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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漢代的竹使符及其流變

《史記·孝文本紀》載文帝二年:

九月,初與郡國守相為銅虎符、竹使符。[4]

據(jù)此,文帝二年始創(chuàng)立皇帝、中央與郡國守相之間使用銅虎符、竹使符的制度。《漢書·文帝紀》的記載略有不同:

九月,初與郡守為銅虎符、竹使符。[5]

僅僅提到郡守,而不包括諸侯國相。《史記》日本古注在其下出注:

《通鑒》卷十三《高后紀》:“八月,丙午,齊王欲使人誅相;相聞之,乃發(fā)卒衛(wèi)王宮。魏勃紿邵平曰:‘王欲發(fā)兵,非有漢虎符驗也。’”胡注:“張晏曰:‘符以代古之圭璋,從簡易也。’予據(jù)《史記·文帝紀》:‘三年[6]九月,初與郡國守相銅虎符。’既有‘初’字,則前乎文帝之時當未有銅虎符也。召平、魏勃事在三年之前,何緣有虎符發(fā)兵!班史于《文紀》三年,只書‘初與郡守為銅虎符’,汰去‘國相’二字。溫公則但書勃語于此,而《文紀》不復書。豈亦有疑于此邪。”[7]

指出《資治通鑒·高后紀》轉(zhuǎn)引魏勃語,說諸侯王發(fā)兵需漢虎符。胡三省注認為,此事既然發(fā)生在漢文帝二年創(chuàng)立銅虎符制之前,表明此前漢與諸侯國相之間早就使用銅虎符發(fā)兵。《漢書·文帝紀》刪掉“國相”二字,以及司馬光特意引魏勃語,可能都是因為懷疑《史記》的記載是錯誤的。胡三省的說法頗有道理。呂后時期時既然已經(jīng)存在虎符發(fā)兵制,其發(fā)出的對象是誰需要進一步討論,但宥于主題的限制,本文略而不論。

關(guān)于銅虎符、竹使符,《史記集解》和《史記索隱》分別作注:

《史記集解》:應劭曰:“銅虎符第一至第五,國家當發(fā)兵,遣使者至郡合符,符合乃聽受之。竹使符皆以竹箭五枚,長五寸,鐫刻篆書,第一至第五。”張晏曰:“符以代古之珪璋,從簡易也。”

《史記索隱》:《漢舊儀》銅虎符發(fā)兵,長六寸。竹使符出入征發(fā)。《說文》云分符而合之。小顏云“右留京師,左與之”。《古今注》云“銅虎符銀錯書之”。張晏云“銅取其同心也”。[8]

據(jù)此,竹使符長五寸,銅虎符長六寸。《漢書》顏師古注所引有所不同:應劭曰:“銅虎符第一至第五,國家當發(fā)兵,遣使者[9]至郡合符,符合乃聽受之。竹使符皆以竹箭五枚,長五寸,鐫刻篆書,第一至第五。”張晏曰:“符以代古之圭璋,從簡易也。”師古曰:“與郡守為符者,謂各分其半,右留京師,左以與之。”[10]未提《漢舊儀》所說銅虎符六寸,其余大體相同。

值得注意的是,《史記索隱》提到《說文》,但并沒有照錄《說文》全文。事實上,《說文》所說符的長度為六寸,與應劭說不合。《說文》竹部:

符,信也。漢制以竹,長六寸,分而相合。從竹,付聲。[11]

許慎說符是竹制的,與竹使符材質(zhì)相同,但是長度卻與應劭說不同,那么他們所說是同一種符嗎?自裴骃、顏師古、司馬貞以及《文選》《通典》等多照搬應劭說,以為竹使符長五寸,[12]或也引《說文》,卻不提兩者的矛盾。直至段玉裁注《說文》才提及此事:

《周禮》門關(guān)用符節(jié),注曰:“符節(jié)者,如今宮中諸官詔符也。”《小宰》“傅別”故書作“傅辨”,鄭大夫讀為“符別”。《漢孝文紀》“始與郡國守相為銅虎符、竹使符”,應劭云:“銅虎符一至五,國家當發(fā)兵,遣使至都合符,符合乃聽受之。竹使符皆以竹箭五枚,長五寸,鐫刻篆書,第一至第五。”張晏曰:“符以代古之圭璋,從簡易也。”按許云六寸,《漢書》注作五寸,未知孰是。[13]

段玉裁因材料不足,故說“未知孰是”。時代稍晚的黃以周則說:“蓋漢諸符長短自有不同也。”[14]推測可能是因種類的不同,符的長短也不同。

漢文帝創(chuàng)立銅虎符、竹使符制度后,一直沿用到后代,唐初才廢止竹使符,先代以銀菟符,后更以銅魚符。[15]《新唐書·車服志》載:

初,高祖入長安,罷隋竹使符,班銀菟符,其后改為銅魚符,以起軍旅、易守長,京都留守、折沖府、捉兵鎮(zhèn)守之所及左右金吾、宮苑總監(jiān)、牧監(jiān)皆給之。[16]

新、舊唐書《高祖紀》在武德二年也均有記載:

夏四月辛卯,停竹使符,頒銀菟符于諸郡。[17]

(四月)辛巳,停竹使符,班銀菟符。[18]

《史記》日本古注所引《集覽》系統(tǒng)梳理了唐以前符制源流:

《集覽》:“符,兵符,符信也,輔也,所以輔信。古者以竹為之,故字從竹。后世詐偽蜂起,以竹易得之物,不足為之防,于是有銅、鐵、金、銀鑄為物象而用之。漢文帝初,與郡國為銅虎符、竹使符。應劭曰:‘銅虎符長六寸,第一至五,國家發(fā)兵遣使,至郡合符,符合乃聽受之。竹使符,以竹箭五枚,長五寸,旁鐫篆書,亦一至五,出入征發(fā)用之。’張晏曰:‘符,以代古之珪璋,從簡易也。’顏師古曰:‘與郡國為符,各分一半,右留京師,左以與之,此漢制也。唐高祖入長安,罷隋竹使符,班銀莵符,其后改為銅魚木契,朝廷征發(fā),下敕書契魚,都督郡府參驗,皆合,然后遣之。’”[19]

清人胡延作《鳳池恩波》詩:“鳳池春暖衍恩波,玉紐朱絲字不訛。竹契魚符遺制[20]在,不愁少府費緡多。”[21]表明竹契魚符制度確實源遠流長。

宋以前竹使符、魚符的尺寸,史籍無聞,但《遼史·儀衛(wèi)志三》記載了遼代金魚符的尺寸:

金魚符七枚,黃金鑄,長六寸,各有字號,每魚左右判合之。有事,以左半先授守將,使者執(zhí)右半,大小、長短、字號合同,然后發(fā)兵。事訖,歸于內(nèi)府。[22]

遼代金魚符長六寸,授守將發(fā)兵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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