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嘉喝令：“捆起來！”

營帳內外的士卒不由分說便沖向袁乾錦，袁乾錦一招云淡風清，騰空而起，俯沖而下，將孟將軍手中之劍欺手奪下，架在孟將軍脖子上，“看看誰先死。”

姬嘉一跺腳，“殺無赦！”

孟小將軍忙攔下，“住手！你們要枉顧將軍性命嗎！”

眾士卒前也不是，后也不是，跋前疐后，不知所從。

袁乾錦眼光凌利，“姬嘉，你和孟將軍，必然要死一個。你選吧，是你自裁，還是孟將軍今晚殞命于此！”

姬嘉提劍便要沖上來，“哪里來的無名小卒，竟敢在這里大放厥詞！”

袁乾錦并不看他，用腳踢起地上遺落的筆，那筆如槍般劃空而去，直直地撞上姬嘉手中的劍，咣的一聲，金石俱裂，那劍斷成十幾截，姬嘉被劍中傳來的巨大陽力所震，一時五臟六腑都移了位，只好癱坐在地。

“你是誰？”

這時，有個親衛認出了袁乾錦，指著他道：“這就是殺了天師的那個方士！”

姬嘉眼中閃過一絲恐懼。

袁乾錦哼了一聲，便魂魄出體，秦毅輕車熟路地進入了袁乾錦的身體。

“是我殺了天師，今日，也必然殺了你們當中的一個。”秦毅的語氣中帶著狠戾。

孟將軍此時才緩過神來，道：“這位方士，我孟某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要取我性命？”

秦毅緊了緊手里的刀，輕蔑地說，“孟將軍如今肯為泊太后走狗，就沒想過會有這一天。”

孟將軍被點到了痛處，擰著脖子道：“自古軍功換功名，我何錯之有？”

秦毅手里的刀有些顫抖，“自古軍功，皆是為了保家為國，如今的西征，是為大晟，是為百姓嗎？你心知肚明。”

孟將軍沉默了下來，“我孟氏一族，歷代忠良。是我無能，上不能光耀門楣，下不能安邊護民，淪為權力交換的籌碼。這西征將軍也非我本愿，你要殺便殺，我自作自受，絕無怨言。”

姬嘉捂著胸口，聲嘶力竭：“孟將軍，我們說好的呢！你答應太后的呢！”

“西征敗，新帝來！”秦毅在孟將軍耳邊重復了這六個字。

孟將軍想到剛才駭人的異象，突然回頭，任由秦毅手中的劍在頸上割下淡淡血痕，“是你，是你搞的鬼！”

秦毅并不回應，只用劍緊緊抵著孟將軍的脖子，看著地上半躺的姬嘉，“西征必敗，太后不管許諾了孟將軍什么，都做不得數。倒是泊太后的面首姬參事，你蠱惑良將，該當何罪！”

姬嘉看著滿營帳的士座，大聲喝道：“殺！殺！殺了他！”

幾個姬嘉的親兵沖了上去，卻被孟將軍的親衛攔下。

“怎能不顧將軍的死活！”

孟將軍閉上眼睛，“要殺便殺！是我有負本心，該當一死。若發一聲，我便不姓孟！”

秦毅松開手里的劍，閃身來到姬嘉身邊，姬嘉全身顫抖，抱著秦毅的腿，“你要什么我都給你，金銀財寶我有的是，求你放我一條狗命！孟將軍，你殺了孟將軍，不要殺我啊。”

秦毅毫不猶豫，背身過去，反手一劍貫穿了姬嘉的心臟。

“你到底是誰？為何制造異象，又為何入我營帳，殺我謀士，意欲何為？”孟小將軍的雙眼通紅。

眾人又將秦毅團團圍住，幾百柄劍寒光點點，向著秦毅。

秦毅卻將手中的劍扔掉，單膝跪地，雙手抱拳，“久仰孟老將軍英名，當年以身護城，百姓傳頌至今。”

孟將軍聽到秦毅提起父親，便揮了揮手，讓眾人先散開。

秦毅接著道：“此次西征，將軍也知，不是為國，不是為民，只為太后與天青帝爭權，而太后與天青帝皆與哈丹天汗有所交易，此去多少百姓無辜受難，多少將士無端送命，傷國害民，實不可為！姬嘉本就是太后安插在將軍身邊的眼線，只為蠱惑將軍，死不足惜！”

孟將軍的眼中有淚光閃過。

孟小將軍回頭看向父親，“父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將軍長長地嘆了口氣，“這個方士，所言……不虛。”

秦毅對孟小將軍道，“小將軍，定然是不知此次西征，太后給將軍的密令，割地獻帛，與哈丹軍一起，出其不意內外夾擊戚家軍與成家軍。”

不僅是孟小將軍，所有將士皆驚異不已。

孟小將軍將手中長劍用力擲于地，“殺敵，我愿馬革裹尸，可戚家軍素來有威名，成家軍多年守衛邊境，讓哈丹不能得逞。我輩豈能自毀長城！”

眾將士也都被孟小將軍的話感染，紛紛扔下手中的兵器。

秦毅趁時道：“今日異象，二十萬軍隊皆為見證。請將軍以此為由，暫待時日，數日之內，我必有信到。”

孟將軍走到秦毅身邊，抱拳道“義士，能知密令，必不是等閑之人，請問義士高姓大名。”

秦毅一拱手，“我是誰，不重要，孟將軍忠肝義膽，有孟將軍、孟小將軍這樣的將領在，大晟就不會亡！”

阿菜和袁乾錦在旁邊看熱鬧看的很是滿足，阿菜說他要是有眼淚，此刻就該飆淚了。世上偽君子何其多，漂亮話誰不會說，但誰不是暗地里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為了分毫利息就可以骨肉相殘。世上怎么真地會有秦毅這樣的人，還死的這樣早，死的這樣冤。

袁乾錦只是看著，卻并未言語。

孟將軍稍稍躊躇，對秦毅道“你定然有你的考量。異象之事，我會連夜加急上報圣聽，我最多在此耽誤七日。七日之后，若無新令，也只得開拔向西。”

秦毅點頭，“七日，定然會有新變。孟將軍，孟小將軍，告辭！”

孟小將軍拱手道：“我替孟門，在此謝過。”

說罷，就已不見了秦毅身影。

阿菜和袁乾錦的魂魄緊緊追隨，可秦毅跑的太快，讓他們一通好追。

等到追到秦毅，已離開營帳有幾十里之遙了。

阿菜看了看天上的半月，嘆道：“今夜，孟將軍的營帳里，可是不能休息了。”

袁乾錦看著這兩個魂魄，“走吧，七日之內，可有的忙了。”

秦毅茍上樹枝，“等著就好了。”

兩臉懵，“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