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村里村外把顧陽作為教育孩子的榜樣時，顧陽卻回村了。

回村時正是麥收農忙時節，三伏暑天，烈日炎炎，村里卻是人仰馬叫，大人小孩，家家都是傾巢而出，揮舞著鐮刀在自家的麥田里忙著收割。雖然驕陽似火，雖然已是汗流浹背，戴著麥秸帽的鄉民們卻是心急如焚，鐮刀的速度在不斷的加快，趕上這時節，收完麥子還要拉到麥場打麥曬麥，一步慢可能就步步慢，到時候麥子熟到地里了或是下雨拍到地里就不得了了，所以收成多少，就看這幾天忙活，干不慣農活的，就這幾天不死也得掉層皮。

顧陽回來后，一刻不停地跟著家人忙著收麥打麥，期間很少與村里人交流，干完活回家后也深居簡出，很少與人打交道，就算幾個以前玩得很好的玩伴找上門也是簡單客套一下，好像整個人都變了不少，讓村里人都不敢相信這還是以前的顧陽了。而且顧陽的家里人也很奇怪，自從顧陽回來后一家人在外人面前很少談論顧陽的事，這讓村里人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每個村里都有幾個好事且消息靈通的，沒過幾天，二溜子李廣欣外號李大嘴就在村小賣部邊上嘮閑嗑的長舌婦中傳消息，顧陽是在部隊犯錯誤，被部隊處分退伍了，說消息從他一個老表現在人武部上班的同學那里聽來的。在農村這個地方，幾個長舌婦散布消息的速度可比村部的大喇叭快多了，沒半天的工夫，顧陽被部隊勸退的消息就傳遍了村里的男女老少。

這個消息無疑是震驚的，這之前顧陽一直是村里人教育孩子的正面典型，學習不好了、不聽話了什么的，家長嘴里永遠是“你就不會學學人家顧陽”；現在這人設瞬間就崩塌了，各種關于顧陽在部隊犯錯誤的揣測開始漫天飛，什么偷東西、什么打架斗毆、頂撞首長，甚至升級到間諜漢奸……

顧陽家沒有任何人出來辯駁，全家默默承受著村里人的指指點點。親戚間的走動本是很平常的，可自從顧陽回來后，顧家的親戚也很少來走動了，更別說農忙時相互搭手幫忙的。

已經過去半個月了，麥收農忙已經差不多了，村頭街尾樹蔭下嘮嗑打牌的人也越來越多了，張家長李家短的，誰家漢子夜里不老實了，誰家媳婦又懷上了，說著說著，無意間話題就會轉到顧陽的身上，顧陽一直沒怎么露面，雖然早就聽說人回來了，可除了農忙時偶爾在地里見上一面，誰也沒在村子里見到，現在農忙過了也不見人出來，有好事的就揣測是不是干了壞事沒臉出門了。也有一些小媳婦們嘴酸眼饞，人家顧陽二十出頭，要長相有長相，要學問有學問，要肌肉有肌肉，血氣方剛的，比你們這些只會說人家閑話的強多了。立馬有幾個年輕的溜子就不干了，掀開衣服就要亮肚子上的腱子肉，結果清一色軟塌塌的瘦干猴，被小媳婦們笑罵著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