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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別讓我擔心

葉顏抿了抿嘴,雖然被他發現了,但是她并不覺得有什么問題。

“并無其他,只是覺得無用。”葉顏眼皮輕抬,只看見那了無禪師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禪師因何發笑,可是覺得我太過隨意?”

“非也非也,恰恰相反,姑娘秀外慧中,竟能一眼看透老衲的用意。”了無禪師捻著胡看向葉顏,眼中盡是滿意之色。

“用意?難道禪師的意思是無用之用?”葉顏有些狐疑,這難道不是道家的觀點嗎?怎么了無禪師會用這句話來考驗眾人呢?想起前面接連離開的兩人,葉顏忍不住發問,“按照禪師所說,先前離開的那兩人也是全了這個道理?”

“世人只道老衲斷言吉兇,通曉未來,關注地都是他們聽到的東西,而非是他們做到的東西,看姑娘的打扮想來也是身份高貴,姑娘可知如今的當朝左相?”

左相?那不是程俊英的父親嗎?了無禪師提他有何用意?

“自然知曉,左相權傾朝野位極人臣,如今可謂是身份尊貴。”“那姑娘可知他當年也如剛才的二人一般,老衲并沒有和他說一句話。”

葉顏雙眼微微睜大,也就是說左相也并非那個有緣人,他能走到今日完全是憑借著自己的能力,而并非是什么得到了高人的指點。

“姑娘看似無心,其實才是真正的有心之人,無用之用的真正含義恐怕只有姑娘一人才能明白吧。”

無用之用的意思很簡單,看似沒有用處,這才是最大的用處。

此時此刻葉顏坐在房間內,突然有一種福至心靈的感覺,她調整了坐姿,恭敬地面向了無禪師,“我懂了,禪師的意思是您沒有指點他們并非是因為他們不是所謂的有緣人,實際上每個人于禪師而言都是茫茫人海中偶然相遇的存在,在外面等候著的每一位都是您口中的有緣人,包括這里的一應事物也是如此,您的不看不言其實是另外一種指點,如同剛才那兩人一般,想來當年的左相應該就是第二人的模樣吧。”

了無禪師耐心地聽著葉顏的話,嘴角笑意更深,“哈哈哈,好,姑娘說得好,我在這金光寺生活了五六十年,姑娘還是頭一個參透得如此深刻的人啊,哈哈哈,好!”

屋子外面,原本平靜下來的人群再次因為了無禪師這幾道笑聲再次騷動起來,“你們聽沒聽到?”“當然了,我又不是耳朵不好,那姑娘究竟是哪家千金,竟然能讓了無禪師如此滿意?”“屋外的那個人應該是她府上的,一會兒得好好問問去。”眼看著葉顏在屋內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邵陽已然成為隊伍中的人新一輪談論的對象。

屋內的兩人并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猜測兩人的對話,此時葉顏和了無禪師可謂是聊在興頭上,她更是沒想到自己的一點真知灼見竟然真的得到了對方的贊賞,“禪師謬贊了。先前我還覺得禪師與傳言不符,現在交談過后方知道禪師的真正深意。”

“姑娘不必如此,你慧根深厚,乃是真正的有緣人。”了無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簽條,“這簽條抽得也是極好的,姑娘可需要老衲拆解出來?”

葉顏淡笑著搖了搖頭,“不必了,原本這不過是我隨手一扯,跟禪師聊過之后才明白這其實就是無用之用,既然如此就更不必拆解了,順其自然才是最好的方法。況且...”葉顏聲音頓了頓,她抬起頭直視著了無禪師的雙眼,“況且我也不信這個,自己的未來無需問旁人,自己才是最清楚的那一個。”

葉顏的答案一如從前,這也是她心中一直堅守著從未改變的道理。

了無禪師很是滿意,伸手從袈裟上的布袋之中取出一個佛珠遞給葉顏,“姑娘聰慧,既然如此那老衲便拿這枚佛珠與姑娘交換,雖不是什么寶物,卻也跟了老衲數十年,今日便贈與姑娘了,權當全了你我二人相識的緣分。”

葉顏也不推辭,對方話已經說得這么明白,再推辭葉顏只覺得有些矯情了。

她起身后退一步,雙手合十萬分虔誠地朝著了無禪師一拜,“多謝禪師相贈,葉顏必將善待此物。”

