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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弩摧強軍潰 夜談幕后之人

弩,早在唐時就傳入日本,曾在在平安時代(公元八到十世紀)的戰場上風靡一時。壬申之亂、伊治公呰麻呂之亂、元慶之亂、前九年之役·廚川柵之戰等諸多著名合戰中,都能見到弩、特別是大型弩的身影。但由于制作成本高、保養困難,加上不契合武士精神,如今除了忍者還在少量裝備十字弩外,弩已基本退出戰場,卻不知信濃眾是從何處翻出并修復了這么幾座老古董。

然而,老狗也有幾顆利齒。弩被戰爭棄用只是因泛用性不足、性價比不高,從未有人敢于質疑其出色的殺傷力。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后,海之口城上的第一批弩箭便帶著呼呼的風聲,直愣愣扎入了城下的武田軍人群中。

手臂粗細的弩箭,就像是一根根威力巨大的標槍一樣,就如撕開紙張般,輕而易舉地洞穿了柵欄、木盾、竹束、具足,以及人體。無論是披掛堅固大鎧的武士,還是身著胴丸、具足的足輕,在弩箭面前眾生平等,一律被輕松撕裂貫穿,接著又扎入第二名軍士體內,接著是第三人、第四人……直到掛起五六條人命后才意猶未盡的狠狠摜在地上,形成了一串串混雜著鮮血和泥土、令周圍人群毛骨悚然的人肉糖葫蘆。

城上的弩雖然只有幾張,相對攻城部隊龐大基數,即便超負荷運轉也只能造成微乎其微的直接傷亡,但其對于武田軍士氣的打擊則是致命的。

再怎么悍勇的武士,面對強敵討取、割下首級的結局也許能夠視死如歸,但從頭到尾都無法接近敵人,如同雜兵、甚至像家畜一樣無法反抗、毫無意義地被屠殺,無疑談不上任何榮譽。

因此,當數名運氣不好的武士、甚至一位小有武名的侍大將陸續抽到“弓弩版·貼貼體驗劵”、被射成肉串后,武田方大將和低級武士開始出現了明顯動搖和騷亂,繼而輻射到了全軍。

盡管先方眾先后多次成功將云梯搭上了城頭、攀上了城墻,甚至一度拿下了外郭和馬出、攻入了二之丸,但卻始終差了那么一口氣,最終還是被頑強的守軍逼下了城池。

戰斗從清晨持續到傍晚,無論是進攻一方還是守軍一方都是傷亡慘重,但海之口城終歸還是撐了下來。眼見天色已晚,武田信虎無奈之下才終于鳴金收兵。

許是被白日的慘烈所驚懾,月色和星光一齊躲入層層陰云,使得當晚夜色格外濃重。城外的大片黑暗包圍著營寨,只余十幾處火把和篝火依稀燃燒,士卒歪東倒西躺滿一地,疲憊之極地睡去,暫時忘記了恐懼和饑餓,只有一些初陣的年輕人還在低低的哭泣,仿佛還沒有從恐懼中醒來。更遠一點的營帳中,依稀可以聽見傷兵的痛苦呻吟此起彼伏。

得了武田信玄照拂,經貞所部在白日血戰中并未被抽入前幾個攻擊波次,并未承受過多的損失,因此也被安排了守夜預警的差事。

可能是今天雙方皆已力竭,盡管各自有所戒備,但均未主動挑起夜襲。時過三更,寂靜深夜和哀嚎呻吟構成了一種驚悚的意境,令一整天緊繃神經、本就高度緊張的經貞聽得愈發心煩意亂,盡管平日盡力表現出成熟睿智,但他終歸不過是十一歲的少年。為了稍微緩和一下心態,他不禁站起身來,準備走出帳篷巡視一番,卻與抬步跨入的一人撞了個正著。

“勝千代,你為何此時還不休息,突然嚇我一跳”經貞定睛一看,原是武田信玄,才放下心來,抱怨道。

“是晴信,晴信啦,你這家伙,難道又忘記我已元服了嗎!”

“是,晴信大人!好的,晴信大人!不知道晴信大人這么晚有何貴干?”

武田信玄并未理會經貞故意加重了晴信兩字讀音所表現的揶揄之意,而是滿臉沉重之色:父親大人已完全失去理智,剛才軍議時居然決定明日繼續強攻,可再按今日這般打下去,只怕戰局就要崩壞了啊!”

“以館主大人提著宗三左文字的樣子,工藤下總守殿下等人舊例在前,誰敢開口諫言哪!不過如今城下反復吃癟,我軍已是騎虎難下,一旦不能順利拔除此城,必將大大助長信濃境內反抗者的氣焰、也令首鼠兩端、觀望局勢的騎墻派動搖,給后續攻略帶來嚴重影響。”

“因此,館主大人速攻的想法倒是沒錯,以武田軍和信濃豪族的戰力對比和今日攻城烈度,其實本該早已拿下。奈何城中另有高人在,一味強攻并未發揮出我軍戰力優勢,因此終究讓對方守下來了。”

“哦,為何不會是平賀源心殿下的計策嗎?”

