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年底時候，孩子們都放寒假了。那一年因為工作原因，我也在年前早早地回了老家。我爸那一年工程項目結束得早，離年關也近了，也提前回家了。一天上午我爸接到我三伯的電話，說讓趕緊去他家里一趟，出事了。說完之后，我爸我媽還有我就一塊去了。

我們家離三伯家很近，一兩百米的距離，就隔一個巷子。直線距離更近，只有幾十米，我們家的WILL，在他們家都能連上。等我們到了之后，屋子里已經坐了一屋子人。我三伯家有三個女兒一個兒子，三個女兒有兩個比我大，一個比我小一歲。兒子比我小9歲，2000年出生的。我三伯他們生我堂弟的時候已經近40歲了，因為上面三個女兒，下面就這一個兒子。對我堂弟傾注了很多的心血。

我們到了之后，我三伯家的一家人都在，神情都很沉重。我三伯躺著床上，我三大娘坐在床邊。三伯家大姐紅著眼眶起身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四叔四嬸你們來了。”然后看到跟在我爸媽身后的我說：“你也回來了?！?

我爸也沒有過多的寒暄，說：“剛才在電話里說軍軍（我堂弟，化名）生病了是怎么回事，電話里也沒說清楚?！?

我三伯深深地嘆了口氣說：“讓大妮兒說吧?！?

大姐說：“四叔四嬸，我和三妮兒昨天帶軍軍去市里醫院檢查，人家醫生說軍軍得了白血病，特別嚴重?！痹掃€沒說完，大姐已經哭起來了，后面的話已經聽不清了。大姐一哭，三大娘也跟著哭，其他人也在低聲哽咽。

我媽聽完也直接哭了起來，囔囔著說：“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得了這么個病。”

我跟我爸直接震驚在原地，我爸也紅了眼眶說：“到底怎么回事，前段時間不是還好端端的嗎，到底怎么回事啊。”

大姐緩了口氣說道：“放寒假前一個月，軍軍跟家里打電話，說最近有點發燒，渾身沒勁，我們都當是普通的感冒發燒，這一陣子感冒發燒的多，也沒當回事兒。他自己去學校醫務室拿了點退燒藥，喝了之后就退燒了。隔幾天就又燒起來了，一直反反復復的。等他放寒假回來之后，又開始發燒，就帶他去村衛生所去看。”（堂弟這個時候已經上高一了，我們這邊縣里的高中基本上都是寄宿的）

大姐擦了把眼淚接著說道：“到了衛生所，量了下體溫，醫生說感覺不對勁，看了看舌頭，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是這樣啊。醫生說抽血做個化驗吧，化驗完之后，醫生說他的血液里白細胞特別高，有問題。讓趕緊帶著他去市里去做進一步檢查吧。我們就去市里檢查完之后，確診是白血病，市里的醫院讓我們去省里或者BJ趕緊治療吧?！?

我們村衛生所的醫生在村里干了快一輩子了，一般小病什么的，基本上幾天就治好了，口碑也不錯。很多外村的人都到我們村里來看病。也許在做基礎血液化驗的時候，村醫生已經知道是白血病了，只能說趕緊往市里轉。

我爸說：“已經確診了嗎？有沒有換個醫院再看看，萬一是他們誤診了呢？”

大姐說：“我們在市醫院檢查完之后，又到市中醫院檢查了一下，還找了咱家中醫院的親戚，確認是白血病，急性B淋巴細胞白血病，而且已經高危了。讓趕緊準備住院，但是市里不具備治療這種病的條件，得去BJ或者省里。還讓趕緊想辦法湊錢準備錢。前期治療和后續康復，如果去BJ治療的話得100萬左右，去省里治療的話得80萬左右。最少也得60萬打底?！?

這個時候屋里突然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我爸說：“你們現在手里有多少錢？”

三伯在床上起身往后靠了靠，嘆了口氣說：“三個閨女這幾年都出嫁了，也沒有什么花錢的地方，給軍軍未來上學和以后結婚也攢了點錢，有個十幾萬吧，但是不管去BJ還是去省里都差的太多了。今天找你們來也是一起商量商量看怎么辦。”

我爸兄弟姐妹七個，上面有三個哥哥，兩個姐姐，一個妹妹。以前的時候家里有個什么事情，都是我大伯說了算。我爸說他小時候大伯最喜歡的就是他，天天跟在大伯后面，因為年齡差得比較大，大伯也最疼愛這個家里最小的弟弟?？上Т蟛谖胰臍q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我對大伯的印象比較模糊，大伯走了之后。二伯跟三伯又是那種特別能吃苦，但是又比較本分的那種人。我爸說那個時候家里就屬他調皮搗蛋，而且脾氣不好，跟大伯最像。朋友也比較多，至少在村里是比較能吃得開的。家里后來不管婚喪嫁娶，基本上都會讓他過去一塊拿主意。所以家族里我的那些其他兄弟姐妹有啥事一般都會說找四叔過來一塊商量商量吧。

我爸跟我三大娘說：“三嫂，一會兒你給咱二哥，我大姐二姐還有咱小妹打電話吧，讓他們今天都過來，一塊兒商量一下，大家湊一湊，看能湊出多少。再給那些侄子們，侄女們，外甥外甥女們，只要已經成了家的，參加工作的挨個打電話吧，把這個事情跟他們都說一下，看他們能拿出多少錢，沒多有少，能拿出多少就拿多少吧，大家伙兒先一塊兒湊湊，能湊出多少是多少，不夠再去想辦法。”

然后我爸跟大姐大姐夫說：“你們現在去聯系一下中醫院的親戚，看省里或者BJ醫院里有沒有認識的人，先聯系一下，再去準備一下車，等你們姑姑們和二伯家里人到了一塊兒商量一下去BJ還是省里。你們現在開始打電話吧。”

軍軍自己在另外一個房間里，這個時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