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商標糾紛

9 包裝物與內容物是否構成整體侵權商品

——溫州萬博科技有限公司訴瑞安市智恒工貿有限公司等商標侵權案

【案件基本信息】

1.裁判書字號

浙江省寧波市中級人民法院（2018）浙02民終941號民事判決書

2.案由：侵害商標權糾紛

3.當事人

原告（上訴人）：溫州萬博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萬博公司）

被告（上訴人）：瑞安市智恒工貿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智恒公司）、瑞安市春秋貿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春秋公司）

被告（被上訴人）：浙江一達通企業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一達通公司）

【基本案情】

萬博公司系“”商標（商標注冊號5285354）的權利人，該商標核定使用類別為第7類，核定使用商品為離心機、離心泵、泵（機器）等。智恒公司與春秋公司將包裝物塑料杯與內容物電子燃油泵寫入同一張報關單，并委托一達通公司申報出口至不同的收貨主體。2017年7月，寧波海關將涉嫌侵犯萬博公司涉案商標權的若干電子燃油泵扣留。被訴侵權產品塑料包裝外殼上顯著使用“”標識，標志下寫有“FUEL PUMP，HIGH QUALITY/11BAR/LONG LIFE”，燃油泵上沒有標志和標識，也沒有寫生產日期、產地等信息，塑料包裝外殼內裝有的濾網與原告提供的實物一致。萬博公司遂向法院起訴，請求判令一達通公司、春秋公司、智恒公司立即停止對其享有的“RIKA”商標專用權的侵害并銷毀被海關扣押的侵權產品；賠償因侵犯萬博公司商標專用權給其造成的經濟損失55萬元（含因制止侵權行為所支付的合理費用）。

【案件焦點】

有涉案商標的塑料杯是否是同時報關出口的燃油泵的外包裝，兩者是否構成整體的商標侵權商品，或者有涉案商標并標注“FUEL PUMP”（英文燃油泵）的塑料杯單獨也構成對涉案商標的侵權商品。

【法院裁判要旨】

浙江省寧波市北侖區人民法院審理后認為：關于塑料杯與電子燃油泵是否構成侵權產品。首先，報關單中生產銷售單位為智恒公司，報關產品包括的電子燃油泵、塑料杯、離合器壓盤、喇叭，電子燃油泵與塑料杯是一起出口的；其次，從海關調取來的塑料杯、燃油泵及附件看，該燃油泵上沒有寫生產日期、產地等信息，沒有任何標志和標識，不是獨立的產品，需要借助包裝外殼來銷售；最后，塑料杯外殼上印有“FUEL PUMP”文字、圖形跟萬博公司生產的產品是一致的，而“FUEL PUMP”系燃油泵的英文單詞，并且塑料杯里裝的濾網跟萬博公司出示的實物也是一致的。因此，拆分開的塑料杯外殼和燃油泵構成整體的侵權產品。本案萬博公司的注冊商標“”為獨創的美術化的字體，而被控侵權產品上使用的標識為“RIKA”，與圖形化的“”商標相比，構成相同。智恒公司與春秋公司未經許可，在與涉案商標核定使用的同一種燃油泵商品上使用了相同的商標，構成商標侵權行為，而一達通公司僅系為智恒公司與春秋公司辦理出口的代理人，且其已經盡到合理的審查義務，無需承擔侵權責任。

浙江省寧波市北侖區人民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五十七條第一項、第三項及第六十三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標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九條、第十條、第十六條第一款和第二款、第二十一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十一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的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智恒公司、春秋公司停止侵害原告萬博公司第5285354號“”注冊商標專用權的行為，即停止甬關法【2017】0382號案件項下生產、銷售（出口）標有“”標志電子燃油泵43箱8600臺的行為并銷毀上述被海關扣押的電子燃油泵43箱8600臺侵權商品；

二、被告智恒公司、春秋公司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共同連帶賠償原告萬博公司經濟損失（含為制止侵權支出的合理費用）20萬元；

