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多月就是春節，佩瑩為春節期間如何與納蘭見面而發愁。最近納蘭的心情越來越差，整日神情抑郁。

這天下午，佩瑩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個女人打來的，一上來就告訴佩瑩她叫付敏，是陸中豪的情人，想要和佩瑩見個面，有些話要說。

約在當天晚上，納蘭一定要跟著去，他覺得來者不善，怕佩瑩有意外。

納蘭把情況給志飛說了一下，所以晚間佩瑩和納蘭出門的時候，志飛同他們一起去了。

見面地點約在一個茶餐廳里面，佩瑩先走進去，納蘭和志飛隔了一會兒才跟進來，坐在佩瑩的斜對面不遠處。沒過一會兒，那個女人來了，她沒有多加辨認，直接朝佩瑩走過來，佩瑩這才知道，她早就認識自己。

付敏的確漂亮，陸中豪喜歡她一點都不意外。她胸部豐滿，臀部凸翹，走起路來隨風擺柳，搖曳生姿，不由得使佩瑩想起了那張照片里，她的姿態，和那張扭曲的臉。

佩瑩不施粉黛，穿著簡單休閑，氣質卻顯得端莊文雅、內斂自信。平和的態度中透露著不卑不亢、掌控全局的氣場，不由得使這個試圖用疾言厲色來震懾對手的漂亮女人有些怯場起來。

兩個有敵意的女人坐在一起，氣氛并不融洽，沒有寒暄，沒有客氣，只有單刀直入。付敏對佩瑩說：“我今天來見你，是希望你和陸中豪離婚。”口氣有些強勢霸道。

佩瑩沒有吭聲，看著她，等她繼續說下去。付敏又說道：“我和他在一起快兩年了，我們感情很好，他說你們倆早就沒感情了，那為什么不離呢？我猜想是你一直在糾纏吧？他沒主見，你如果硬是不肯離，他就下不了決心?！?

佩瑩覺得此時應該跳起來搧她，把她痛打一頓。但是她感覺生不起氣來，對眼前這個囂張的女人只有同情。能想得通的事情就沒什么好氣的，付敏已經走到絕路上了，她現在只能豁出去一搏，所以再無恥的話她都能說出來，再無恥的事她都能做出來。

付敏看佩瑩一直不說話，就有些急，把話說得更狠了一些：“我和陸中豪在一起的第一天起，我就打算和他一輩子，從來沒改變過這個想法?！依瞎罱懒宋液完懼泻赖氖聝?，正在和我鬧離婚……孩子也不肯給我……我父母也知道了，我現在……我實話和你說了吧，我現在沒別的路可走了，你必須和他離婚，否則的話，我告訴你，誰都別想活！拼上我一條命換你們一家三口的命也值了。你想不想我鬧到咱們兩家都身敗名裂，家破人亡的地步？”她狠戾地對佩瑩笑著，試圖激怒她。

佩瑩冷淡地說：“這些話，你不是應該和陸中豪說去？”

“我當然和他說過！他說你和他和好了，說你們倆準備好好過日子！他現在居然開始躲著我……周佩瑩，我今天和你攤牌，就只為了讓你和他離婚。我和他雖然不是夫妻，卻勝似夫妻，該做的不該做的，我們都做了，我還為他墮過胎……咱倆都是女人，我不相信你知道你男人在外面有個女人以后，還能和他重新好好過日子，那都是騙鬼的話，你有你的目的對吧？你是故意不想讓我和陸中豪在一起，你寧可守活寡也不愿意成全我們，對吧？那咱們就走著瞧，我不好過，誰都別想好過！”

佩瑩冷笑了一下，說：“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如果我和他離婚，他就會和你結婚呢？你了解他嗎？”

付敏有些懵，她準備的很充分，卻沒有料到佩瑩會說出這樣的話。

佩瑩說：“是啊，沒有哪個女人能忍受老公在外面有別的女人，我沒打算和他繼續過下去，我們正打算離婚。所以他和你說打算和我好好過日子，不是騙鬼的，是騙你的?！?

“他為什么……”很顯然付敏的腦子并不太夠用。

佩瑩一邊打開手機里的一張照片讓付敏看，一邊說：“我的一個朋友不止一次看到這個女孩上我老公的車，有一次還看到他們進了酒店。然后我就去查了一下，這個女孩叫劉麗娜，只有20歲，是師大的學生。教育學院中文系的。”

付敏拿過手機盯著那張照片看，手有些抖起來。照片里那女孩和陸中豪并排走著，神情親昵。但付敏卻說：“這樣一張照片能說明什么？你怎么知道他們是這種關系？”

有時候女人執迷起來，就只肯相信她愿意相信的東西。佩瑩拿回手機說：“我剛才和你說了，我朋友看見他們一起進了酒店，你覺得他們進酒店干什么？找個地方聊天？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陸中豪都已經承認了，也同意離婚。我們打算離婚就是因為這個事兒，不是因為你。在此之前陸中豪從來沒提過你?！?

付敏的臉漲紅了，并且有些扭曲。她的嘴角向下，微微抖動著，又像是要哭，又像是在生氣。

佩瑩又說：“在這個事里我是受害者，所以剛才你說的要拼命的話，不該是對我?！?

