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新自然法學之二：德沃金

德沃金的新自然法學，是20世紀50年代末至70年代初美國社會政治斗爭的產物，他對現存政治法律制度的思考，凝結成他的新自然法學。

羅納德·德沃金，畢業于哈佛大學法學院，是當今美國最負盛名的法律哲學家之一。他的主要著作是《認真對待權利》和《法律帝國》，其中《認真對待權利》被西方法理學界譽為多年來最重要的法理學著作之一。德沃金認為，法律在立法、司法和法律解釋各方面都應該服從政治道德，在這一意義上，他的法律思想被歸類為新自然法學。

1.整體性法律的概念。

德沃金認為，一個好的法律概念必須能夠準確地說明實際法律工作者的言行，并且能夠指導他們未來的言行。有兩種流行的法律概念，即“因襲主義”法律概念和“實用主義”法律概念。因襲主義認為法律是大家習慣地一致認定的東西，如美國國會或各州議會制定的法律。對于權利，因襲主義者認為，除那些在法律原理中明示的、無可爭議的權利外，傳統上法律沒有規定的新問題出現時，法官只能根據司法自由裁量權判案，訴訟人沒有法律權利可言。實用主義認為，法律是實現社會目的的工具或手段。判決時只應根據現行方針政策、社會整體利益和將來利益來進行，而不應重視法律規定和以往判決。對于權利，實用主義者認為在對社會整體不利的事情上，人們不享有權利。

德沃金指出，法律的因襲主義和實用主義兩種概念都是錯的，都沒有認真看待權利，也不符合實際。法律應該是“整體性”的，不僅包括法律制度，而且包括規范性原則_{（道德原則）}。所謂規范性原則，是人們從權利義務的諸原則中找出的、能夠最好地作為政治制度基礎的政治道德和價值觀念。道德原則的效力雖然不依賴于法律，但卻不在法律之外，而是構成法律整體的一部分。立法機關在立法時，應該注意制定道德上前后一致、自成一體的法律；法官在審判時，對法律進行解釋和適用時，也應該遵從道德原則。

2.權利論為核心的法律理論。

法官如何解釋法律？德沃金認為，法官判決時應該把論點建立在尊重和保護個人和集團權利的原則上，而不應基于以集體利益為宗旨的政策上。個人具有不可侵犯的權利，這些權利不僅是法律規定的，而且是先于法律規定而存在的。如政治權利，這是個人的首要權利，是優先于集體的目標。由規則、原則、政策和其他物質組成的法律，應該明確規定政府有責任確認和實施權利。“平等”是德沃金法律理論的出發點，它要求政府公正地對待每個公民，平等關懷和尊重每個人，要求司法著眼于個人權利的保護，一旦權利被法律錯誤地侵害，公民就有權反抗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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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英］梅因：《古代法》，沈景一譯，商務印書館1959年版，第43頁。

[2] 張文顯：《二十世紀西方法哲學思潮研究》，法律出版社1996年版，第49頁。

[3] ［英］梅因：《古代法》，沈景一譯，商務印書館1959年版，第53頁。

[4] “新自然法學”分為神學的（新托馬斯主義）和世俗的（非神學的）兩大類，前者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剛結束的一段時期占了主導地位，后者在20世紀60年代以后成為新自然法學中的主流。

[5] 托馬斯指托馬斯·阿奎那，新托馬斯主義法學是指阿奎那神學基礎上的自然法理論的復興。

[6] 對于德沃金是否該歸屬于新自然法學派，理論界意見不一，德沃金本人也表示否認。這里將他歸為新自然法學派，是按照本文對自然法的定義和遵從我國多數學者的分類習慣。

[7] 何勤華：《西方法學史》，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6年版，第37頁。

[8] ［美］博登海默：《法理學——法律哲學與法律方法》，鄧正來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14頁。

[9] ［意大利］阿奎那：《阿奎那政治著作選》，馬清槐譯，商務印書館1963年版，第106—108頁。

[10] 對自然狀態的看法，霍布斯、洛克、盧梭等人顯然是不一致的。霍布斯將自然狀態看得很壞，認為是一切人反對一切人的戰爭狀態；洛克認為自然狀態有好有壞，人與人是平等自由的，雖然有自然法但沒有明確的法律和權力來維護秩序；盧梭則將自然狀態看得比較好，認為從自然狀態進入社會是人墮落的開始。

[11] 轉引自［美］博登海默：《法理學——法律哲學與法律方法》，鄧正來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44頁。

[12] ［英］洛克：《政府論》下篇，葉啟芳、瞿菊農譯，商務印書館1964年版，第6頁。

[13] ［英］洛克：《政府論》下篇，葉啟芳、瞿菊農譯，商務印書館1964年版，第10頁。

[14] ［法］盧梭：《社會契約論》，何兆武譯，商務印書館1980年版，第73頁。

[15] 張文顯：《二十世紀西方法哲學思潮研究》，法律出版社1996年版，第4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