佛珠歸了葉顏,簽條則留給了無。

二人相視一笑,葉顏朝著對方福了福身,了無欲起身相送卻被葉顏攔下,“了無禪師身份神秘,還是不要冒險為好。”少女眼神靈動,帶著十幾歲女子身上本應有的活潑開朗,仿佛和剛才與自己就無用之用展開一番討論的另有其人。

“縱然葉顏姑娘相信命由己定,但是老衲還是要說上一句,姑娘的將來貴不可言,但是卻命數波折,一定要小心為上。”

“多謝禪師指點,葉顏今日當真是不虛此行,能與禪師結交,實屬葉顏之幸。”

了無禪師同樣眼中帶笑,“既如此,那我就不送小友了。”

“禪師留步。”葉顏抬頭輕點,又往門口看了一眼,意思再明顯不過,再往前走幾步,怕是那些人就都看見你的相貌了。

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外面原本嘈雜吵鬧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站在門口的少女身上。

青色衣裙的少女站在莊嚴的朱紅色院墻之下,顯得尤為嬌小清麗,她先是沖著小沙彌表示謝意,然后趁著眾人沒有反應過來的時間,帶著邵陽幾人快步離開。

邵陽滿臉都是歡喜,他就知道自家小姐福澤綿長,定是那有緣人。

葉顏步履匆忙,她無法想象若是身后的人反應過來會是怎樣一副場景。

“邵叔,你臉上的表情也太豐富了些吧,不要這樣喜形于色,很容易被人看出心中所想的。”

葉顏在丫鬟的攙扶下快速離開了金光寺,哪怕這般葉顏也沒有忘記提醒邵陽收斂一些笑意。

佛珠握在手中,葉顏微微嘆氣,命數波折,了無禪師說得可真對。原主身死,自己從現代穿越而來,這難道不是最大的命數波折了嗎?

山腳下,馬車的數量早已比她們來時多了兩倍之多,多虧邵陽將馬車停在稍遠一些的地方,這才不至于被堵在里面。

身后傳來腳步聲,葉顏回頭一望竟是不少下人打扮的男男女女追了下來,許是他們的主人不想錯過面見了無禪師的機會,又不想讓葉顏這有緣人輕易離開。

“邵叔,我們快走。”馬車里,葉顏急切開口,邵陽馬鞭一揚,趕著馬車立刻返回。

回程的路上,葉顏沒什么心思再欣賞路邊的花草,只把玩著手中的佛珠,心里想著得去一趟珍寶軒讓蕓娘把這個佛珠串成手串,只有貼身帶著葉顏才能放心。

邵陽的笑聲隔著一層簾子葉顏都能聽見,“邵叔,你也不用這么開心吧。”“小姐,這你可不知道,能被了無禪師這般重視的,小姐可是第一位,這簡直是王府的幸事啊,等回府之后我一定要寫信給王爺夫人,他們一定會開心的。”

原本只想著邵叔一個人笑笑就算了,直到聽見要寫信的事情,葉顏連忙制止,語氣中也帶上幾分嚴肅,“邵叔,這件事情不必特意讓爹娘知曉了,相信今日發生的事情很快就會傳得滿城風雨,咱們王府必然又要處在風口浪尖之上,若是特意送信,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不知道又會做什么文章出來,反正年關時候爹娘就會回城,到時候再他們自然會知道的,不必急于一時。”

葉顏的聲音清冷,倒是讓邵陽一下子冷靜下來,小姐說得對,眼下這個時候鎮南王府不宜再惹眼了,自己也是太激動了翻到沒有一個十幾歲的女娃冷靜,邵陽一下子覺得有些慚愧,便也斂住笑意繼續駕車往城中趕。

而此時的金光寺卻并沒有葉顏想得那般自己離開就能平穩下來,了無禪師自葉顏走后,那道小門之內竟是一個有緣人都沒有碰到過,如此對比下來葉顏的重要性更加凸顯。

那些人只知道排隊拜見卻不解其中深意,他們的蠢笨愚昧更是讓了無想起先頭那冰雪聰明的姑娘,心里也覺得沒趣了,便吩咐了門口的小沙彌,今日拆解就進行到這里,若想繼續明日請早。

