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突然發問:“你今天去二統領那里了?”
張天音點頭回答:“聽月主說,五統領在二統領府上養傷,我是去看五統領的。”
徐行有些驚訝:“五統領在古釋忡那里?”
張天音道:“我也覺得奇怪,五統領受了重傷,為何不在自己府上養傷?”
徐行道:“他們兩人確實有些交情,路豈行的命,是古釋忡從暮域入口灘撿回來的。”
張天音好奇:“哦?”
徐行道:“過去——一百多年以前吧,有一頭海妖在入口灘附近作亂……”
張天音插話道:“海妖?是一頭妖獸?”
徐行搖頭:“應該不是,比妖獸恐怖得多,到底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畢竟是上百年前的事了。當時,一位叫洪憫天的統領——也就是古釋忡的師父——駐守在入口灘,阻止海妖登陸。他的手下不只有官方的衛隊,還有周圍各城民眾組建的民間衛隊,當時,路豈行就是民間衛隊的一員。
“他們每次將海妖擊退,過不多久,海妖都會以更強的姿態重新出現!一直和海妖抗衡了四十余年,直到有一天——大概距今七十多年前吧,洪憫天統領戰死了,他一死,衛隊就沒有了和海妖抗衡的實力,最終,海妖還是登陸了,一連摧毀了十余座城。
“后來,是古釋忡趕到,才重新將海妖擊退。這次事件,不只民眾有非常大的傷亡,入口灘的衛隊也幾乎全部陣亡了。古釋忡的手下在處理尸體的時候,發現了路豈行,他們都震撼了,這個人只有在厚重鐵盔保護下的頭部是完好的,胸腔上只剩一層紅肉保護著內臟,其它地方幾乎只剩下白骨了,但他還活著。他是入口灘衛隊唯一的生還者。
“再后來,古釋忡偶然見到了路豈行,驚奇地發現,這個人竟然有奇高的修煉天賦,便把他帶回了鴻淵城見老淵帝。這個時候,路豈行已年近六旬,但還從未接觸過靈力的修煉,老淵帝便安排了專人教他。他修為提升極快,做事又認真,沒過幾年就當上統領了。
“所以我說,他們兩人有交情,不算救命之恩也算是知遇之恩吧。”
張天音道:“原來如此。”
徐行又道:“上次在群山城時,你問我為何他二人都裹著布條,現在明白了吧?應該都是對抗海妖導致的。”
張天音問:“那海妖被二統領擊退后,有再出現嗎?”
徐行回答:“沒有。具體原因不太清楚,畢竟那么久遠的事,我也是聽別人講的。”
見張天音低頭沉思,徐行又道:“很奇怪是吧?這個世界奇怪的事情還有很多,就像游圣原,誰也不知道是何原因。”
張天音道:“很蹊蹺。像游圣原,當時他離痕主不算太遠,面對如此強烈的沖擊,他竟能毫發無損……”
徐行忙做了個“噓”的手勢,道:“心里清楚就行了,不要說出來。”
接著,他又道:“俗話說紙里包不住火,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聽他的語氣,好像已有了些線索。
張天音沒有提武三威的事,比起前幾件事,武三威倒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下人們已早早休息,只剩他三人直坐到凌晨。
天色大亮,徐行和葉香才告辭離開。
張天音正坐在院中出神,段月派了人來請他過去。
今日天色仍不太好,仿佛隨時會降下另一場大雪。
段月罕見地在圣君閣玉顯殿中等他。
她站在殿中,頭戴寶冠,身穿大紅色彩云長袍,與昔日段詩痕頗為相像。
張天音問:“剛議完事么?”
段月道:“嗯,處理各地的大小事情。”
兩人出了玉顯殿,往圣君閣后方走。
段月接著道:“這幾年太過忙碌了,很少有機會進輝煌塔。現在,不管是東陸荒帝、西陸蒼帝,還是冬域的皚皇,都已達到一百三十層以上,而我還只有六十幾層。”
張天音聽出了她的意思,道:“近期要進入輝煌塔嗎?”
段月點頭道:“嗯,二統領建議我花時間進一趟。”
張天音道:“什么時候?”
段月道:“就今天吧。可能會在里面待很多天,怕你著急破魔兵器的事,所以把你叫了過來。”
張天音問:“有線索了?”
段月道:“還沒有。不過打聽到了一個人,好像還是你師父的舊友。”
“哦?”張天音來了興趣。
段月繼續道:“這人名號寒五子,現住在驟雨城。年輕的時候四處游歷,東陸、西陸、冬域都走遍了,見多識廣,也許會有破魔兵器的線索,有時間可以去拜會一回。”
“好。”
淵帝進輝煌塔,自然不能像常人那般隨意。
圣君閣中有一座建筑名叫穹塔,便是為保障進輝煌塔之人的安全所建。
又等了半日,將段月送進穹塔之中。
接著,張天音便叫了架馬車前往驟雨城。
正好許東風也在驟雨城,可以順便去看一下他的弟弟妹妹。
驟雨城中心的先植靈樹還和四年前一樣,綠葉成蔭,寒冬未對它產生絲毫影響。
據說,此樹的歷史,比整個鐵環城還要久遠。
許東風的弟弟妹妹寄養在一個叫做莊英雄的單身漢家中,距離先植靈樹不遠。
打一處閑置的門頭房進入,張天音在古樸的院子里見到了許東風。
他的弟妹正圍著他打轉。
張天音這才意識到,許東風已真真正正的十五歲了。
在這里,許東風已全然沒有了和他在一起時的少年模樣。
不止因為他年齡大了,還因為他是那兩人的哥哥。
他們看到了張天音,霎時便迎了過來。
許東風的弟弟妹妹只有小名,弟弟叫阿敢,妹妹叫阿英,也有八九歲了。
張天音拿出了在外面給他們買的小禮物。
他們接過禮物,禮貌地道了謝,又歡喜地跑開。
現在剛過晌午,莊英雄正在家中。
莊英雄是個中年男人,個不很高,身形寬闊卻不算很胖,一向待人寬厚。
他父親早年經商賺了點錢,晚年全敗光了,只給他留了這座院子。
因年輕時摔斷了腿,碰著個庸醫,一治治了好幾年,一耽擱,直到現在也沒能成家。
他沒有經商的頭腦,也沒有經商的膽識,院前的門頭房便空了下來,他則在城中一家飼行做事。
張天音和他前幾年見過,倒是方便說話。
莊英雄知道寒五子這個人,他所在的飼行的掌柜便是寒五子的侄兒,可以向此人打聽寒五子的住處。
正巧午飯時間已過,莊英雄正要回飼行做事,張天音便與他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