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彧從地藏王那里小坐了一會兒，自從姬霜消失后他經常帶著重暉過來。時間久了每次他來地藏王都會空出時間來，除了跟凌彧聊天，也會教重暉一些佛法。

這日凌彧從他那里得到和前面幾百次一樣的答案——“我沒有見過她”，之后，帶著重暉回到了幽都山。

吢鏘在處理折子，自從姬霜消失后凌彧更多的時間就是照顧重暉以及尋找姬霜，吢鏘也就把魔族的擔子重新接了過來。

“爹。”他叫了一聲，雖然上次成親沒有成功但那以后他就改口這么叫了，也從那開始吢鏘也把魔族的生殺大權全部交到了他手上。雖然魔族部下中有不少反對的聲音，但都被吢鏘壓了下來。好在凌彧在掌管魔族這件事上做得還不錯，漸漸的，反對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了。

吢鏘點點頭，“回來了。”他批完一份折子，將重暉抱在腿上，給他喂水喝。

爺孫倆親近了一會兒，凌彧便讓重暉出去玩了。

“有話要說？”

凌彧點點頭，“我想讓您詳細說說鳳凰一族的涅槃是怎么回事?！?

這些年他一直尋找姬霜無果，他不確定姬霜真的能夠像當年的吢鏘一樣，能化成一顆蛋重新開始。

吢鏘說：“涅槃是我們鳳凰一組特有的秘技沒錯，但它如何觸發，怎么樣觸發都沒有明確的記載，我所知道的那些不過也是家中祖輩通過經驗口口相傳下來的?！?

凌彧一陣失望。

“不過你也不要過于失望，涅槃幾乎是每一只鳳凰都會發生的，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這么一說，凌彧又活絡了一些。

只要還有希望就好。

第二天，天后來了。

天后剛從冷宮放出來不久，經常來幽都山看他，還有重暉。

她不再似之前那樣刻薄，數年的冷宮待遇讓她醒悟了許多，整個人的棱角被磨平了不少。以前她還經常勸說他回天庭生活，但每次凌彧都以沉默拒絕，漸漸的，她也就不再提了。她不提這件事后，凌彧反而對她親熱了一些。

“母后?！绷鑿p呼一聲。

天后點點頭，迫不及待地將重暉抱在膝上，“乖孫兒，想奶奶了嗎？”

重暉的臉被親得變了形，雖然覺得不舒服他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想了?！?

天后更加滿足了，“奶奶也想重暉。”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重暉想不想去天上玩幾天哪？”

重暉問：“那爹爹會一起去嗎？”

天后看了凌彧一眼，“會，爹爹會陪重暉一起去天上玩?！?

這下重暉沒什么問題了，晚些時候祖孫三人來到了天庭。

重暉不是第一次來，在這里有幾個相熟的伙伴一起玩耍，天后在旁邊看著，臉上是滿足慈愛的笑。

夜深了，重暉在天后的懷抱中睡著，原本天后想整晚都陪著他的，但凌彧搖了搖頭，“半夜他會醒，找不到我會哭?！?

天后只能作罷。

凌彧抱著重暉回到瀚澹宮，將他放在榻上。中途重暉迷迷糊糊睜了睜眼，“爹爹……”

凌彧把臉貼到他的臉上，“爹爹在，重暉不怕……”

確認爹爹在自己身邊后重暉又心滿意足地睡著了。

但凌彧卻怎么也合不上眼睛，他悄聲爬起來，在重暉身上下了道咒訣后便離開了瀚澹宮。

無盡深淵還是和之前的幾百萬年一樣，漆黑，沒有生氣。

生命的前五萬年中他一直生活在天庭，卻幾乎沒有來過這里，反倒是不住在天庭了卻一次又一次地光顧這里，到現在他已經數不清他來過這里多少次了。

他望著腳下灰蒙蒙的霧氣，喃喃一聲，“姬霜，好像我這一生都在不斷地尋找你呢……”

說完他縱身一躍跳下深淵，幾乎瞬間霧氣就將他淹沒了。

雖然他經常帶重暉來這兒，但從來沒有帶他來過下面，這些霧氣中煞氣太重，重暉還小，承受不了這霧氣的蠶食。

凌彧想去那個洞穴看看，這下面霧氣彌漫幾乎沒有法力辨別方向，雖然之前來過幾次，但每次凌彧都要尋找很久，才能找到那個洞口。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在上面看無盡深淵只有一個湖泊大小，但這下面卻好似汪洋，似乎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不知道走了多久，凌彧才找到那個洞穴，里面的一切還是和原來一樣，一點都沒有變。不得不說，羅嘉很聰明，把藏身之地放在無人敢來的無盡深淵，不僅是他，連西天的人都找不到他的蹤跡。

洞穴里的夜明珠依舊發著光，只是上面落了些灰，光亮不似從前。

洞穴不大，擺件也不多，但凌彧就是看了很久，床榻、矮椅、還有那個會前后擺動的搖椅……似乎每看一樣他就會想象著姬霜在這上面是什么樣子的。

他輕輕坐進那把搖椅，手指一動椅子便自己搖晃起來。

確實舒服。

凌彧瞇起眼睛，想象著大著肚子的姬霜坐在這上面的樣子。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可能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也可能他已經瞇了一會兒，總之他現在要離開了。他應該去守著他的兒子了。

他將洞穴再次封上，想著下次可以讓重暉也來看看，他在這里待了十年，說不定會有記憶。

姬霜啊，我們的兒子已經一百歲了，你還不想回來看看他嗎？

凌彧轉身化龍飛離，回程總是比來路要簡單，他在騰騰霧氣中飛舞著，突然，下面的霧氣中閃過一道紅光。

紅光微弱，但凌彧就是看到了。他回身飛下去，在迷霧中仔細尋找著。

很顯然在這里出現那種紅光是不正常的，萬一有人像羅嘉一樣潛伏在這里有什么不軌的企圖，還是早些處理比較好。

很快，他找到了那道紅光。

然后他笑了，又哭了。

哭笑不得，泣不成聲。

只見凌彧的身前，一顆紅黑色相間布滿了花紋的蛋正孤零零得立在一堆碎石之間。

一如她的父親那樣。

很久凌彧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說：

“姬霜，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