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秋琳像是一只泄了氣的皮球般癱坐在地上，雙眼空洞地盯著地板，任由眼淚不停地滴落在地板上。誰也不知道此刻她在想什么，大概就是無止境的后悔吧。

林陽走到蓮雙身邊，輕撫著蓮雙的背。他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安慰的話，此刻說什么都是多余的，這種悲傷說什么都無法迅速化解。

劉警官給同事交代完事情后，回到醫院走廊里。

“章秋琳，曾強那邊我已經讓同事去審他了。不管是曾強還是那個強仔，他們都會為他們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的。你還年輕，還有一個孩子和老人要照顧，你得振作起來，知道嗎？”劉警官走到章秋琳身邊，俯下身對章秋琳溫柔且堅定地說道。對眼前這個遭遇了這么多不幸的女人，鐵石心腸此刻也化成了繞指柔。

章秋琳抬起頭，伸手抓住了劉警官的胳膊，她嘴唇蠕動著，卻很久都說不出一個字。她只是緊緊地抓住劉警官，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大概是悲傷到了極致，已經流不出淚也說不出話了。

劉警官沒有掙脫她，只是輕輕地扶起了她，讓她坐到了凳子上。

“劉警官，我們接下來還能幫忙做些什么？”林陽主動開口問道，這種悲傷壓抑的情緒，讓他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他很想帶著蓮雙趕緊的從醫院逃出去。

“林生，今天的事情，真的辛苦你們了。不過于公于私，我還是要問一問，你們到底是怎么知道孩子出事的？這問題我已經憋了很久了，希望你們能告訴我。”劉警官真誠地詢問著林陽。

聽到劉警官的話，章秋琳也抬起了頭，望向了林陽。

林陽看了一眼蓮雙，他咬著嘴，皺著眉，躊躇著，不知道從何說起。

“還是我來說吧，林哥”蓮雙拉了拉林陽的衣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頭看著劉警官和章秋琳，她慢慢地開口了“劉警官，我接下來說的話您可能不相信，但是我說的是真的。在午休的時候，妞妞給我托夢了，她死前看到的想到的都在夢里告訴我了。我知道她出了事，知道小海在等我們去救他，所以我就讓林哥報警了。”

蓮雙選擇了說出實情，這會兒她已經沒有精力再去編什么話搪塞劉警官了。

“托夢？你確定？”劉警官果然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不是我不信你們啊，但是……你們怎么可能憑一個夢就相信你夢里看到的就是真的呢？萬一就是一個噩夢呢？我也經常做一些夢見自己掉懸崖下了之類的噩夢啊。”

“劉警官，妞妞托夢的事情……準確地說是妞妞和雙雙通靈了。我知道這聽起來有點匪夷所思，但這就是事實。我們確信這事是真的，是因為這不是我們處理過的第一個通靈事件了。”林陽接著把發生在乳元的秦曉婉自殺的事情簡要地給劉警官和章秋琳說了一遍。

劉警官越聽眉頭皺的越厲害了，章秋琳則是用一種不敢相信卻又有一些膜拜的眼神望著蓮雙。

“你叫蓮雙？我可以叫你蓮雙嗎？你真的見到了我的妞妞嗎？她最后有什么話對我說嗎？她是不是很恨我？”章秋琳掙扎著站起來拉住了蓮雙，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蓮雙那雙靈動的眼睛真誠地望著章秋琳，拉住了她的手，哽咽著說道：“妞妞很乖，她還拿杯子給弟弟喂水喝，還給弟弟放動畫片。她就是……就是……一直叫著媽媽……””蓮雙想到再也見不到那張可愛的小臉，她又忍不住悲傷起來。她忙背過身去擦拭著眼淚。

“是啊，我的妞妞是很乖的……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章秋琳一把抱住了蓮雙，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兩個女人哭成了一團。

“林生，我再問一次啊，你也別怪我多嘴。你們說的都是真的？世界上真的有通靈這回事？”劉警官還是不太相信林陽說的事情，林陽和蓮雙說的事情打破了他三十年來的認知，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也情有可原。

“劉警官，你叫我林陽就好。我也的確不知道要怎么詳細地解釋這些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情。我第一次聽說的時候和你是一樣的反應，但是事實就是如此。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很多未解之謎，您可以把這個事情看成其中一個。”林陽一邊給兩個女人遞著紙巾一邊對劉警官說著。

劉警官摩拳擦掌地踱著步，看看林陽又看看蓮雙“這就算是我信了你們，可我這個筆錄報告我要怎么寫才好。我要是把通靈這個詞寫到報告里，我們老大肯定得把我劈了”

“這個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吧。報告上您就寫我們無意中發現孩子的吧。您就寫我們在公園山頂上拿望遠鏡看風景無意中看到了孩子，這樣行嗎？”林陽給劉警官建議道。

劉警官點點頭，“實在沒法也只能這樣寫了。說真的，當時報警服務臺的同事把你們報案的情況告訴我，我也是抱著寧可錯信，不能不作為的想法信了你們的。真沒想到，居然是這么復雜的案情啊！”

“對不起，劉警官。關于通靈也好，托夢也好，我還是希望您能幫我們保密。通靈這個事情到目前為止我和林哥都還沒弄明白到底是怎么發生的。也不想為此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下午怕牛大媽追問耽誤了時間，我也給她說了通靈的事情。我只說是家里的老人會通靈，并沒說是我自己。還好，大媽可能平時也是比較迷信這些，所以就信了我，沒多追問。”蓮雙平復了一下心情，對劉警官說道。

劉警官恍然大悟道，“原來你那時候給牛大媽說的悄悄話就是說這個。”

蓮雙點點頭。

“你們怎么還在這里呢？都不看時間嗎？不知道餓嗎？”張警官突然從樓梯口跑了出來，穿著警察制服的他看起來精神了許多，果然還是人靠衣裝。

“我剛剛給他們做了個口頭的筆錄，剛說完你就上來了，下面情況怎么樣了？”劉警官看了看表，原來不知不覺的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樓下群眾和記者都還圍著呢，也不知道是誰傳的消息，有說是孩子被大人關在家里活活餓死了，還有說孩子是被人販子拐賣的了，還有說販賣器官的……反正是說什么的都有，不知道明天的新聞會怎么寫了。剛醫生給我說孩子情況穩定些了，轉去病房了，我就把樓下的崗哨撤了。你們也趕緊走，免得一會兒被當成殺人犯被扔雞蛋扔菜葉什么的也說不準。”張警官一臉無奈地對幾人說道。

正說著，前門的樓梯樓道里已經傳來了一些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和腳步聲。

“孩子在幾樓呢？”

“聽說犯人已經被抓了”

“是一個還是兩個孩子被餓死了？”

……

章秋琳聽著群眾議論的聲音又忍不住傷心掉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