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廁所出來后，江懷恩告訴妻子：＂護士小姐沒有那么快，現(xiàn)在還有點時間，我先陪你去看醫(yī)生吧。＂

汪家芳看著丈夫，她怕帶著丈夫來回跑，會累壞丈夫，她想讓他安靜的休息。

江懷恩接著說：＂任何手術都有風險，誰知道我能不能平安醒過來呢？＂

汪家芳輕斥丈夫：＂胡說什么？開刀前，多說些吉祥話吧。＂

她心里卻想：＂我們兩個年紀都大了，多相處一些時間，也是好的，誰能想到，超群走得這么早？＂

已屆六七十歲的兩人，都很珍惜對方的陪伴。

汪家芳心想：＂反正就在附近，一起去也沒差。＂

她推著輪椅，讓丈夫陪著，又往急診室走去。

江懷恩輕觸妻子的手：＂燒成這樣。＂

他嘴上責怪，其實是心疼。

汪家芳心里感到踏實，輕聲說：＂現(xiàn)在吞口水，喉嚨都會痛。＂

江懷恩心下?lián)鷳n：＂唉喲，傷腦筋。不知道恒祥是什么情況。＂

門診間里，李歡抱著恒祥，對金榮勝連聲道謝。

金榮勝心想，良機不可錯過。

情急之下，也顧不得外面是否有人會聽到兩人對話。

他決心向李歡表明心跡。

汪家芳看著墻上門診號碼數(shù)，低聲告訴丈夫。

＂看來恒祥在里面了，下一個輪到我。＂

她推著輪椅，在診療室外邊等待。

那診療室，是用木板隔成約三坪大小的隔間，共有八間，只要靠近一些，就能聽到診間里，醫(yī)病之間的對話。

此時包括金榮勝在內(nèi)，共有三名醫(yī)生，各據(jù)其中一間值班。

兩人聽到兒媳的道謝聲，接著聽到金榮勝感性說道：＂你不要對我這么客氣，能為你做點事，我真的很高興，我但愿還能為你做更多。＂

兩老心下一愣。

李歡則不愿多想，再次道謝后，準備離開。

金榮勝低聲喊住她：＂李小姐，我的電話號碼，你還留著嗎？＂

李歡心想：＂早丟了。＂嘴上說：＂有的。＂

金榮勝毫不掩飾對李歡的愛慕。

＂你一個人照顧這么小的孩子，實在太辛苦。需要幫忙的時候，千萬別客氣。＂

他誠懇的看著李歡：＂我是真心的。你隨時可以找我。＂

正說話間，護理師高喊：＂汪家芳。＂

李歡聽到婆婆的名字，對金榮勝淺淺一笑，客氣說道：＂好的，謝謝金醫(yī)生，辛苦了。＂

她說完抱著恒祥走出診間，看見婆婆推著公公的輪椅，往三米遠的另一個診間走進去。

她心想：＂也不知道來多久？到底聽了多少？＂

她疲憊的走出診間，迎面看見高漢升。

汪家芳告知王醫(yī)師：＂忽冷忽熱，喉嚨好痛，頭也好痛。＂

她昏昏欲睡，為了丈夫硬撐著，王醫(yī)師又幫她測了體溫：＂三十九度半。＂

他再為她檢查咽喉，看了看說道：＂喉嚨都發(fā)炎了，我給你開個退燒藥，回去多喝水，多休息。＂

他將汪家芳的癥狀與用藥，鍵入電腦。

江懷恩一邊忍著痛，一邊想著剛才金榮勝與兒媳的對話。

他心想：＂原來是對小歡有企圖。我還真以為他是顧念舊情。哼，人心不古啊。＂

看診大約五分鐘。

汪家芳推著丈夫的輪椅來到候診區(qū)，便看見了高漢升。

兩老看穿了金榮勝的心機，先前對高漢升的反感，竟消了大半。

汪家芳心想：＂這金醫(yī)師的人品，還不如漢升。＂

