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絲綢之路沿線新發現的漢唐時期法律文書研究
- 鄭顯文主編
- 1130字
- 2022-08-02 14:12:25
二、作器的背景
銘文說八月戊申這天,霸姬到穆公那里起訴了氣。有學者認為霸姬是2002號墓墓主的夫人,而墓主為霸國國君霸伯的弟弟霸仲;[2]也有學者認為霸姬是國君霸伯的妻子——霸仲墓南側不遠的1017號墓,就是霸仲之兄霸伯的墓地。[3]第一種觀點的疑點很多。本器出土于霸仲的墓地,說明案件發生在霸仲去世之前。霸仲為何不自己提起訴訟,而讓其妻提起訴訟,這令人費解。第二種觀點的可能性更大,但霸姬是哪代霸伯的妻子,還有必要再做討論。筆者認為,霸姬當是2002號墓主霸仲與1017號墓主霸伯的母親,案件發生于霸姬的丈夫,也就是1017號墓主之上代霸伯去世之后,而其子尚幼之時。霸姬作器的原因要放在兩周女性作器的背景下來理解。
霸姬盤為記錄訴訟而鑄銘,這在女性作器中是比較罕見的。兩周金文中的女性作器,其銘文內容多為自己的名字,至多加上祝福語,或說明作器是為了祭祀自己的父母、丈夫,僅此而已,為紀念重要事件而作器的情形并不多,而這些“紀念性”銅器鑄造原因可分為以下兩類。
(一)受高級女性貴族的賞賜而作器紀念,其賞賜與作器皆具常規性。具體又可分為:
1.周王后妃賜財物與女官,女官作器紀念。如保侃母壺(集成9646),銘文說“王姒易保侃母貝,揚姒休,作寶壺”。與之類似的銅器還有保侃母簋蓋(集成3743)、保母器(集成10580),作器者皆為女保。
2.周王后妃賜財物與貴族妻子,后者作器紀念。如公姞鬲(集成3035)、尹姞鬲(集成3039)、季姬尊(新收364)。其中尹姞鬲提到穆公,下文還會述及;而季姬則是王后的女兒。
(二)女性因特殊原因參與政治活動,為此作器紀念,其原因具有特殊性,具有代表性的銅器有三件:
1.胡應姬鼎。胡應姬是嫁入胡國的應國姬性女子。銘文說昭王伐楚的時候,胡應姬覲見了昭王,昭王賜給她貝與玄布,她制作了紀念自己先夫“嫡君公叔乙”的這件鼎。做器背景有二:昭王南征與其夫去世。胡應姬獨自覲見周王,或因其夫公叔乙死于南征,周王為此特加慰問褒獎。[4]
2.晉姜鼎(集成2826)。晉姜鼎銘開篇即言作器者的丈夫文侯已去世。丈夫去世后,晉姜不暇荒寧,輔弼新君,做出種種豐功偉績,所以制作銅器加以紀念。銘文特別強調晉姜“乍(作)疐為亟(極)”。疐通袛,是根底的意思;[5]為亟(極),則是為準則的意思,這體現出晉姜在制度創制方面的巨大權力。
3.霸姬盤,即本器。霸姬盤并沒有提及霸姬的丈夫,但從前面兩器的制作背景來看,霸姬夫亡子幼,必須親自打理內政外交的可能性最大。其夫亡故,遇有此類重大糾紛,自己以宗婦身份向穆公提起訴訟,勝訴后作器紀念,這樣解讀似乎較合情理。本器傳與其子霸仲,后來埋葬于霸仲墓中。[6]
霸姬作器之原因明顯有異于前述第一種常規情形,而屬于第二種特殊情形,如此可以較好地解釋霸姬盤的出土信息。此外,銘文中審判官穆公的身份,也是我們推定霸姬生活年代的重要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