小沙彌按照了無禪師的話回了眾人,頓時排了滿院子的人群發出一陣陣嘆息,最難受的莫過于下一位就要進門的那個人,他叫喊的聲音最大近乎是要崩潰的模樣,他雙手抓頭跪坐在地上,手中的木牌近乎要嵌進手掌之中。

“差一點,就差一點,都是因為那個人。”

那人人?!沒錯,就是她,周圍的人都因為這一句話安靜下來,腦海之中不由得想起那個傲立于人群的青衣姑娘,紛紛開始打探有沒有相熟的人家知曉葉顏的真實身份。

“青玉,我們回去。”秦若華將木牌收好,扶著青玉的手率先一步離開這嘈雜的人群,青玉微微抬頭望去,只見秦若華眉頭蹙在一起,一臉的愁緒模樣,她倒是沒想到這位永安郡主竟然這般不俗,能得到了無禪師的青眼。

有著秦若華在先,寺中的人也紛紛散去,一時之間這香火鼎盛的金光寺近乎無人。

“師弟你來了。”

大雄寶殿正中,了無跪在佛像之前,目不斜視,口念佛經,只憑身后之人的腳步聲便能斷定對方的身份。

來人正是這金光寺的方丈,法號了智。“聽聞師兄今日尋到了有緣人?”

了無朝著佛像一拜隨手起身看向身后,陽光直射進大雄寶殿之中,印照在一種佛像之上,“有緣人日日都能遇見,可那位姑娘緣法奇妙便是我也只能窺探一二啊。”

“哦?不只是哪位姑娘能得到師兄這般稱贊。”他身為這金光寺的主持時間已久,城中的達官貴人多少也有過耳聞。

了無卻搖了搖頭,“天機不可泄露,等過些時日你自會知曉。”了無迎著陽光踱步而去,只留下一道背影耐人尋味。

金光寺今日發生的消息在城內不脛而走,所有人都知道了無禪師和一位姑娘相談甚歡,據說那姑娘容貌迤邐,氣質高貴,眉宇之間更是縈繞著一股淡淡的靈氣。

葉顏一路上聽著街道上人們的對話,只覺得越發離譜了,“什么靈氣,什么縈繞?越說越邪乎了,我倒不知道城中的百姓一個個都會看相了?”

從金光寺離開之后,葉顏直接回了王府,剛一進門水月四人就圍了上來,簇擁著葉顏往大廳而去,“你們這是做什么?笑得這么傻干什么?”

葉顏看著三個丫頭那有些熟悉的表情,與邵叔的笑容頗為相似便知曉她們一定也是知道了什么。“怎么這消息傳得這么快嗎?”

“那是自然,了無禪師的行蹤向來是城中百姓最關注的消息之一了,今日趕巧小姐也去了金光寺不知可見到了了無禪師?”水月扶著葉顏坐下遞上茶水,試探性地發問。

葉顏眉頭一挑,看這情況她們是不知道啊,那笑得那般開心做什么?既然這樣,少一個人知道也好,“沒有,那里排著的人太多了,我覺得沒趣就回來了。”

“啊?這樣啊。”聽見葉顏這樣說,水月幾人倒是肉眼可見的情緒低落下去,不過她們又擔心影響了葉顏,便又換上笑臉,“小姐沒關系,這次見不到還有下次呢,奴婢先將簽條幫小姐收起來,等下次再去找了無禪師。”

下次?真是大可不必了,只這一次她都快成為眾矢之的了,還想有下次?

葉顏擺擺手,也不想編排什么瞎話了,她示意其他的下人先離開,又吩咐水秀將邵叔叫來,大廳之內葉顏看著眼前的五人正了正神色,“邵叔,水月,你們幾個可以說是我在府中最信任的人了,今日之事我本也不愿讓太多人知曉,但是又怕日后有人拿這件事情做文章,你們由于不明情況出現什么紕漏,所以我決定還是將此事說與你們聽,我相信你們是不會做出任何有損我以及王府的事情的對嗎?”

