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月，天氣越來越暖和了，田地里的麥苗也是郁郁蔥蔥，墨綠青翠的色調猶如徐徐展開的畫卷，鋪滿山坡下平原。莊稼人是閑不住的，一早就有人扛著鋤頭到自家的田里鋤地。

顧陽吃過早飯來到磚廠，卻遠遠地就在磚廠門口見到了李長生，旁邊還有一人，正是婁志遠。

顧陽心下大奇，這兩人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對方把這片地看得也太重要了吧，不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磚廠，就算自己分了趙莊磚廠的一杯羹，對他們磚廠好像也無足輕重吧，畢竟自己磚廠的輻射范圍有限，也就附近的十里八村，而趙莊磚廠可是整個縣，甚至外縣都有一部分業務。如今對方這么著急，看來不光是沖著磚廠而來。

“長生叔，吃了吧，這么早來有事呀？”

李長生瞥了他一眼，說道：“這還早，你娃不看看你磚廠都干的熱火朝天了，就你這樣，早晚干不成大事。”

顧陽笑著稱是，把兩人客氣地迎到辦公室。

本想給兩人泡點茶葉，可打開茶罐一看，里面空了，這才想起茶葉已經沒了幾天了，一直想著買點，可事情一多就忘了。

“行了，別忙活了，我們來也不是喝茶的。”

李長生有些不太高興，這大清早就被婁志遠叫了過來，埋怨昨天自己沒把磚廠的事辦下來。想著自己兒子的事，加上對方也給了自己一些好處，不好翻臉，就忍了下來，但一路來臉色都不好看。

婁志遠開口道：“顧陽兄弟，昨天你說的報價太高了，磚廠根本就不值那么多錢，黏土啥的村里到處都是，這也算不上啥值錢的資源吧。價格上，我也不讓你吃虧，你看三萬咋樣？”

三萬是不低了，李長生都有些吃驚了，就現在磚廠這些破銅爛鐵加一塊也不值兩萬，換成是自己，早就心里偷著樂了。

“婁老板，我說了，六萬的價格一分都不能少，你們跟村里簽了合同我不管，我也跟村里簽了合同，地雖然不是我的，但地上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不行咱們就打官司，法院怎么判咱就怎么執行。”

顧陽沒讓步，自己的磚廠幾斤幾量，自己心中還是有數的，按理說對方給的價也不算低了，可心中就是氣不過，對方三番五次找自己麻煩，如今得好好讓他們出出血。再者，他也想緩緩，看對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陽陽，差不多行了吧，婁老板夠有誠意了，你就這幾個破窯，才干了幾個月，能白掙三萬塊錢不錯了，我這可都是為你好。”

李長生感覺顧陽就是異想天開，不知道見好就收，這要是自己的廠，早就賣了，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也就是自家朝陽辦的事有些不地道才對顧陽客客氣氣的，換作平時見有不聽勸的，自己這個村主任早就兌開了。

顧陽嬉皮笑臉起來，“那謝謝主任了，要不你們自己坐一會，我出去忙了。”

說著，顧陽就自顧自走了出去。

婁志遠和李長生兩人碰了個軟釘子，也覺得無趣，只得起身離開了。

“李主任，這事辦不好我回去可不好交差了，昨天回去大老板就把我罵了一頓。”

婁志遠哭喪著臉，這事要不再辦不成，好不容易在王四那邊露過的臉就又丟了，那自己今后在王四身邊可就不吃香了。

“磚廠也不是顧陽一個人的，不行咱們再找找李濤他們幾個，當時他們都是合伙開的，顧陽也就多占了點，但其他幾人加起來也不少，只要把他們說通了，顧陽也就不足為慮了。”

李長生分析著，婁志遠聽著也有些道理，兩人回到村后就去找李濤幾人了。

其實李長生分析的也不錯，畢竟一塊干生意的都是為了掙錢，只要能掙到錢，有足夠的利益，誰也不傻。可李長生忘了顧陽和李濤幾個都是從小光著屁股在一起玩的好哥們，從小顧陽就是幾人中有帶頭大哥能力的，幾人無形中都是圍著他轉。就連如今的磚廠當時也是顧陽提議的，沒有顧陽，他們還在家里閑吃混日子呢，何況幾個人現在半年掙的錢比得上種地兩三年的收入了，對顧陽能不死心塌地。

結果不出所料，忙活了半天碰了一鼻子灰，好話說了一大籮筐，一個也沒說動，自己這個村主任的老臉也是丟盡了。

“婁老板，這事我也盡力了，可顧陽那邊油鹽不進，我也沒辦法了，要不我再給你們換塊地，黏土我們村有的是，想干磚廠沒必要非得那塊地。”

“不行，地我們肯定要，顧陽的磚廠也別想順順當當的開。”婁志遠語氣有些發狠，“李主任，實話告訴你吧，我們老板是趙莊的王四，你應該聽說過，顧陽的磚廠影響到趙莊磚廠的生產，王老板肯定不會讓他好過，至于這塊地皮，老板還有別的用處，非要不可。”

其實李長生早就猜測到婁志遠和老七應該就是趙莊的人，陽光磚廠屢次三番的出事也都跟趙莊王四脫了不關系。王四是誰，那可是縣里的四霸之一，手底下有磚廠、沙廠，還有兩家飯店和歌舞廳，曾經在縣里也是耀武揚威橫行霸道的主，如今也就是政府除惡打黑的嚴了，他才有所收斂，換作以前，顧陽幾個早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這事，咱們再合計合計，明的不成，咱們就來暗的，顧陽不是想做生意嗎？咱們就讓他的生意做不成，生意都沒有看他怎么蹦跶。”

婁志遠陰笑著，其實對付顧陽的磚廠只要想辦也不是辦不成的，既然你顧陽不知好歹，敬酒不吃罰酒，那咱們就走著瞧吧。

然后就對李長生耳語了一番，李長生聽了雖然有些為難，卻也不好說什么，只得點頭同意。

……

“哥，不好了，村里把磚廠前面的路挖斷了，說是要修路，拉磚的車都進不來了。”

李濤一進屋就對著顧陽著急的說道，“這些王八蛋要來陰的了。”

顧陽也是一驚，這是跟自己掀桌子了，徹底撕破臉了。

到了磚廠外一瞧，果然有幾百米的路被人挖得溝溝坎坎，人走著都費勁，別說車走了。

“哥，咋辦？”

奇奇幾人也聞訊趕了過來，一看眼前的場景都傻眼了。

“先把廠子停下來吧，讓工人們都回家歇著吧。”

顧陽有些無奈，他得帶著李濤去找李長生，這狗日的不安好心，自己的磚廠給他兒子安排了工作不說，逢年過節也給他了不少好處，現在翻臉不認人了，得讓他給自己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