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飼行門外,莊英雄小心跟張天音講:“寒掌柜脾氣很大,外人找他,他很可能不會相幫,你先在外面等會兒,我進去和他說說。”
張天音答應下來,在飼行外等候。
今日穿得是便服,很少有人注意他。
普通人,即使是鐵環城內的普通人,每日忙于生計,也不會關心誰是將軍誰是統領。有那工夫,不如多認識幾個管他們的官差。
莊英雄走進飼行,見到了寒掌柜,剛要開口,寒掌柜搶道:“哎,來得正好,隋先生那兩匹白馬該喂了啊!”
莊英雄忙道:“那兩匹白馬一直是小六照顧的。”
寒掌柜撇撇嘴,道:“小六今兒不來了,你幫忙照顧下怎么的,費你多大工夫?”
莊英雄不覺身子矮了半截,擱往日,他早就去把馬喂上了,絕不敢多說半句,但今天不同呀,有人在外面等著呢!
“寒掌柜,我有事想說……”
寒掌柜皺了眉:“嘿,今天話咋這么多,有這工夫,馬早喂完了!”
莊英雄咽了口唾沫,趕忙去干活了。是呀,喂個馬能費多大工夫?快些喂完就是了。
他平時做事一向從容舒緩,都夸他仔細,但今天仔細不起來了。
他火急火燎喂完了馬,又聽寒掌柜吩咐:“順便把孫先生的黑狗也喂上!”
黑狗!他最討厭那條黑狗!
那黑狗大概也看他不順眼,不咬別人,單單咬他。
上次幫小六喂黑狗,就差點讓黑狗咬了鼻子!
萬一真咬著了,疼不說,寒掌柜肯定得讓他滾蛋。
他趕緊弄好了狗食,把黑狗喂上。
他特意離得遠遠的,小心不讓黑狗咬著鼻子。
那黑狗又叫了起來,震耳欲聾,叫得他心煩,震得他害怕。
真想給它一拳,讓它消停消停!
但是他不敢,萬一被人發現,他的生計就沒了。
喂完了狗,估計已過了兩刻鐘。
他趕緊到寒掌柜面前,小聲道:“寒掌柜,我有個事兒想說。”
寒掌柜抬眼看了他一下,道:“怎么,要娶媳婦兒?”
莊英雄羞澀一笑:“媳婦還沒。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想見一見您的五伯。”
寒掌柜漫不經心道:“你的朋友要見我五伯?哪的朋友?”
莊英雄道:“前幾年認識的朋友……”
寒掌柜略一思索,道:“哪呢?帶過來我看看。”
莊英雄將張天音請了進來。
寒掌柜一打量,沒再多問一句話,只道:“我馬上喊個小子帶您過去。”
莊英雄有些訝異,寒掌柜一向很難說話,今天怎么一反常態了?
他就知道,這個姓張的年輕人和那個被稱作“月主”的姑娘肯定不簡單!
難道說……他們都是修士么?
修士可不多見,據說幾萬人中才能出一個。
在這鐵環城中,修士倒是可能會多一些。不過,能讓寒掌柜如此對待,想必在修士這個群體中也不簡單吧?
想到這兒,莊英雄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手心,沒時間多想了,他還有很多活兒要做呢!
……
寒五子住的比較偏僻,走了很遠才到。
其人已很年邁,臉上卻時刻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仿佛不論世上發生何事,都已與他無關。
他得知了張天音的身份后,甚是驚異,大笑道:“沒想到,張崇景還會收徒弟!當初,我們幾人一同游歷冬域,數他修煉天賦最佳,也是他最厭惡修煉,沒想到老了老了他也煉起來了。他現在何處?”
張天音道:“師父他,已于昨年過世了。”
寒五子“哦”了一聲,許久才道:“歲月不饒人。比如我,幾年前還能到處跑,現在連院門都不想出了,太老了。”
未等張天音開口,寒五子繼續說:“他是個很有趣的人哪,明明不喜歡修煉,卻特別崇拜強者,尤其是用劍的強者。每到一個地方,如果有用劍的高手,他就一定要見上一見。”
張天音失聲道:“師父他是這樣的人么?”
他印象中,他師父從未離開過青靈山,既不像一個喜好四處游歷的人,也不像一個熱衷于拜訪高手的人。
寒五子道:“人是會變的,年老了總該和年輕時不同。我還記得是十七年前的某一天,當時,我們正在冬域的刀之試煉場,他突然提出要終止自己的旅行,次日他便離開我們返回了北陸。自那以后,我們便再也未見過了。也許,就是那時候作出的改變吧。”
“冬域,刀之試煉場?”
寒五子點頭:“沒錯,刀之試煉場,那的主人也是我們的好友,你如果有機會去北陸,可以去那里看看。”
“一定。”
張天音轉而說起正事,“我此次拜訪,是想向前輩請教,是否有聽說過專門針對魔類的兵器?”
寒五子道:“對付魔類的兵器?好像沒怎么聽說過啊。你問各地有名的兵器,我能說得頭頭是道,不過,好像沒有針對魔類的……”
他突然一頓,笑道:“我想起,在東陸時,曾聽說過一把神兵,號稱‘倘若你有千般疑惑,它便有一萬種解答之法’,好像就是用來對付魔類的。不過,只是聽說過這樣一個名號,不確定是否真的存在。”
“神兵!?”張天音從沒有奢望過能找到破魔的神兵,這實在有些出乎意料了。
他覺得只要有破魔屬性,就算是把靈器應該也夠用了。
不過,去東陸的話,未免有些太遠,他的時間可不太多。
寒五子又道:“除此之外,就沒什么印象了。”
張天音道:“能得到這些信息,晚輩已有不小的收獲了。”
寒五子年紀大了,雖然氣色還好,但身體已很虛弱,張天音沒有過多打攪,很快就告辭出來。
……
徐行孤獨地飲著酒。
天終于要黑了。
盈風城的中心有一座先知臺,是為對應驟雨城的先植靈樹而建。
驟雨城在鐵環城最北端,盈風城在最南端。北端的先植靈樹、南端的先知臺與中部鴻淵城的圣君閣,三者連成一線。
先知臺東南西北四方各有一座樓。
徐行正在先知臺北樓上。
先知臺是重地,一直是封鎖狀態,沒有人能擅自入內。
今日當值的衛兵也已被他調走。
一壺靈酒下肚,靈力滿盈。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俯瞰先知臺:
“古釋忡,我要看看你在搞什么鬼!”
今夜,他就要解開心中之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