邵陽帶頭跪下,其余幾個緊隨其后,朝著葉顏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小姐放心,我們對王府,對小姐的忠心天地可鑒。”

葉顏起身虛扶一下示意幾人起來,“邵叔,你來說吧。你們幾個聽完之后不要有太大的反應,容易引起關注。”

邵陽簡單地將事情講了一遍,尤其是葉顏數次拒絕抽簽更是讓幾人大驚失色,縱使從禾一向冷淡,也不由得變了表情。“所以此事干系重大,小姐相信我們才將此事告訴我們,我們一定不能辜負小姐的信任。”

“小,小姐,也就是說您就是那個有緣人?”水秀愣愣開口,葉顏輕嘆一聲,世人皆是眼不盲心盲,看不透了無禪師的真正深意,只當能夠得到青眼的便是有緣,按照如此算來,自己已經不是有緣人三個字能限制的了,旁人都是自己進去的,而自己則是被了無禪師派人請進去的。

她微微頷首,只當是她們認為的那樣,“所以這件事情一定要小心一些,很難保證不會有人借此事做文章,府里的其他人你們也不要告知,只我們幾個人知曉就好。”葉顏又叮囑了一番,便直接轉移了話題,她可不想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這個事情上。

“邵叔你先忙去吧,我有事情交代她們幾個。”葉顏拿起茶蓋輕輕刮去上層的浮沫,微微品了一口,果然茶香襲人,令人身心放松。金光寺的事情只是一件突發事件,食樓才是葉顏真正在意的。

“昨日交代你們的事情辦得怎么樣了?可都辦妥了?四娘呢?”

葉顏眼神一一從四人身上掃了過去,她們四個辦事她還是放心的,“小姐,這是我和水秀去整理的那些婦人的家庭情況,并且已經按照相近的時間排列了一下,請小姐過目。”水月將幾張紙遞了過去,只見上面所有人的情況一目了然,她辦事果然是十分妥帖的,“做得很好,等我將時間表排出來你們再去通知一下她們。”

葉顏又看向從禾和顧己,他們二人一早就出去了,自己也沒見他們,不知道事情辦得怎么樣?“小姐,我們已經將王四娘接了回來,本想著帶回府中又怕暴露了小姐身份,只好先安置在城中的一處客棧里,等小姐再做安排。”

“就先這樣安排吧,具體情況我還要再考慮考慮。”從禾的話倒是提醒了葉顏,若想要不暴露身份的話,食樓人員的住宿情況也要考慮在內,其余人還好,唯獨這王四娘既然已經把她帶回城中,就不能一直讓她住在客棧里,來來回回也不方便。

“從禾,上次你說的那個南街的店鋪可曾賣出去了?”“并未。”“好,既然這樣,咱們先吃午飯吧,等下午你們跟著我去看看那家店面,若是符合條件就直接定下來,食樓一定要盡快開起來才好。”

中午用過飯后,正是日頭最毒的時候,在幾人的勸說下,葉顏答應避開這段最熱最難熬的時候,趁這個功夫她在房間里將食樓的工作表排了出來,“一共二十四人,分兩班,一班十二人,六個廚師,六個跑堂,五日一輪休。至于菜單...”她伸手撫摸上那本食譜的封面,微微嘆氣,“看來今晚又要熬夜了。”

“小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水月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來,“知道了,我這就來。”葉顏將東西放好帶著水月水秀出了門,顧己留在府中由邵叔親自教導她識文斷字,至于從禾則是先一步去客棧將王四娘帶過去,若是事情談得攏的話,當天王四娘估計就能住進去了。

葉顏上了馬車,按照從禾先前所說幾人來到了南街,只見面前一座三層樓高的酒樓,門臉路段都十分符合葉顏的預期。她帶著水月水秀走進去,立刻就有店小二迎了上來,“哎呦,幾位客官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葉顏左右打量了一下這里,食客也算不少,樓上來來往往都是住客,分明不像是要不干了的樣子啊?接受到葉顏的眼色,水月上前一步,“你們掌柜的在嗎?我們有事想要找他。”這酒樓里的人在幾日前就收到了消息,說是在最近一段時間會有一個姑娘過來將這座酒樓買下來,來人一看葉顏這身打扮心中頓時記起了掌柜的說得這番話。