三、駁回原告萬博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

當事人不服提起上訴，浙江省寧波市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根據已查明的事實，報關單中的生產銷售單位為智恒公司，報關產品包括的電子燃油泵、塑料杯、離合器壓盤、喇叭，電子燃油泵與塑料杯是在一張報關單上一起出口的。從海關調取來的塑料杯、燃油泵及附件看，該燃油泵上沒有寫生產日期、產地等信息，沒有任何標志和標識，不是獨立的產品，有很大可能是需要借助包裝外殼來銷售的，裝入涉案塑料杯后尺寸相符；最后，塑料杯外殼上印有涉案商標的塑料杯、圖形跟萬博公司在展會上曾經展示的產品是一致的，而杯子所標注的“FUEL PUMP”系燃油泵的英文單詞，該英文詞語顯然并非裝飾性字體，結合“HIGH QUALITY/11BAR/LONG LIFE”的英文性能描述及汽車公司名稱，說明該塑料杯的用途是燃油泵的外包裝。雖然，智恒公司與春秋公司在庭審中陳述塑料杯外殼和燃油泵的收貨人是目的地國的不同主體，兩者的出口數量也并不匹配，但依據民事訴訟高度蓋然性的證明標準，上述證據顯示相互印證的多處信息已可證明帶有涉案商標的塑料杯是同時報關出口的燃油泵的外包裝，兩者構成整體銷售的侵權產品，智恒公司與春秋公司構成商標侵權，一達通公司作為出口代理人對貨物已盡合理審查義務，無需承擔侵權責任，原審判賠額度合理適當。

浙江省寧波市中級人民法院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法官后語】

本案的爭議焦點主要在于，帶有涉案商標的塑料杯是否系同時報關出口的燃油泵的外包裝，兩者是否構成整體的商標侵權商品。

首先，特定容器是否構成內容物商品的外包裝。當特定容器的標識含有內容物商品品名、對內容物商品的描述或者商品制造商等使得消費者及相關公眾據以明確認知商品類別屬性的信息，則該容器的用途也應確定無疑地為內容物商品的外包裝。該包裝物上所標注的商標，可以對應為內容物商品所使用的商標。

其次，包裝物與內容物商品是否構成整體的侵權產品。司法實踐中，侵權人為逃避海關監管，將有商標的包裝物與內容物拆分開來分別出口的情形并不罕見。如本案智恒公司與春秋公司即提出抗辯，認為塑料杯外殼與電子燃油泵的收貨人系不同主體，兩者的出口數量也不匹配。對此，需結合涉案證據顯示的多處信息進行相互印證，并依據民事訴訟高度蓋然性的證明標準作出判斷。本案中，塑料杯與電子燃油泵是在一張報關單上一起出口的，燃油泵上沒有寫生產日期、產地等信息，沒有任何標志和標識，并非獨立產品，有很大可能是需要借助包裝外殼進行銷售的，且裝入涉案塑料杯后尺寸相符，塑料杯外殼上印有涉案商標的塑料杯、圖形跟萬博公司在展會上曾經展示的產品是一致的，而杯子所標注的“FUEL PUMP”系燃油泵的英文單詞，該英文詞語顯然并非裝飾性字體，結合“HIGH QUALITY/11BAR/LONG LIFE”的英文性能描述及汽車公司名稱，足以認定該塑料杯的用途是燃油泵的外包裝，兩者構成整體的侵權商品。

最后，帶有涉案商標并標注內容物商品名稱的包裝物，是否可能單獨構成商標侵權。雖然包裝物本身亦可作為商品，并且有自身的商品類別，但商標最重要的功能屬性是區分商品來源，判斷涉案商品的商標類別，應以相關公眾識別商標所標注商品上的綜合圖文信息及包裝物本身材質造型等信息所得出的涉案商標所指向的具體商品來源作為最重要的判斷依據。在本案所涉情形下，若單獨出口涉案塑料杯，杯子外殼所標注的品名“FUEL PUMP”（燃油泵）、“HIGH QUALITY/11BAR/LONG LIFE”的英文性能描述及汽車公司名稱，均足以傳達給相關公眾內容物及其來源信息，說明標識商標指向的是燃油泵商品。此類帶有他人商標無內容商品的包裝物，一旦與內容物商品相結合投入市場，即構成對相關公眾的混淆，造成對商標權人的損害，構成商標侵權行為。

編寫人：浙江省寧波市中級人民法院 馬洪 洪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