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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踏滅(中)

不兀剌川,脫黑脫阿駐夏營地。

初夏的夜晚很是寧靜,一圈圈帳幕沿著舒緩的河流鋪展開來,深夜中,除了偶爾的幾聲夜鶯的鳴叫和散養的馬匹、雄鹿發出的響鼻聲外,就再沒有什么尖銳的聲響了,蔑兒乞人的土地上,雖仍是在黑暗中,但卻并不讓人恐懼,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古列延的最外緣,一個尖頂的帳幕中走出了一個赤裸半身的青年,他懶懶的、睡眼惺忪的走了出來。

他打著哈欠,揉著眼睛,隨便的在野草地上向前走了幾步,他是被一股尿意給憋醒的,嗯,昨日傍晚和幾個朋友喝多了馬奶酒,喝完后,又抓住自己帳內的蒙古女奴

他的名字叫赤塔黑,九個多月前,他曾跟隨脫黑脫阿首領去偷襲了蒙古人帖木真的營地,而這個模樣還算不錯的蒙古女人,就是他在那次偷襲中獲得的戰利品之一,想到帳內蒙古女人那鼓囊囊的胸脯兒,赤塔黑的心中又火熱了幾分,他加快了放水的速度,想著回帳后要趕緊再爽一次,嘿嘿,昨天傍晚畢竟是喝多了酒嘛,不是太敏感,體驗并不好,沒有那么享受,現在清醒了不少,當然還得。

正如此想著,突然間,他感到腳下的土地在發生震顫,他低著頭看著自己釋放的水線,咧了咧嘴,又努力地搖了搖頭,呵,烈性馬奶酒的后勁兒還沒過,看來我是喝的太多了啊,居然覺得腳下的石頭在往上竄。

當他釋放完,隨便的提了提褲子后,他感覺出了不對,大地的震顫在加劇,他腳下土地的震動沒有絲毫的減弱,隆隆的聲響已然越來越大。

他的帳幕在脫黑脫阿古列延東面的最外緣,也即是說,他也擔負著警巡的責任,只不過,今晚沒有輪到他值夜罷了,但作為一個狩獵民,他內心中獵人般的警覺,已經讓他察覺到了異樣,赤塔黑懶散的心態瞬間消失了大半,他的雙目努力的睜大,向著河谷東面望去。

黑暗中,無數的火點如同無數的火龍,正在咆哮奔騰著,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他腳下的震顫越發明顯了,這聲音令他恐懼。

“隆隆!”

長生天吶,是有多少騎兵向我們而來啊!

赤塔黑的嘴微微張開著,恐懼使他的雙腿陣陣顫抖,好似釘在了原地,沒有一絲挪開的力量。

“嗖!”一只箭矢閃電般橫飛而來,毫不留情的插入了赤塔黑的胸膛。

接下來是第二只,再度插入了他的腹部,當他慢慢低頭,不甘心的想要去看那兩只箭矢時,黑暗中突襲而至的騎兵卻沒有給他這種機會。

在他向后踉蹌了兩步,將要低下頭去看時,蒙古人的騎兵從他的身邊呼嘯而過,鋒銳的彎刀隨之而來,寒冽的刀刃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一刀而過,馬速和手勁兒的完美結合,就這樣輕易的割下了赤塔黑的頭顱。瞬間,鮮血從赤塔黑無頭的脖頸處噴涌而出,在火光中濺灑開來。

“砰!”這個剛才還在幻想著美好“性”生活的蔑兒乞青年,現在就這樣軟軟的倒在了草地上,他滾動的頭顱已然被后繼的無數馬蹄給塌的徹底凹陷,他就這樣永遠的死去了。

兩萬四千騎蒙古、克烈聯軍已然殺至脫黑脫阿的營地,大縱深、寬正面,戰馬奔騰,聲勢駭人,無數的火把被投擲而出,從脫黑脫阿營地東面最外延的帳幕開始往西,無數的帳幕被聯軍縱火點燃。