“哎呦,貴客您跟我來。”店小二立馬換了個表情,腰背彎得更低了,帶著葉顏往后院而去。柜臺旁邊有個小門,葉顏走進去之后才發現這里竟是別有洞天,

外面雖是酒樓模樣,但是這后面的面積卻更大,三層樓的挑高建筑十分有設計感,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大棵垂絲海棠,正值花期粉紫色的花朵分外妖嬈,左右兩側以及正對面均是客房,可供居住,古樸典雅,精致大氣,光看著設計倒是與楚府有幾分異曲同工的意味在。

“貴客請跟我來。”小二在前帶路,葉顏跟著他往前走,三面客房圍攏成一個拱形,下方則是打造成了長廊模樣,精致的雕花欄桿以及頭頂的漢白穹頂無一不說明設計者的用心,穹頂之上布滿了枯枝順著欄桿垂下,看樣子似乎是紫藤花,可惜眼下是秋季,若是到了春夏之時,定是艷麗非常。

長廊的盡頭有兩間單獨的小屋,想來那便是掌柜的房間了,葉顏本以為只是個普通的酒樓而已,萬萬沒想到這里面居然居然是這般情況,倒像是個獨立出來的小院,若不是建造在街市之中,葉顏定要懷疑她是不是走到別人家的庭院中去了。

“這位小哥,你們這酒樓真的要賣嗎?我看生意非常好啊。”

水秀的問題正說出了葉顏心中的疑問,此處是不錯,若是能買下這里,就連住宿的問題也能一并解決了,可是這里就算比不上悅來樓,生意好歹也稱得上一句絡繹不絕,怎么會說賣就賣了呢?莫不是這其中有什么問題?

店小二年紀尚輕,看水秀一身桃色衣裙,容貌清秀,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臉皮倒是泛紅了,憨厚地撓了撓頭,嘿嘿一笑,“這個我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掌柜的是這么吩咐的。我們掌柜的房間就在前頭,姑娘大可自己去問。”

穿過長廊,幾人來到盡頭的房間門口,店小二上前叫門,“掌柜的,有位姑娘找您,說是要商談酒樓的事情。”

“進來吧。”屋內想起一道男子的聲音,聽著很是年輕,店小二側身推門示意葉顏幾人進去,水秀笑意盈盈地道了一聲謝,小二臉皮又是一紅,連忙回到前面幫忙去了。

屋內的擺放極為素凈,除了床鋪之外,窗臺下書案上都擺放著筆墨硯臺等物,一整面墻竟都被滿滿的書籍所占據著,除了一些字畫瓷器裝飾外,最獨特的莫過于那曬干了的花瓣灑落在窗下的一片空地上,陽光透進來顯得十分有詩意。

這里太過清新簡潔,倒是不像是一個酒樓老板該住的地方,最起碼葉顏是連一個算盤都沒見到的。

“姑娘可是想要買下我這酒樓?”男子從輕紗簾后出來,身穿一身素白衣衫,頭上插著一根白玉發簪,手中幾本典籍都是醫術。

葉顏有些怔住了,她完全沒有想到酒樓的掌柜竟是這般儒雅的男子,還以為會是程俊英那種大腹便便的感覺,再不濟身上也該有一些商人的特點在,可是眼前之人卻是半分都沒有,他仿若飄飄出塵的謫仙,不惹一絲世俗塵埃。

“正是,不知掌柜的如何定價?”

兩人的對話太過單刀直入,沒有半分的客套寒暄,葉顏看得清楚男子坐下之后身子雖然挺直,但是幾乎完全靠在椅背上,剛才說話的語氣中也透露著距離感,想來是不擅長和人打交道的,因此葉顏也不想讓他太過為難,便也開門見山起來。

“這酒樓乃是祖產,若不是家中有事,也不會賣出,不過我并不想用它來發財,價錢什么的姑娘就看著給吧。”

看著給?葉顏眉頭一挑,此人倒是有些意思。她沖身后伸手,水月立刻將銀票遞了上去,“這里是五百兩,不知掌柜的覺得如何?”

