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金釵刺入掌心，林燁痛得嗷嗷直叫：“蘇云汐，你要死死遠點，拿個破釵子瞎刺啥？”

第一次見這么多血，蘇云汐也嚇了一跳，她意外的是為什么林燁要救自己：“我死了不好嗎？外面的閑言碎語，你和你林家的所作所為，哪個不是誅心的利刃？”

林燁一咬牙，血糊糊的手一把抓住蘇云汐的衣領，雙目中迸射出精光，似是要看透她的心：“我告訴你，你要死我不攔著，但你別死在我面前！我是我，林家是林家，他們怎么逼你我不知道，但我沒有也絕不會逼你！最后，你最好清醒一點，人活著不是給誰看的，活成什么樣，你自己可以選，公主也有公主的活法，就算生如塵埃，也該活出不一樣的風景！”

這眼神蘇云汐從未見過，還有這些聞所未聞的話，她無法相信這些話，居然是從一個在賭桌上把自己輸掉的人說的。

林燁松開她的領子，掌心的血順著指間滴落：娘的，沒有修為真麻煩，隨便一根牙簽還能把手給傷了。

窗外傳來一陣鴿子的揮翅聲，林燁眉間一挑，快步走到窗邊，一推窗，正好看見老胡輕輕關上自己的窗。

這是朔州來的密信，打開一看，上面只有一個“棄”字。老胡微微皺眉，將信紙借著燭火燒掉，而后重重舒了一口氣：“王爺，他可是您的親兒子呀！”

惋惜歸惋惜，他終不過是一個下人，將幾件衣服收在包裹中，老胡吹滅了自己屋內的蠟燭。

吱呀一聲，推開門，背上行李便往大門走去。

蘇云汐不知過了多久，才回過神，見林燁一直透過窗戶縫注視著外面，便也探頭看了看。

“他…要去哪？”

林燁搖了搖頭，皺了皺鼻，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嘴角掛著幾分輕蔑道：“每個人都有選擇，他做了自己的選擇。”

掩上窗，擦掉淚，林燁反身回到桌前，取下燈罩，將刺破的手掌放在燭火下烤。

蘇云汐徹底嚇懵了，一把抓過他的手：“你又發什么神經？”

林燁淡漠地將她推開，走到桌前，打開酒壺，趁著熱，將酒澆在了傷口上。瞬間，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從他光潔的額頭冒出，反身要去扯下衣角，蘇云汐卻遞過自己的香巾。

“這不代表我原諒你了，也別指望我會同意父皇的安排。”

林燁咬著牙不說話。冷峻的面龐，如那千年不化的冰山，透著淡漠與冰涼。

“我要休息了，你也該回了。”林燁起身打算送她出去，他可不保證自己面對這樣的美人，還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處之泰然。

彩鳳真的很聽話，門鎖的死死的，要真想打開，估計要把王府都給叫醒。

“呵，自作孽不可活！你自己想辦法吧，我要睡了。”

“喂，林燁，你睡了，那我呢？”

“地板，椅子，實在不行上桌也成。當然，要想上我的床你自己掂量好，我喜歡裸睡的。”

“你……無賴！”

“哼！我無賴？我要真想睡你，你爹都拿我沒辦法，我這是奉旨。現在讓你隨意挑，我已經是抗旨了，要殺頭的，你居然說我無賴？你腦子有坑吧？”

一邊斗嘴，林燁一邊脫下衣服，伸個懶腰，四仰八叉倒在床上呼呼睡去。

……

呼嚕…呼嚕嚕…嚕嚕嚕，林燁的鼾聲如雷，蘇云汐熬得腰酸背痛，看著他那“死豬”一般的睡相，腦中回憶起他剛剛勸自己那番話：人生真的可以自己選擇嗎？

她以前可是連想都不敢想，自小弟弟妹妹都不愿和她玩，宮里的妃嬪見她如同見了鬼，生怕自己的孩子跟她有半分關系。那時，她多想自己的娘親就在身邊，有一個可以溫暖自己的懷抱。

小時候最開心的時光，便是和奶奶在一起。那么多孫子輩中，最疼她的便是奶奶。可是有一天，一大早醒來，無論她怎么哭，怎么叫，奶奶都再也沒睜開眼睛看她。那是她第一次失去至親至愛的人。