聽到武田信玄略帶好奇的詢問,經貞不加掩飾地表現出對于敵方主將的不屑。

“呵呵,那位平賀殿下若是真有此番壓制我軍的本事,巖村田大井氏早就拳打諏訪、腳踩高遠了,無敵于信濃群雄了,不說把小笠原氏的守護之位搶來做做,起碼不至于連佐久一郡都平定不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這位平賀殿下韜光養晦或者靈光乍現。但大井氏又不是什么高門大戶,當主也是尋常之姿,憑這番本領取而代之簡直易如反掌,完全沒必要玩這種韜光養晦、緩緩圖之的套路。若是說靈光乍現,計策倒是可以妙手偶得,但面對強敵、能將烏合之眾凝聚一心、迸發高昂意志和超凡戰力的手腕,可不能歸結為僥幸和運氣。”

“不錯,我也是這般想的,只是聽了經貞你的分析更加篤定。那如今可有解決思路?”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關于敵方疑似智囊,目前僅知其善于進攻,其他情報近乎為零,難以判斷。我已派出手下忍軍打探消息,待情報完善后,才能見機行事。”

“善于進攻?不應該是善于防守嗎?……是了!”武田信玄乍一不解問道,隨后自己很快又了然過來。

“不錯,守城之道萬千,既有嚴防死守,也有寓守于攻,兩者不分上下、卻各有千秋。無論是善用強弓、修復弩箭,還是幾次恰到好處的出城反擊,都說明城內高人不耐被動防守,而更傾向于主動殺傷和削弱我軍的方式,最終實現堅守的效果。”

“所以,無論館主大人明日強攻還是困守,只怕對方都不會老實配合,而是會同今日一樣主動變招,須有所準備。”

聽完經貞一番分析,武田信玄凝重的臉色終于有所好轉,他略帶調侃笑道,“本家有數的智將今日一言不發,我等還以為其腹中空空了,原來還有主意啊。方才一席話,你為何不直接進言父親大人?”

經貞聞言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今晚找我,怕是三分出自本意、七分是館主大人授意吧。剛才那番話進了你的耳朵,一會兒就該傳到館主大人耳中了吧。”

看著武田信玄一臉果然瞞不過你的表情,經貞接著說道。

“畢竟你的好父親、我們的館主大人暴而不昏,雖然經常控制不住脾氣,但到了關鍵時候總還是有足夠理智和謀略的。以老頭子平日的財迷相,今日一戰可謂是血虧,晚上細細盤點損失后,怕是早就心疼得清醒過來了,這不就緊趕慢趕派你來問計了。”

武田信玄徹底繃不住臉色嚴肅的表情,虛點著經貞笑道:

“知父莫若子,若非你身家清白,憑你這般了解老頭子,旁人非得把你當作我的同父異母兄弟不可。不過,你既然如此了然他的心思,難道不知他派我來想問的是破城之計嗎?”

經貞搖了搖頭,苦笑道:“白日的無計可施,倒不全是推諉。從見到敵方提前鑿開上游、化地為澤,我便知道此戰不好打。攻守之間,守城一方本就有地利優勢,唯有從天時、人和,也就是時機、兵力、謀略等方面重新奪回優勢。”

“時機方面,我方五千主力抵達后,沒有選擇趁勢攻城,而是選擇等待各方豪族國人援軍抵達,已給了對方求援和籠城的時間,談不上占據先機。兵力方面,兵圣孫武曾言,十則圍之。我方可用之兵八千人、敵方也能拼湊一兩千戰力,距離圍城所需的十倍兵力也有明顯差距。因此,這兩方面都不占什么優勢,因此對方再有能人相助,只要不犯明顯紕漏,這仗自然就難打了。”

“因此,在我看來,如今明智之舉乃是暫且罷兵休戰,徐徐圖之。勝敗要看最終結果,不在一時之間。但這番意見,估計老頭子,甚至晴信你都難以接受。畢竟,這是吾等攻略信濃的第一仗,也是你元服后的第一戰,就這么灰溜溜的退走,實在難以心平氣和吧!”

武田信玄聞此也是長嘆一聲,“是啊,若是老頭子開戰前問及各方意見,我必然不贊成如此草率出兵。但開弓便無回頭箭。我的初陣倒是小事,反正老頭子天天覺得次郎(備注一)勝我百倍,結果是好是壞都無所謂了;可此戰打不下來,信濃,乃至甲斐國內那些個無膽鼠輩,都要跳出來給本家找麻煩了吧!”

“所以啊,我言盡于此,如今是戰是退,權在老頭子思量。但無論如何,多多打探敵方消息,加強一應戒備,總不會有錯。”

“知道了,我會把你的話原原本本轉告老頭子的。”

“對了,還有一件要緊事!”眼見武田信玄便要出門離開,經貞突然正色道。

“你盡管說來”看到經貞端正神色,武田信玄也鄭重以待。

“你幫忙和老頭子求個情,下次攻城別安排我部在前了,我好不容易練出點強兵種子,白白葬送在弩箭下太可惜了。另外我這顆聰慧的腦袋,今日幾番險些送掉,得加錢!”

“混蛋!你部在前,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話。今日一戰,你帶著自家百人打了一天醬油,統共傷了七八人,其中還有三四個是撤退時跑的太快、崴傷了腳。甘利備前守大人前日折了大半精銳、自己挨了三箭都沒有怨言,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見到經貞竟能一本正經地說出如此憊怠之言,武田信玄也不禁爆出粗口“憑你那顆聰慧的腦袋想想,老頭子今晚安排你值夜,不就是讓你明天再有借口能偷懶免戰,讓你好好那顆聰慧的腦袋寄在頸上嗎!”

“哈哈,那就好,老頭子英明!”

“得了吧,你今日老頭子長、老頭子短,我回去如實復述一遍,只怕明天我就要在先方眾里和你送別了。”

“欸,明明你也跟著叫了!”

兩人又調笑了幾句,有意沖淡各自心頭的緊張不安,武田信玄準備離開復命前,又被經貞叫住。

“加強戒備,保全自身為上!另外,相信自己,也許,此戰會因你改變!剛才所言是帶給館主大人的,而這是給晴信你的忠告!”

“嗯,你也一樣,可千萬別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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