。白虞姬拿出上官婉兒的毛發,化身為一只萌萌噠的雪狐。司徒立曜化形為那匹駿馬,努了努嘴,示意白虞姬坐上去,但是白虞姬拒絕了。現在是共患難的時刻,如果她占了這個便宜,削弱了司徒立曜的戰斗力,后果其實更加不堪設想。畢竟,她還走得動。雪狐輕盈的身軀,柔軟的掌蹄,仿佛就是在雪地而生。司徒立曜見白虞姬不肯騎上來,只好化作人形,仍舊是那一身玄衣。隨著距離的推進,參天大樹越來越密集,樹丫上掛滿了積雪,一朵朵的,仿若白云落人間,掛樹梢。初始,白虞姬還覺得新奇,童童蓋蓋的積雪像是蘑菇頂掛在樹上,自己像是游走在童話故事里的美少女,穿梭在雪國那浪漫的森林里。樹木和以積雪堆成的樹冠越來越茂密,密集到光線從一開始的亮堂堂到現在伸手只能見樹木間落下的星星點點的光芒。這景色,一輩子估計也只能見一次吧。雖然徒步于雪地有點費力,但是就沖著這景色,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司徒立曜可不這么想,在他眼里,穿越這片森林,只是為了避開豺狼們的追蹤,而且從地圖上看,這片森林是通往與慕容氏相約之地的近道。只是沒想到,這片森林怎么感覺一直走不出去。看地圖,只需要一日路程即可。看來,自己剛開始進森林時,做了記號是正確的。這片森林的確不簡單,要多加小心。
又約摸一個時辰的路程,就發現連腳下也叢林密布,突然出現了灌木叢,灌木叢熙熙攘攘擠在一起,快要邁不開腳了。灌木叢生出野果子,大得出奇,拳頭般大小,一點都不像灌木叢能長出來的,像是不知道誰遺落在毒蘋果在樹叢里。白虞姬忍不住再看了一眼,尋找果實與根莖相連之處,畢竟這比例實在不像是灌木叢原生的果實。然而,果實的的確確與灌木叢的枝丫相連,這違和感,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太不真實了。再說那顏色也是實心的大紅大綠,不知道是不是光線昏暗的原因,白虞姬總感覺這紅,這綠,看起來異常詭異,像是來自地獄的配色。直接告訴白虞姬,這果實有毒。當他們走過后,那些果子像是在盯著他們的背影,彷如黑暗中無數個紅綠交錯的眼睛,白虞姬下意識地抓住了司徒立曜衣裳的一角。
“怎么了?”司徒立曜問道。
“啊~?沒……沒什么。”白虞姬馬上放手。
回過頭來的司徒立曜意識到白虞姬所視,猜測她估計被這配色給嚇到了:“你想不想走前面?”
白虞姬搖了搖頭。開路者面臨的是突如其來的變化,與其面對這種不知的沖擊,還不如走在后面,雖然心里瘆得慌,但是起碼面對的是已經見過、已經接觸過的事物。
“我不介意你牽著我的衣裳。”司徒立曜轉身說道。聲音一如往日地俊冷,卻帶著一絲試探和猶豫。白虞姬聽到這句話,內心是欣喜的,但是心臟砰砰砰只跳,剛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總感覺這種時候如果按照他的話來做,好像會產生什么不可逆轉的后果。不過那也是后話了,眼前需要解決的是來自后背的那股涼颼颼。她的視線無法離開他的衣裳,還差一厘米,她就可以抓住他衣裳的一角……………哎!好不容易抬起來的手又墜落下去了。她還是不敢…………
“走吧………”她輕聲說道。
司徒立曜轉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轉頭就繼續前行了。
原本零落分散的枝葉慢慢聚攏起來,前方高聳入云的巨樹比比皆是,遮天蔽日無窮盡,雖然周圍是白茫茫的一片,但是卻不見光線。落雪之地的樹木能長這么高嗎?高寒地帶不都是灌木叢嗎?
