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田高松既已歸心,經貞便順勢令其集結麾下甲賀忍眾,并繼續招募離散舊部和特異人才,三日后同自己一同返回領地。自己則是會同剛剛趕來的長坂政信與十二槍眾,開始在町內募兵。
不管何時,宣傳都是團結和發動民眾的不二法寶。經貞一面包下町中最好的地段、大張旗鼓設立征兵點,一面通過坂田源右衛門向町內全部商家發出信息,許諾每介紹一人成功入伍則可獲“茶水錢”一貫。
一時間,“好消息,好消息!甲斐武田氏集團有限公司,中巨摩郡經貞株氏會火熱招工了!名將直聘、高薪優錄、包吃包住,福利高、待遇好,年薪十貫起、兩人扶持米、告別九九六!還等什么,快來和我們一起匡扶武田氏吧!”的小廣告在町內鋪天蓋地。
那個時代,單純的領民哪里見識過如此花里胡哨的架勢,紛紛不嫌熱鬧趕往町內征兵點圍觀。當得知“十五至四十歲男性均可報名,只要身家清白、體無惡疾,再完成幾個奇怪的動作(經貞搬運后世的體能測試)即可通過測試,獲得年俸十貫、兩人扶持米,立下戰功另有封賞、陣亡負傷另有撫恤的待遇。即便是報名后未通過測試,也有百文辛苦費可拿”的招募條件后,這種熱度更是瞬間爆發!
年俸十貫,兩人扶持米。好家伙,此等條件都快趕上足輕組頭這一低級武士的待遇了,更別提萬一立下戰功,更有機會成為武士老爺的前景了!適齡者呼朋喚友,報名點立即被圍得水泄不通,負責測試的長坂政信與十二槍眾更是差點累成死狗。
一時間,通過者全家與有榮焉,失格者失魂落魄捶胸頓足,謊報年齡者、哀求破格錄取者更是比比皆是,歡呼聲、哀嚎聲、嘆息聲,將小小的征兵點化為了人間百態的縮影。
當三天的征召結束時,經貞包下的宿屋中已足足住進來三百名通過征募的青中年男子,幾乎將町內所有壯勞力一網打盡。然而,眼看失去全部勞力、城下町即將全面癱瘓的町內奉行忍無可忍之下還是驚動了板垣信方,后者將經貞大罵一頓,并勒令其最多只能帶走百人。經貞才忍著心疼挑挑揀揀、優中選優,帶著百名或是體格出眾、或是別具特長的壯年,會和橫田高松及其麾下十余名舊部一同返回巨摩郡領中。
當近百人的隊伍開到巨摩郡時,先一步折返的內藤昌豐早已帶著同等條件招募的十余名領內土著,修建好了足以容納百人的簡易木屋,燒好了數十大鍋熱水。為了避免瘟疫、疾病或寄生蟲蔓延,懵懵懂懂的新兵直接被勒令排著隊剃頭、洗澡,發下全新的衣物和武具,并將換下的破衣爛衫一把火燒個干凈。一陣洗洗涮涮下來,原本臭烘烘、亂糟糟的雜牌軍在統一服飾的襯托下,也稍微有了幾分精神。
接下來,便是如何分配各部人手和安排訓練了。按照經貞設想,考慮到本家錢糧充足、無需自耕,即可直接實施兵農分離、建立常備武裝,除忍軍單設外,分別建立足輕槍陣和騎軍小隊。
由于了解到橫田高松除了武勇過人外,更是精通弓箭和騎術的寶藏男孩。經貞欣喜之余便將騎軍組建交由橫田高松負責,令其從新征人手中優先挑選三十名適格者開展訓練,一應開支予求予取。余下新兵則盡數交由長坂信政和十二槍眾,按美濃川并眾舊法演練槍陣。
至于忍軍方面,考慮到橫田高松精力有限、更志不在此,經貞便委任三淵藤員統籌負責。并從那十余名甲賀忍者中,將名為戶澤白云齋的為首者提拔為足輕組頭,給予其五十貫年俸和每年兩千貫經費,配合三淵藤員直接管理忍軍事務,令其一面繼續收羅奇人異士、打探周邊各國的商業、軍事、人才等各方情報,一面分派人手重點加強對駿河、相模方面的監控,特別要從大米、馬匹、武器的大筆交易和價格波動入手,實時掌握今川氏、北條氏備戰情況。
這樣以來,領地內經貞統攬軍政大權,長坂政信主抓軍事并具體負責足輕主力、橫田高松輔助并負責騎軍小隊,三淵藤員主抓情報和外交,內藤昌豐主抓內政建設的分工格局便初步形成了。
