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市場是縣城最大的蔬菜水果批發市場，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市場對面是一大片的住宅區，看起來房齡不長，應該是舊城改造后新建的小區。

林陽找了一個街邊賣中藥材的，看起來有點年頭的店鋪走了進去。看店的是一個男人，正坐在椅子上專心致志的玩著手機游戲，絲毫沒察覺到林陽進了店。

“大哥，您好，能不能耽誤您一下，向您打聽個事情？”林陽走到男子身邊詢問道。

那人聞言抬頭看了看林陽，關上了正玩游戲的手機，笑著問，“打聽什么啊？兄弟”。

林陽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大概四十歲上下，聽口音像是本地人。那十幾年前的事情應該他會知道點什么。

“大哥，您是不是住這附近的？我想給您打聽一下，十幾年前，這市場對面，有一戶姓秦的人，叫秦勇”林陽試探著問道。

“秦勇？哪個秦勇？你不是說94年跳樓的那個秦勇吧。”藥材店老板看起來有點激動。

林陽點點頭，心想看來是問對人了。

男子指了指沙發，讓林陽坐下，一邊給林陽倒茶一邊說，“秦勇，我們這一片沒有人不認識的。你是他什么人？這人都死了好多年了，家里也沒有人了，你打聽他干嘛？”

林陽沒正面回答男子的話，接著問，“他家不是有個兒子秦輝嗎？”

“秦輝？哪個秦輝？他是有個兒子，叫秦曉東啊，對的，他還有個女兒叫秦曉婉”男子一臉狐疑。

“曉東？秦曉東”林陽腦子里閃現著這個名字，奶奶和蓮雙見到的那個孩子就叫小東或者曉東。線索越來越貼近奶奶的描述，林陽心里不由自主的激動起來。

“那孩子后面被他媽接走了，可能是他媽給他改名字了吧”男子自顧自的說著。

“您和秦家熟悉嗎？能給我講講當年發生的事情嗎？”林陽忙追問著。

男子打量了一下林陽，心里對林陽的身份犯了嘀咕，但是他也沒再繼續追問。他打開了煙盒子抽出一根煙遞給林陽，林陽謝絕了，他就給自己點了一根，深吸了一口，才開始說道，“我和他們家也不算熟，大家都在這一片做生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多少也聽說了一些他們家的事情。秦勇一家是外省遷過來的，本來在市場東門賣一些野味干貨之類的。生意也不好不壞的，反正養活一家人也沒啥問題。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秦勇吸毒了。你也知道吸毒的人，那肯定是會搞得家財散盡、家破人亡的嘛。果然沒過兩年，店也沒開了，老婆也跑了，他自己還跳樓了，好好的一家人就被毒品給害了！”

“聽說他是被女兒給推下樓的，這又是怎么回事呢？”林陽迫不及待的問。

“是啊，秦勇跳樓的時候，有人看到了好像是他女兒把他從窗臺推下去了。他女兒曉婉那時候才十八九歲吧，但是每天畫著濃妝看起來挺成熟的。曉婉那個女孩子是真的很可惜了。她那時候和我是一個學校的，比我小兩三級，她跳舞跳的好，還代表過我們學校去參加市里的比賽得了一等獎回來的。”男子一邊回憶著一邊慢悠悠的說著。

“跳舞，您是說秦曉婉愛跳舞”聽到跳舞兩個字，林陽心里咯噔一下。就是她了，肯定沒錯了，愛跳舞的女孩，有個叫曉東的弟弟，他們尋覓了半個月的女孩就是秦曉婉，林陽心里又激動又興奮，真想立馬告訴蓮雙這個好消息。

“對啊，她跳舞得了獎，她爸爸秦勇也驕傲的很，逢人就夸他女兒。如果不是他后來吸毒，他老婆又跑了，沒人管家里兩個孩子，曉婉應該是有大好前途的。這就是命吧，兩個孩子投錯胎了，沒遇到好的父母。但是不管怎么說，也不能把自己的父親從陽臺給推下樓吧。推下去了還用鞋子砸她父親，你說她也變得太兇殘了吧”男子一聲長長的嘆息。

“您說有人看到秦曉婉把她爸爸推下樓了，還用鞋子砸她爸爸，那她后面怎么樣了呢？是不是被關起來了？”林陽又問。

男子把燃完的煙頭重重的杵在煙灰缸里，“肯定是被抓起來了的，但是后面不知道為什么又被放了出來。過了大半年吧，曉婉突然就人間蒸發了一樣，不見了。好像也報了警但是一直沒找到人，大家都說她可能是后悔了，覺得沒臉見她媽媽和弟弟，所以跑去外地藏起來了。”

“大家都沒想過她會不會出了意外，回不來呢？”林陽心里有答案，但是他不能明說。

男子搖搖頭，“這個我倒是沒想過，也那么大的人了，不至于被拐跑吧。如果是出了什么事故，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警察那邊不應該查不到吧。”

曉婉是死了，這點林陽很肯定。否則奶奶和蓮雙都不可能看到她的魂魄。她們聽到的那兩聲槍響會不會導致了曉婉的死，這又成了林陽心里大大的疑問，這個疑問還不能給其他人講，只能靠他自己去尋找答案。

“大哥，您知道秦曉東的下落嗎？”問題又回到了原點，找到當年的秦曉東現在的秦輝才是解開謎團的關鍵。

男子指了指馬路對面的小區居民樓對林陽說道：“你看，他們家那一片樓早幾年都拆遷了。秦勇死了沒多久，秦曉婉又失蹤了，曉婉她媽回來把曉東接走了。好像是搬到縣城東面去了，具體哪里，我還真不知道。這么多年，我就見過曉東一次，大概五六年前的清明節，我去山上給家里的老人祭掃，見到了曉東，他也在給他爸爸燒紙錢。我和他其實也不熟，所以我也沒給他打招呼。最近這些年我也沒在縣城見過曉東，會不會后來聯系上他姐姐去了外地呢？”

雖然沒能得到曉東的消息，但是此行能確定曉婉就是他們一直在找的那個女孩，這已經讓林陽覺得十分欣喜了。眼見中藥店老板這里已經打聽不到其他有價值的信息了，林陽就辭別了老板。

走出藥材店他馬上掏出手機給蓮雙去了電話。

“你確定嗎？林哥，那女孩找到了？”蓮雙聽到這個消息也是異常的激動，仿佛尋到了多年未見的親人一般。

“是的，雙雙，是真的。可是曉東我暫時還沒打聽到他的消息，我今晚先住下來，明天我再去城東找人問問，碰碰運氣吧”林陽打定了主意。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也和曉東的同學再聯系一下，看看他能不能告訴我一些新的線索。我們隨時保持聯系。”蓮雙叮囑完林陽，掛斷了電話。

林陽在街邊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坐在車里，林陽緊繃了一天的心情放松下來。車里的廣播播放著時下流行的歌曲，夕陽的余暉落在他臉上，讓他感覺到了一陣溫暖。

明天會不會如他所愿，找到曉東的下落，林陽心里是沒底的，但是他心里又充滿了一種感覺，就像之前他尋找自己失散的家人時的那種感覺。積極的，充滿力量的感覺，大概就是希望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