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蔣明珠邀徐歸寧一敘后，蔣皇帝雖然有些納悶，但也只是過問兩句，并不覺得他這個女兒會對他有什么威脅。反倒還讓徐歸寧多在蔣明珠面前說說和親的‘好處’。
今日剛下了朝，蔣皇帝便將徐歸寧單獨留下。
“長樂，四國朝宴即將到來，朕早些時候召了秦莫兩家上京，今日便到了，長樂替朕前去接一接如何？”
徐歸寧拱手道：“臣遵旨”
徐歸寧一出宮，便帶了一隊太羽衛前去城門等著。徐歸寧耳力出眾，還聽到了百姓們的談論聲。
“楚大人這是在等誰？”上京的這一個月，太羽衛的名聲在百姓們口中那是極好。人人都說太羽衛楚大人雖性情肆意，但也僅僅只是對那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達官貴人。對他們普通百姓特別照顧。
前些日子東城的豆腐娘子丟了孩子，去官府抱官，官府說還要等一個時辰瞧瞧孩子有沒有回來。但豆腐娘子哪里肯，著急得很，咬咬牙，沖去了楚府門口求助。那楚大人一聽，馬上派出一對人馬前去尋找……
“好像是景州的秦將軍和莫將軍”那人有些不自信道，這個消息還是從大姑的兒子的友人處聽來的
徐歸寧騎在馬上，等了許久，才聽到城門外傳來的馬蹄聲。徐歸寧微微揚唇，騎著馬走到了城中。陛下說了，得給秦莫兩家大些的排面，才拂不了陛下的顏面。
果不其然，由秦煜領隊的隊伍向城中移動，秦煜遠遠便看見了城中騎在馬上的女子，不由微微一愣，似乎有點像出門在外做生意的徐三姑娘啊。
“秦小將軍，本將是京中巡衛太羽衛領將楚姎，今日奉命前來接秦將軍和莫將軍進宮”徐歸寧朗聲道。
秦煜停馬，看著對面的女子道：“楚大人，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徐歸寧微微一笑，下馬，聲音溫和而冷淡道：“還請秦將軍，莫將軍接旨”
秦煜一怔，身后的馬車內秦將軍和莫珂已經一前一后下了馬車。
他們身旁還跟著秦安。就連后面的徐家二房也跟著下了車，徐小五跟在徐良夫婦身旁，倒是沒見過這種場面，有些迷茫。
徐歸寧瞥了一眼身后的追影，追影了然地將手中撰著的明黃色圣旨遞給徐歸寧。
徐歸寧展開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秦杞將軍鎮守景州……特封秦杞將軍為永平侯……莫珂將軍為朕守邊境，驅敵數次，功高至偉，封為一品鎮國夫人……”
這圣旨字面上給了秦家夫婦至高無上的榮耀，卻無實際權力。說白了，也只是為了四國朝宴裝裝樣子罷了。
“永平侯、夫人接旨吧”徐歸寧走了幾步淡淡道。
“臣|臣婦接旨，謝主隆恩。”
徐歸寧待眾人起身后，才笑道：“永平侯，永平侯夫人，陛下在宮里等兩位呢”
莫珂瞧著眼前熟悉的身形，心中隱隱有了些猜測。淡笑道：“楚大人，可否讓我們夫婦囑咐犬子一二便隨楚大人進宮？”
徐歸寧頷首道：“自是可以的”說罷，她退開幾步，留給秦家人一個說話的空間。
……
徐歸寧將秦氏夫婦送進宮，待議完事又將他們送至府邸，不過巧的是，秦府離楚府只是隔了一座宅子，更巧的是，隔的那座宅子便是徐府。
若不是徐歸寧來得早，恐怕蔣皇帝就要有所懷疑了。
秦家書房
“阿云，若我猜得沒錯，今日那位楚大人便是楚楚吧？”秦將軍將茶遞到莫珂面前道。
“將軍？”莫珂心中一緊。
秦將軍寬慰地笑笑道：“自從上次花燈會那一見，我便隱隱猜出來了。即使她人長得再像那位，你也絕不會那般熱情對她。楚楚、是那人的孩子吧？”
莫珂眼眸微垂，半響后，才緩緩道：“是”
秦將軍正色道：“阿云，你們、想做什么？”
莫珂抓著秦將軍的手，眼神懇求道：“將軍，我十二年前已經對不起她母親一次。如今她想做那般事，我不能置之不理……”
秦將軍回握住她，道：“那你知不知，阿云，若是失敗了，不僅僅是楚楚，就連你、我、秦莫兩家和我們的孩子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莫珂似頹廢般癱坐在地上，聲音堅定又低沉：“將軍既然怨我要拖秦家下水，那我們……和、離、吧。那樣便不會牽扯到秦家了”
屋內陷入沉寂，良久，秦將軍微微嘆了口氣：“阿云，你說的是什么話，我只是怨你不曾告訴我，更不曾和我商量。你我多年夫婦，我知你做了決定的事情便不會再改變……”