而其中,參與軍隊組建和訓練,樹立自己最高權威和最大影響,便是經貞當前的首要任務。
次日,練兵伊始。
相較川并眾時期,本輪練兵除學習站隊列隊外,經貞還新增了左轉右轉,齊步行進跑步等課業。
作為從未接受過現代訓練的民眾,這些新兵前些天才放下農活或匠藝,在訓練中表現得慘不忍睹,大批的人,連左右都分不清楚。
這時,就體現出老兵骨干的好處了。十二槍眾作為經貞此前練兵的佼佼者,直接被分到各列擔任教官。對于久學不會或態度桀驁的新兵,直接大棒鞭子招呼上去,又打又罵,維持著其等訓練。然而,新兵的不滿很快便被飽食的滿足所消磨,除了頓頓都有腌魚、野豬肉或鹿肉佐餐,香噴噴的米飯更是管飽,再想想年終足有十貫錢可拿,所有人也都忍耐了下來。
時間快速流過,半月后,隊列練習基本完成,接下來的訓練也日益繁重和密集起來。
列隊、長跑、學會聽從鼓聲和旗號,并且還要著手練習“槍衾”基本動作。訓練也從早晚各兩個時辰加重為晨、午、晚三操,除了病人,一律必不可少。
晨、中、晚三操,又是寒風中操練,軍中頓時出現了暈倒累垮的現象,各人臉上都是被凍得青紫,怨言不可避免的蜂起,特別是山民更是如此。
“食軍祿、從軍令!爾等入營第一天便已簽下生死狀約,一切以軍法從事!而軍法首條便是,臨陣逃脫者斬!雖是每日訓練,實與臨戰別無二樣!”這一日,身著赤色大鎧、黑瘦了一圈卻格外精悍了幾分的經貞在雪中站定,怒吼道。
只見其一揮手,三個逃兵便被十二槍眾拉到眾人面前,其中有二個山民,身形剽悍,一臉桀驁不遜,另有一人是被鼓動的町民、年齡不過十五六歲。望著這幅架勢,其不斷哭喊: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俺再也不敢了!”
面對此景,經貞毫不動搖:“殺!”
只見三人被拼命按下,三位槍眾便拔出腰間懸掛的太刀來,刀光一閃,人頭就咕嚕滾落,鮮血飛濺,噴出了數尺。
面對這情況,整營近余人,連同被特意喊來觀刑的騎軍和忍軍,個個鴉雀無聲。
“懸首示眾三日,再收殮安葬,余下諸人,繼續訓練!”經貞目光掃過眾人,喝著。
此時,他已將全部內政交予內藤昌豐打理,并離開鶴子,整日整夜吃住軍營、按時訓練,與一般士卒無異,就連武田信玄多次送信邀其騎馬飲茶,都被其推辭。
有著逃亡捕獲者斬的嚴峻軍法,有著不惜金錢的伙食醫藥保障,又以主將以身作則、終日吃住同行、三操不綴的示范在旁,更有著編唱軍歌舒緩情緒、訓練優秀者賜以重金,如此種種手段,終于硬是壓住了士兵的反彈。
月余,一切終于步入正軌,軍中除了高唱軍歌外,再無異聲,個個養的剽悍壯實、聽令從事、突刺拍擊等一應動作也愈發嫻熟。
轉眼之間,就是二月底了,三淵藤員帶著最新的情報,匆匆趕到軍營覲見。
通報許可后入營,頓時震驚了。
只見百名槍兵,列成幾個隊列。
“預備!”
“殺!”只見長槍兵,在號令之下,都動作整齊,長槍林立,動作劃一,腳步整齊,筆直如長線。
數百步之外,橫田高松正領著二十余騎在廣闊的訓練場上馳騁,時而以三五人小隊突進,時而匯成集團,擺成鋒矢、魚鱗等種種沖鋒陣型,旋風般掠過。
終于,經貞以十二槍眾為核心,在川并眾的基礎上,練出了更勝一籌的強兵!
“主公,駿河方向有緊急情報傳到!”或是因為大庭廣眾下維護主君威嚴,或是被經貞撲面而來的凌冽殺氣懾住,三淵藤員并未稱呼幾人間更加親密的叫法,而是以主公報道。
“唔,這段時間辛苦你和大家了。”
經貞接過情報快速掃視,雖然皺了一下眉頭,但隨即馬上舒展開,臉上絲毫不見月余前的窘迫憂慮,他寬慰地拍了拍三淵藤員肩膀道
“期待已久的貴客即將盈門了啊!看來吾等還要再加一把力,抓緊把這臺好戲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