想著想著，她的眼角掛著淚，人也不自覺的睡了過去。

林燁聽著她的鼻息漸漸沉穩，這便止了自己的鼾聲，反身而起。

看著這曠世美顏，還有那勾魂攝魄的玲瓏身段，林燁壞笑著搓了搓手，吸了吸口水，將蘇云汐緩緩抱起放到床上，順帶解開了她的衣扣……

跳下窗，林燁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還好老子跑得快，這女人真是個妖精，多看兩眼便想犯罪。

狠狠掐了掐大腿，林燁大搖大擺往伙房走去。此時已是更深露重的后半夜，除了偶爾的蟲鳴，整個王爺府靜得讓人心悸，讓人不安。

四個黑衣人，悄悄翻過院墻，準確無誤的摸到了三公子房外。

其中一人，摸出一個竹管，刺破了紙窗，向內吹著迷煙。

林燁散著頭發，披著白色的單衣，拖著鞋，褲子上還有血跡，手里端著自己煮的清湯面，在這四人身后探個頭，壓低嗓門低語道：“這房間大得很，多吹點，不然不好使。”

負責吹的那人擺擺手，點了點頭。

滋溜一聲，林燁吸一口面，面條打著轉滑入口中。

這聲音怎會如此耳熟？莫不是誰他娘的在吃面？

四人一回頭，嘴里叼著竹管那人嚇得倒吸一口氣，當場獲得沉睡效果。

“鬼啊！”

余下三人全都汗毛倒豎，正想各自逃命，一道劍光飛至，一劍三尸。

林燁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個暈倒的黑衣人身上，囫圇說道：“老胡，謝啦！”

“三公子保重吧！想殺你的人太多，你好自為之吧！”

林燁端著碗，嘴角一勾：“告訴靠山王，我不會求他，我的路今后我自己走。”

……

日上三竿，蘇云汐才緩緩睜開眼睛，咦？自己怎么睡到了床上？警惕的一摸身子，怎么連衣服都被換了！

“來人啊！”

明月彩鳳跪在氣急敗壞的蘇云汐身前，嚇得瑟瑟發抖。

“他…那個無賴呢？”

“駙馬一早就上朝去了。吩咐我們不能打擾公主休息。”

什么？上朝？

“本公主的衣服是誰換的？”

二人低頭相視一眼，搖頭不知。

蘇云汐氣得直跺腳：“林燁！你不得好死！”

……

阿嚏！朝堂之上，駙馬爺一個噴嚏，驚得列位臣工面面相覷，林燁不顧形象，一抹鼻涕，擦在了屁股上，嘀咕道：“誰他娘又在背后罵我？”

恒帝傾著身子，微微抬眼，沉聲道：“駙馬，昨夜可是感了風寒？”

林燁嘿嘿一笑：“謝陛下關心，昨夜有刺客入府，所以不小心著涼了。”

“刺客？”恒帝垂下眼，余光環視著列位臣子，冷聲道：“可曾拿住？”

“拿住一個，就在殿外，打算散朝后帶到大理寺問話。”

“哦，那也不用散朝再問了，帶進來吧，朕幫你做主。”

林燁尋思：老家伙，你家閨女想殺我你會不知道？

不過轉頭一想，他還是出列跪奏道：“啟稟父皇，小婿問過了，他只說他是重金請來的，別的一概不知。這等宵小，大多唯利是圖，不用刑，怕是問不出來。可這大殿之上，乃我天朝議事之地，怎能被他污了您的法眼。”

皇帝眼珠子一轉，默默點頭：“周卿，既然此事涉及駙馬和長公主，那就交由你親自辦吧。”

大理寺卿周秉義頭上還纏著白布，苦著臉出列跪拜：“臣遵旨。”

恒帝的身子往后靠了靠：“都起來吧，眾卿可還有事啟奏？”

吏部侍郎趙默站了出來：“微臣啟奏，永安郡寧縣縣丞年事已高，現請告老還鄉。永安郡乃我大榮邊境重鎮，寧縣即是互市之所，也是邊軍屯兵之地，象州刺史劉文靜大人奏請朝廷商榷何人接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