熟睡中的蔑兒乞人連袍子都未能穿整齊,就慌忙的往外跑,而等待他們的則是無情的殺戮。

一時間,箭矢橫飛、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帳幕被踏破焚燒,戰馬在嘶鳴,女人、孩子的哭喊聲,逃命的哀嚎聲,蔑兒乞男人被追殺的慘叫聲,響徹了整個營地。

札木合、帖木真、脫斡鄰勒三人開始帶領騎兵對脫黑脫阿的營地進行縱橫切割,不給蔑兒乞人聚眾反抗的機會。

帖木真帶領千余騎在營地內馳突沖殺,此刻,他的內心中焦急緊張到了極點,他既想要順利的找到孛兒帖,又害怕他的妻子已然被蔑兒乞人殺了,所以他一邊沖殺,一邊大聲呼喊著孛爾帖的名字,他希望此刻或許已經逃出某個帳幕中的孛爾帖能夠聽得到。

在沖殺中,因為他沖的太猛,而又有幾股反應快、已然組織起來的蔑兒乞人不斷的擋在前面,所以,帖木真和者勒蔑及近衛二十余騎最終被沖散了,也即與合撒兒、別勒古臺等所在的大隊人馬脫離了開來。

而焦急中一味左右沖殺尋找孛爾帖的帖木真,則對此毫不在意,只是拼命的呼喊和尋找著。

.....

“阿爸,阿爸,快醒醒!”

同樣于昨日傍晚,在答亦兒兀孫的恭維奉承下喝多了馬奶酒的脫黑脫阿,則被一陣急促的呼喊聲吵醒了。

他所專享的寬敞木屋內,鋪滿鹿皮、貂皮的床榻上,他睜開了雙眼,看到了一臉焦急的兒子和女兒。

看到圍在他身邊的孩子們的臉色,他知道出事了,他猛地想要坐起,但喝酒的后勁兒使他差一點兒又躺了下去,還好,他的長子脫古思及時扶住了他。

“怎么回事?”脫黑脫阿皺眉問道。

“阿爸,蒙古人和克烈人的兵馬殺來了,我們得趕緊走!我治下的一個漁民在月光中看到了他們的無數旗幟,有蒙古人的哈剌蘇魯錠以及克烈人的十字旗!”脫古思一邊拽過脫黑脫阿的外袍給他披上,一邊大聲道。

“什么!”脫黑脫阿猛地睜大了眼睛,一時間不敢相信。這怎么可能!自從被自己奇襲后,帖木真不是在默默的養傷口嗎?脫斡鄰勒不是病的下不了地了嗎?難道是札木合?他不是仍在月良兀禿剌思之野與阿剌黑兀都兒等人糾纏廝殺呢嗎?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阿爸,別想了,敵人有備而來,又是聯軍作戰,兵馬至少萬騎,我們先逃出去再說!”脫古思一把拉住脫黑脫阿的手,把他往外拽,大聲道。

“走!”脫黑脫阿亦不再多想,事情已經發生,長子不會騙他,現在他要逃出去,只有逃出去,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至于組織抵抗,恐怕已然來不及了。在走出木屋前,他令長子一刀結果了木屋內給他暖腳的蒙古女奴,既然帶不走她(因為要節省馬力),那也絕不能便宜了蒙古人和克烈人。

當脫黑脫阿剛走出木屋后,他便看到遠處已隱隱有火光出現,他知道,蒙古人和克烈人已然殺入營地了。

“大首領!”有十數騎向他奔了過來,在到他面前后,這些臉上沾了鮮血和泥土的蔑兒乞騎兵向他報告,蒙古人、克烈人奇襲營地,部眾死傷慘重。

“都上馬,我們往西撤,西面不遠處有一條小道,從那里往北進入森林,能夠讓我們在三日內穿過拜哈剌湖(貝加爾湖)南岸的山嶺,進入到湖東岸的巴兒忽真地面,到了那里,我們就安全了。”脫黑脫阿一邊上馬,一邊大聲道。走之前,他親自朝木屋內放了一把火。