“我們夫婦有今日，得多謝了那兩位。無論成敗，便皆當換了那份恩情罷”
……
徐府
自徐家上京后，徐歸寧一直沒有時間來見過，今日難得沒有事物要忙，這才過來，徐歸寧是想著若是今日不來，那往后她便要忙著四國朝宴的事了，興許更沒有時間了。
“三姊姊怎么還沒來？”徐小五等得有些無聊。
周氏端坐在一旁，看著徐小五有些無奈：“你三姊姊有事要忙……”
還未說完，門外的侍女道：“夫人，姑娘，三姑娘來了”
徐歸寧穿著衣裙，領著青衣從門外進來，青衣將她的大氅取下放置一旁。
“楚楚見過阿母。”徐歸寧朝著周氏福身道。
“三姊姊，你可來了。外面那么冷，快來烤烤火”徐小五熱情地拉著徐歸寧道。
周氏拉著她的手，有些心疼道：“一月不見，楚楚你又瘦了。”
“謝阿母關心”徐歸寧乖巧地笑著。相比在朝堂上應對著爾虞我詐，她還是更喜歡這種溫馨的氛圍。
尚未閑聊幾句，門外的侍女便道：“夫人，杜丞相夫人和杜三姑娘來了”
徐歸寧面色一僵。
周氏看著徐歸寧‘疑惑’的神色，解釋道：“你瞧我，都忘了。杜丞相是你祖父的學生，如今我們二房上京，她們便前來拜訪一二”
徐歸寧扯扯嘴，拜訪沒事，但是她如今什么偽裝也沒有，被三娘瞧見了恐怕就……
“阿母，我想起來，我還有事，便先……”還未說完，杜夫人已經領著身旁看著有些不情愿的杜元霜進門了。
“徐二夫人”杜夫人穿著倒不似京中其他夫人般奢侈，發髻上雖簪了幾個銀飾，但周身氣質卻是雍容貴氣。
不僅僅是徐歸寧面色一僵，就連青衣也低著頭。
完了完了……
“杜夫人”兩位夫人皆是福了福身，周氏拉著杜夫人坐在碳火旁說著話
“這是三女元霜”杜夫人看向杜元霜道
杜家有三女，大女和二女早已嫁了人，雖夫婿去其他地方上任。
杜元霜乖巧地朝著周氏福身：“元霜見過徐夫人”
周氏笑道：“瞧著倒是乖巧極了”周氏瞧著立在一旁的徐歸寧和徐小五道：“這是我的三女凝之，小字楚楚。五女清妍”
徐歸寧和徐小五朝著杜夫人福身，杜元霜一直在想著先前似乎遺漏了什么事情，聽到和楚姎如此想似的聲音，抬頭看了一眼。面色慢慢變了，環視了屋內的人，瞧到青衣后，面色一沉，上前拉著徐歸寧就要出去。
“杜三姑娘，你做什么？”屋內的人沒反應過來。徐小五制止著杜元霜的動作問道。
杜元霜看著徐歸寧無奈的神色，皮笑肉不笑道：“徐五姑娘，我與徐三姑娘一見如故，想出去敘敘舊，怎么了？”
徐小五正想開口，徐歸寧拉了拉她的手溫聲道：“小五，無事，我先隨杜三姑娘出去‘敘敘舊’，你在屋內好好陪陪阿母和杜夫人”
徐小五看著杜元霜陰沉的臉色，又看了看徐歸寧無奈的神色，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杜元霜拉著徐歸寧出去，兩位夫人面面相覷。杜夫人尷尬地笑道：“徐夫人見諒，小女就這樣。”
周氏也有些尷尬，應聲道：“哈哈，無事無事”
“徐家剛剛上京，若是有什么難處，大可來相府找我……”
“……”
花園亭子里
“徐歸寧”杜元霜聲音有些冷。
“杜元霜”徐歸寧似乎知道她要問些什么，但也并未回答。
“為何要騙我？”杜三娘看著她，眼中漸漸涌上淚意。
徐歸寧輕嘆，眼中有些無奈：“三娘，我要做的事情太危險了……”
杜元霜低著頭，良久，她抬頭道：“你是楚姎吧？”
徐歸寧微怔。杜元霜扯了扯嘴角：“我上次去了楚府后便覺得奇怪。若是換做她人，早就將我攆出去了，又怎會聽我講這么多？”
“三娘……”徐歸寧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能沉默不語。
杜元霜想起先前知道徐歸寧‘死’時的那般模樣，只感覺自己就像丑角一般。聽說徐家三姑娘是將軍幫忙尋回來的，那就是說將軍知道，公子也知道，就瞞著她一人……
亭中陷入寂靜，杜元霜不再看她，自顧自地回了屋。
徐歸寧也不好再進去了，讓侍女給周氏通了信，回了楚府。
接下來這一個月，徐歸寧事務增多，她覺得蔣皇帝越發信任她，有些重要事務都交給她做，也不知這份信任能到什么時候……
而蔣皇帝的身體逾下，有好幾次徐歸寧前去匯報事務時，總覺得蔣皇帝是強撐著打起精神，徐歸寧越瞧著他這副模樣，心中的暢快總會多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