付敏站起來，身體像被抽空一樣虛弱無力，她愣愣地看了一眼佩瑩，眼神里充滿了絕望，和一種猶如末世的恐懼。

待付敏走了以后，納蘭和志飛坐了過來，佩瑩簡單說了剛才的情形。志飛嘆道：“這個女人，開槍都找不到靶子。也難怪被人玩兒的團團轉，到頭來還啥也落不著。”

三個人點了些餐食，邊吃邊聊，志飛的眼睛不時地向四周及窗外探看，非常警覺。

佩瑩對志飛說：“志飛，聽詠浩說最近你經常和他一起出門，我一直想謝謝你……這個事情要是沒有你，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志飛擺擺手道：“我和詠浩是一起玩兒大的，我不能看到他出事……”

這時志飛對納蘭說：“詠浩你先回去吧，我想和……她單獨談談?！?

“哦……”納蘭遲疑了一下，看了看佩瑩，說：“好，那我先走……我去把帳結了，你們聊吧。”

志飛看著納蘭離去的身影，對佩瑩說：“你們倆……這樣下去不是事兒呀?！?

佩瑩低頭不語。志飛又說：“那你自己的事兒呢？你是怎么打算的？”

“在考慮著……”佩瑩不知道該怎樣說。

“我希望你和詠浩能趕快有個好結果，而不是這樣耗著。你們倆的事兒，全都取決于你……”

“可是他不打算結婚……”佩瑩低聲說道。

志飛對她搖了搖頭，沉吟了一會兒說：“他只是覺得自己不能結婚，他害怕一些事情……他活得比別人苦，比別人難。有些事情你還不知道……你對他好一點吧，別讓他更難……”

志飛從他的手包里拿出一些東西交給佩瑩：“如果打算離婚就抓緊，你老公已經有轉移財產的跡象了。這些材料能幫你最大限度地爭取利益?！?

在臨近春節前二十多天的一個早晨，佩瑩的婆婆給她打來電話，哭著說陸中豪和人打架，被刀捅了，現在正在搶救，讓她趕快去醫院。

手術室外，公公婆婆都在，婆婆哭得不行，看到佩瑩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抓著她的胳膊邊哭邊說：“瑩瑩，是警察給我打電話通知我來醫院的……剛才警察還問了話……我聽糊涂了，說是一個女人用刀把豪豪給捅了，捅了好幾刀，流了好多血……說那個女人也受傷了，還是說另外一個女人也受傷了，我沒聽明白……瑩瑩，你知道是咋回事嗎？這……叫啥事兒呀！”

“我不知道……警察現在在哪兒？”佩瑩問。

“不知道，好像是走了……警察說那個女人給帶走了，估計在問話吧……”

佩瑩和公婆守在手術室門口一直到下午4點，人仍未出來，陸中豪已經被搶救了6個小時，聽說情況不太好，婆婆又痛哭起來。

親朋好友陸續來了一些，陪著他們守在手術室門口。這時公公對佩瑩說，讓她去警局問問情況。

從警局出來，佩瑩決定先回納蘭家一趟。

納蘭看她回來問她去哪里了，佩瑩有些失魂落魄地告訴納蘭：“今天早上付敏把陸中豪給捅了，……她頭天晚上看見陸中豪帶著那個女孩進了酒店，回家拿了水果刀，在酒店門口堵他們……她大概是瘋了，捅了十幾刀……陸中豪現在還在搶救，已經搶救了快一天了……情況不太好……”佩瑩失聲痛哭起來。

納蘭像是被雷擊了一樣，驚得說不出一句話。

兩人呆呆地坐了很久，他們感知到了彼此的恐懼和無助，同時都陷入到一種深深的罪惡感之中去，無法開脫。

佩瑩終于站起身說：“我得去醫院……”

公公發來信息說陸中豪從手術室出來了，進了ICU病房。佩瑩趕到后，婆婆悲痛地向她講述了情況：脾臟被摘除掉了，清除了腹腔內的積血，但現在仍有組織液和血滲出，生命體征十分不穩定……陸中豪處于深度昏迷中，情況仍然危急。

公公詢問警局的情況，佩瑩沉默了一會兒，她不知道公婆現在的狀況能不能承受住事情的真相。

他們一再詢問，佩瑩才說：“陸中豪有兩個情婦，其中一個最近和他翻臉了，要和他同歸于盡……昨天晚上她看見陸中豪和另一個女的進了酒店，就拿了刀守在酒店門口……另外一個女的也被她刺傷了，現在在醫院住院部外科住著，警察在那里持續問話記錄，你們可以去那里看看，問問詳細情況……”

佩瑩不是當事人，所以警察沒有過多地問她。

他們被這樣的事件真相震驚住了，婆婆半晌才哭出聲來：“造孽……造孽……造孽呀！”

佩瑩坐到ICU門外的鐵椅子上，靠上椅背的瞬間，一種倦怠無力的感覺襲上全身。這個事情，會有更好的結局嗎？

到了晚間，公公讓佩瑩和婆婆回去休息，他一個人在這里守著。婆婆不肯，她拉著佩瑩的手，讓她先回去休息，自己和公公在這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