不知不覺,他們走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密林深處,黑不溜秋的,黑暗不僅吞噬了光線,似乎還淹沒了人世間的聲響,除了漫無邊際的黑暗,就只剩他們的腳步聲和呼吸聲。這里似乎彌漫著一股異常的臭味,就像是........對,像尸臭味。白虞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緊地握緊了拳頭。
“你還行嗎?”司徒立曜問道,雖然深處黑暗,但是他還是能感受到周圍空氣流動的變化,很明顯,白虞姬的肢體動作發生了變化。
“嗯~.....”白虞姬的大眼睛密切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唯恐四周突然會跳出什么怪物,雖然她很想掩飾內心的恐懼,但是語氣還是出賣了她。
“這里太黑了,我們牽手前行吧。”司徒立曜建議到。
“哦~.....”白虞姬心不在焉地回答道。直到司徒立曜抓住了她的手,她才回想起似乎聽到“牽手”這句話。司徒立曜那溫暖的大手掌就像雨雪紛飛的冬日里來了一輪暖陽,驅散了一切陰霾。白虞姬的心漸漸地平緩下來,沒有剛才那么害怕了。冷靜下來的她又開始陷入胡思亂想之中了。這場景真的好曖昧,她內心好糾結,與她并行的男人,從客觀上來講,說是絕世美男也不過分,而且還這么溫柔體貼。然而,這兩樣都是海王必備的素養,所以自己一定要淡定,不要淪陷在海王的布局中。她定了定神,握緊了司徒立曜的手,只要把他當成普通朋友來看就好了!決心一下,似乎不再覺得是牽著美男子的手了,而是牽著一起競技的伙伴的手。的確,此時是共渡難關,再無其他!
其實小鹿亂跳的不止白虞姬一個人,司徒立曜這邊也是相當地不淡定,只不過他自認為已經拔情絕愛,所以把這心臟怦怦亂跳歸結為一向以視力獲取對世界認知的類人,此時在黑暗中被奪去視線,當然會心跳加速。這是自然的生理反應。白虞姬的手真的好嬌小,感覺自己就像一只棕熊牽著一只可愛的小白兔在叢林中行走,白虞姬似乎真的有點可愛。想到這里,情緒像是出閘的洪水猛獸奔騰至雙手,徒然沒控制好力度,一下握緊了白虞姬的小手掌。
白虞姬本來就緊張到不行,被他這么用力一握,嚇得有點龜縮了。
司徒立曜馬上意識到自己做錯事了,趕緊說道:“不好意思。弄疼你了嗎?”
白虞姬搖了搖頭。雖然司徒立曜看不全她的身子,但是能感受到她的動作。
“怎么了?”白虞姬問道。
司徒立曜其實也答不上來為什么剛才自己情緒會乍然失控,眼睛到處掃射,希望能發現點什么,好作為借口,不過在這黑不隆冬的地方,又能出現啥?而這暗無天日的黑暗似乎察覺到司徒立曜的心思,十點鐘的方向顯現一簇又一簇閃閃發光的圓珠。司徒立曜那警惕性乍然蘇醒,畢竟他很確定,在他動心思之前,那方向絕對沒有任何東西。
遠遠望去,葡萄串般的圓珠,一簇接一簇地掛在石頭上,閃著瑪瑙紅的光芒,透亮透亮的,就像透光的紅醋栗;葉瓣有手掌大小,透著翡翠綠。不禁讓人想起李清照的那句詩詞: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美則美矣,實屬怪異。
按照大自然的規則,森林里的植物顏色越是鮮艷,毒性就越強。艷麗的色彩和華美的外表純粹是為了誘騙更多的受害者。眼前這用紅光綠艷點綴了黑暗之地的假葡萄,也是這樣嗎?司徒立曜滿臉疑惑地如履薄冰。
一片漆黑之中,這發光的圓珠來得蹊蹺,亮得突兀;然而又讓人挪不開視線,畢竟在這墨水般的環境里徒步了這么久,突然有點不一樣的色彩,對于視覺而言,總是享受的。司徒立曜緊牽白虞姬的手,兩人對視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挪開步伐,雙眼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紅珠綠葉,生怕它會乍然對自己產生威脅,慢慢靠近紅珠,想過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