江懷恩暗道：＂現(xiàn)在看到漢升，反倒沒那么討厭。＂

汪家芳問道：＂恒祥狀況怎樣？＂

李歡起身回答。

＂已經(jīng)退燒了。醫(yī)生說，讓他多休息，多喝水，再作觀察。我先帶恒祥回去，等他狀況穩(wěn)定了，我再過來。＂

原來健康的孩子讓公公婆婆帶，卻鬧生病了，李歡心里難免不悅，為了避免兩老自責，她臉上絲毫不露痕跡，一味安慰。

還未等兩老回話，高漢升接著說。

＂江伯伯，我留下來陪你好不好？阿姨也回去休息好嗎？等退燒了，再一起過來。你在這里熬夜，抵抗力更差。＂

＂等你們回去，大概也兩三點了。阿姨你就放心的好好休息，手術大概三個小時左右，我會一直在這里陪著江伯伯。＂

江懷恩確實需要人陪，嘴上不好意思接受。

汪家芳頭痛欲裂，不發(fā)一語，心想：＂怎能麻煩漢升？可是除了漢升，還能相信誰？小歡還要照顧恒祥啊。＂

李歡溫聲說：＂媽媽，我看你快撐不住了。我們快回去吧，直接回我家休息。等恒祥狀況穩(wěn)定了，還能讓我媽顧一下。我們明天早一點，再一起過來看爸爸。＂

汪家芳猶豫不決，等著丈夫定奪。

江懷恩點點頭，對妻子說：＂跟小歡回去休息，明天早點來。否則你這樣發(fā)著高燒，也不是辦法。＂

汪家芳心想，丈夫是愿意讓漢升陪著了，于是放下心來，跟著兒媳回去。

李歡離開前，接過高漢升手上的提袋，里面是面包、水煮玉米、壽司、意大利面等簡易餐點。

她將恒祥置于車子后坐安全椅上。

汪家芳一上車，便開始昏睡。

兩人回到家，已經(jīng)凌晨兩點多。

李歡輕聲叫醒婆婆。

汪家芳掙扎著張開眼睛，跟著兒媳進入屋內(nèi)。

李歡服侍婆婆吃過簡易餐點與吃藥，讓婆婆睡下。

她整晚忙著照顧這一老一小，發(fā)現(xiàn)兒子手腳冰冷就加蓋被子，冒汗就減少被子。

只要婆婆醒來，就趕緊扶著她上廁所，讓她順道多喝一些溫開水。

恒祥夜半醒來，同樣讓他補充水分。

當天色微亮，已是清晨五點多，再為兒子量體溫。

她看著溫度計上的數(shù)字標示著三十七度，這才松了一口氣，再測了婆婆的體溫，也已降到三十七度半。

到了六點，她再為兒子量體溫，仍是三十七度，這才全然放心，只是擔心著婆婆，因為她仍是三十七度半。

她在廚房忙了一陣。

童秀麗下樓來。

李歡將昨晚的事，大致說了。

＂……恒祥還在睡，我?guī)聛怼５人褋恚隳秒婏堝伬锏娘埡薪o他，讓他自己吃。＂

她再端著溫豆?jié){上樓，輕聲喚醒婆婆。

＂媽媽，我們要準備去醫(yī)院看爸爸了，爸爸今天早上要開刀。＂

汪家芳神識迷糊間，想起丈夫還在醫(yī)院，即刻警醒，勉強起身，接過豆?jié){喝了。

李歡趁婆婆喝飲料之際，再為婆婆量了體溫。

她＂啊＂的一聲：＂三十八點五！媽媽又燒起來了，你現(xiàn)在很難過吧。＂

汪家芳沙啞著嗓子，發(fā)聲困難：＂頭不痛了，可是喉嚨，比昨天還痛。＂

李歡理解的看著婆婆。

＂休息不夠，才睡四個小時啊。你勉強吃點東西，再吃一包藥。我們?nèi)メt(yī)院看爸爸，再讓醫(yī)生幫你看一下。喉嚨要趕快處理，我中午再幫你熬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