說罷,他便與長子脫古思、次子禿撒、四子赤剌溫、幼女察阿侖以及十數個護從,嫻熟的往西逃命去了。

而在脫黑脫阿向西逃命后不久,帖木真帶著者勒蔑沖殺至了他的木屋,帖木真看出了這個木屋的與眾不同,他知道這個在蔑兒乞人古列延正中央的木屋,不同于普通的帳幕,必是蔑兒乞首領的居處。

“孛爾帖,孛爾帖!”帖木真驅馬在原地打轉,他看著眼前已然燃燒起來的木屋,大聲呼喊著。

“首領!從木屋向西面,有馬蹄印記,像是剛踏出的?!闭呃彰锵铝笋R,舉火在木屋外的草地上照了一番后,大聲對帖木真道。

“好,那我們就往西追上去!”帖木真大聲道。

帖木真帶著二十余騎縱馬狂追,他們都是一人三馬,馬速極快,片刻之后,就著火把和月光,便隱約看到有十數個黑點在他們的前方快速向前移動。

那是孛爾帖嗎?隨著越追越近,帖木真看到前方一人的背影隱約間像極了孛爾帖,他的心中一喜,拼命抽打胯下的戰馬,想要讓它再快一點。

“站??!孛爾帖,是你嗎?”帖木真大聲喊道。

前方,脫黑脫阿在馬背上扭頭向后看了一眼,沒想到,蒙古人和克烈人追來的如此之快,那小子嘴里在喊著什么?

不行,這些家伙都是一人三馬,馬速比我們要快,要廝殺一陣拖住他們才行。

想到此,脫黑脫阿做出了決斷,遂大聲道:“脫古思、赤剌溫,你們兩個帶著你妹妹察阿侖快走,我在這里和禿撒抵擋一陣兒!”

“不!阿爸,你帶著妹妹先走,我和赤剌溫留下!”脫古思搖著頭,大聲道。

“我才是三姓蔑兒乞人的大首領,你們都要聽我的,不要啰嗦,都快給我滾!”脫黑脫阿刀尖指著長子喝令道。

“阿爸,阿爸,不要扔下我好不好?!庇着彀隽飨铝搜蹨I,她才十四歲,未曾嫁人,她的膚色白皙,褐色的雙眸楚楚動人,已經長得如花似玉,她是脫黑脫阿的掌上明珠,最寵愛的女兒。

“察阿侖,我的乖女兒,好女兒,跟緊你的兄長們,先往巴兒忽真去,相信阿爸,阿爸很快就會去找你們的?!泵摵诿摪⒌吐暤馈?

他其實深知斷后的危險,這一次他可能真的兇多吉少,但正因為知道,他才不能讓他的好兒子、好女兒去冒險,他的長子脫古思彪悍勇武,四子赤剌溫聰明有智略,只要他們二人還活著,兄弟之間互相配合,那么哪怕今日他們被打敗了,將來有朝一日,他脫黑脫阿的氏族就仍有希望,兀都亦蔑兒乞部就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那么就算他本人這次死了,又有什么遺憾呢?

反過來,如果他們一起跑,沒有人馬阻擊追兵,那么他們可能一個都跑不掉,到時候,他和他的兒子都將被殺盡,那才是他脫黑脫阿的氏族力量真的被徹底毀滅了啊,所以他必須做出選擇。

脫古思、赤剌溫、察阿侖在脫黑脫阿的厲聲呵斥下,迫于父親往日的積威,最終,他們三人在幾騎的護衛下繼續向西奔逃而去了。

而脫黑脫阿和剩余的十余騎,則紛紛一把拽住了馬韁,調轉馬頭,繼而抽出了彎刀,準備廝殺。

“首領,前面的蔑兒乞人調轉了馬頭!”者勒蔑抽出了彎刀,大聲道。

“擋我者皆死!眾軍士,隨我沖過去廝殺!”帖木真眼看那個像孛爾帖的身影消失不見,擋在前方的馬隊已然一字排開向他們沖了過來,遂恨聲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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