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親兵想要推布霍上馬，卻被布霍拒絕了。
“大晟竟有如此人才！天不亡大晟，我來亡！”布霍將手中短刀輕輕地提起。
“既然你是為六年前屠城來的，那就試一試，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刀重。”
布霍自十二歲上戰場，未逢敵手。
所以他足夠自信，這只是一個難纏一些的敵人，但最終依舊會倒下的敵人。
秦毅已經殺瘋了。他的眼睛血紅，眼神如刀斧，肆意的殺戮使得他積壓心底多年的痛苦一泄而出，痛快至極。
布霍看著眼前這個斯文的男人已經像個魔鬼，試探性地以短刀交手了幾招。
秦毅像一頭斗獸，被輕微的刺激挑逗，便會過激地反應。
果然，秦毅如一只猛虎般迎上了短刀中綿久的力量，纏斗在一起，恨不得每一刻都將體內的山海之力傾瀉而出。
袁乾錦急得跳腳，在一旁不斷地呼喚著秦毅的名字，“理智些，理智些！秦毅，秦毅，大哥，大哥！”
布霍一邊挑逗著秦毅，一邊感嘆著他強大的內力和高超的武藝。二人過了百招，布霍便開始真正出招。
布霍先是引了秦毅在陽力抵抗自己的陰力，接著又突然將體力的陽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注入陰力，使得秦毅的陽力不足，險些被震碎了手陽明經。
秦毅心中吃痛，口中一熱，一股熱血噴涌而出。
阿菜與袁乾錦在旁大喊，“大哥！醒醒！大哥！醒醒！”
布霍得意地笑了笑，“若你不是大晟的勇士，倒是可以為我所用。可惜啊，送你上路吧。”
短刀驟出，以北斗七星的陣法使出七招。
秦毅雖然已經恢復了些神智，但措手不及，被短刀傷到肋下，劃出深深的傷痕。
布霍乘勝追擊，以連環刀就要取秦毅的性命。
秦毅竟然一躍而起，躲過了殺招。
阿菜大喜，“大哥！大哥！”
極度的疼痛喚回了秦毅的理智，他不再是一架殺人機器，而是一個重歸理智的人，一個聰明的殺手。
布霍有些意外。
秦毅一招云海浮沉，將布霍刀法的沉重顯露無遺。
寒光劍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左轉右翻，與人的內力打通。
在寒光劍的緊逼之下，布霍感覺到了壓迫。
一種來自地獄的壓迫。
秦毅的眼神此刻清明如朗月，卻令人徹骨寒冷，來自死亡的寒冷。
布霍生平第一次想要逃走。
他穩了穩心神，喚了旁邊兩個親兵，趁著親兵與秦毅交手之際，跳上汗血寶馬便飛馳而去。
秦毅如切菜削瓜一樣，削去了兩名親兵的腦袋。
隨即提起一口氣，追著布霍而去。
不遠處營帳的大火突然依稀可見，再走七八里路，就可以到達營帳。
秦毅使用全力，鷂子翻身，攔在了布霍的馬前。
“被你屠城的十萬百姓婦孺，要你償命。”秦毅的寒光劍咬著字音便沖了出去，直取布霍的脖頸。
布霍不得已翻身下馬，躲開了寒光劍的精刃。
布霍年過五旬，此時，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體力即將耗盡。
“大晟的使者，要殺便殺，少些廢話。”
“好。”秦毅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寒光劍在夜色中冷凜無情，秦毅將體內所有的內力集中在劍尖之上，耗盡布霍最后的氣力。
力竭的布霍故意賣了一個破綻給秦毅，不想秦毅不僅不上當，反而將計就計，一劍刺向布霍暴露出的左腹，寒光劍不見血跡，而布霍已經痛極倒地。
奄奄一息的布霍看著秦毅，“哈丹必要滅了大晟。”
秦毅舉起寒光劍，“十萬冤魂要一個公道。”
次日清晨，克城的換崗士卒發現，一具哈丹服飾的尸體掛在城門之上。
克城沸騰了。
大晟軍連夜突襲，火燒連營，擊殺左賢王布霍，為克城六年前的冤魂們報了血海深仇。哈丹城外的駐軍，因為精銳被滅，主將被殺，也退去了。
誰也沒能想到事情是這樣發展的，克城百姓點起河燈，燃起鞭炮，燒黃紙，祭酒，上墳，將好消息告訴早已離世的親友。
眾人皆道戚豐少年統帥，立下不世之功，卻不知戚豐連面都不敢露，這本是屬于另一個人的榮耀，而那個人卻憑空消失了。
克城城外的驛站里，袁乾錦找了一間過得去的房間，悶頭睡覺。他的身體前所未有的完全被掏空，加之肋下的傷口，以至于說話走路吃飯都是奢侈。他需要深入又長久的睡眠。
秦毅與阿菜茍在驛站外的梅樹上。
梅花開得鮮艷，香遠溢清。
阿菜興奮極了，“大哥，你是大英雄！大哥，你殺了布霍！那個人可是大晟的噩夢，也是克城的噩夢！”
秦毅半晌未言，過了一會兒才道，“如果布霍年輕十歲，如果我沒有阿袁的身體，如果沒有寒光劍，我殺不了他。”
阿菜好奇極了，“布霍當真那么強大！”
秦毅點頭。
阿菜興奮不已，“大哥，你是沒見克城的百姓有多開心，大仇得報，大患得解，快意恩仇，人生該當如此。”
秦毅長嘆了一口氣，“阿菜，哈丹主力還在，天汗還在，天青帝和泊太后的把柄都握在他手中，大晟能不能渡過這次危機，尚未可知。”
說著，秦毅與阿菜看到幾個衣著大晟服飾的人騎馬從樹下路過，秦毅一個眼神，阿菜便與他一道，落在了馬背上。
馬的速度并不快。
一個細高男子說，“天汗發了脾氣，就像老虎要吃人，讓我們一定把王子找出來。可是，我們去哪里找啊，就像草原上找一棵草，誰也不知道王子是什么樣子的。”
另一個胖一些的男子也愁容滿面，“說是要找那個使者，救出王子，可那個使者又在哪里呢？天汗給我們的任務，就像冬天去找盛開的格桑花，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毅與阿菜一直在馬背上坐到了城門口，才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看著那兩個人入了城。
阿菜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他們在找二哥，他們都知道二哥是王子了！”
秦毅沒忍住，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