“成交。”男子十分痛快,臉色都沒有任何變化,直接將房契地契都放在桌子上微微向葉顏方向推了推,見狀葉顏也將銀票放在桌上,看樣子他不止不喜與人交談,連觸碰都不太情愿啊。

葉顏檢查了一下房契地契沒什么問題后,又看向男子。“多謝掌柜的。”

男子將銀票隨意放到一邊,頭也沒抬,只整理著桌上的東西,“如今我已不是掌柜的了,姑娘才是。”

“既然如此,小女葉顏,敢問先生名諱?”葉顏雙手抱拳朝著男子望去,男子微微抬頭正好撞上葉顏的目光,抿了抿嘴先一步移開視線,“...蘇白。”

蘇白,葉顏在心中默念,真是個好名字,和他的氣質倒是十分搭配。

“還請葉姑娘給在下三日時間收拾整理,交代一下此處的一應事務。”

葉顏點頭,“這是自然,三日后我再來,不過還有一事要告知蘇先生,我今日帶了一位朋友來,可能要住在店中了。”

“葉掌柜輕便。”

眼見著蘇白的話是越來越少,葉顏也不自討沒趣餓了,沒想到這么順利就解決了食樓的選址問題,她帶著水月水秀退出門外,不再打擾蘇白。

出了屋子,葉顏長呼一口氣,蘇白的言談舉止都十分穩妥,挑不出一點毛病,可偏偏就是這樣反而讓葉顏覺得透不過氣來。

“水秀你去前邊看看從禾和四娘到沒到?我和水月在此處轉轉。”

水秀從小門出去,從禾和王四娘早已經到了,正坐在一張桌子前喝著茶水,從禾冷著臉抱劍不說話,王四娘十幾年沒進城,對一切都帶著很深的好奇,一直仰著頭望著頭頂,不由得發出幾聲贊嘆來。

水秀捂著嘴偷笑,這兩人坐在一起倒也是有意思,從禾眼神銳利,早在水秀從門內出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她了,哪知此人不僅不過來,還站在那里看笑話,真是理解不了她在想什么。

被從禾的眼神注視著,水秀收斂了笑意,“四娘您過來了,我是水秀上次我們見過的。”水秀先是朝著王四娘福了福身,算是行禮,上次來去匆匆沒有時間介紹,這次偏偏有是從禾這個不愛說話的家伙去接的四娘,怕是更說不上一句話了。

“水秀姑娘。”王四娘回了一禮,忍不住開口詢問,“葉姑娘食樓的選址可是這里?”

王四娘作為一個木匠,對于建筑的要求非常高,可是此處卻是令她十分滿意的,她甚至自己都察覺到,在對水秀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語氣神情都多么激動。

水秀點了點頭,“正是這里,剛才小姐已經將這里買下了,便是小姐讓我過來帶四娘去后院的。”

“后院?這酒樓還有后院?”王四娘的聲音一下子提高起來,眼睛里都是光彩,一把抓住水秀的手,拉著她就走,“快帶我去,水秀姑娘,沒想到這里竟然還有個后院?”

王四娘拉著水秀走在前面,從禾則靜靜地跟在后面,一進到后院,王四娘的雙眼更亮了,“天吶,這簡直太棒啦!”

“四娘,你來了。”葉顏嘴角帶著笑容快步迎了上去,“葉姑娘,此處真是太棒了!”葉顏拉著王四娘的手站在院子中間,“此處就是我們的食樓所在了,今日我就將整個食樓的設計工作交給四娘你了,你想拆就拆,想蓋就蓋。”

葉顏伸出右手在空中劃了一下,眼前這些已經全然是她的了。

“四娘,剛才我與蘇先生聊過,酒樓里的人會在三天內離開,這段時間你就住這里,這些屋子你想住哪個都可以,三日后我會外派人過來幫你的忙,四娘你覺得如何?”

覺得如何?簡直可太完美了,能在這里住上幾日就已經足夠讓她學習好多了,更不必說將整個食樓的設計都交給自己了。

王四娘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姑娘放心,我的手藝一定讓你滿意,何況此處本就是酒樓,若是改成食樓想來也不會太麻煩的,等我再研究一下具體方案,之后再和姑娘探討。”

“好,就按四娘說得辦,如今你已經進城,可有想過回家去或者外出逛逛?”葉顏試探性地開口。

“多謝姑娘關心,我能回到城中就已經實屬不易了,我也不想再給姑娘添麻煩了,如今能住在這樣的地方和這里的木材對話,我已經很滿足了。”

和木材對話?從禾聽著一陣迷糊,他沒有跟著葉顏去九嶺山自然不知道王四娘對于木匠這個行業的匠心,今日雖是他和顧己將她接近城里的,總共加在一起也說不上五句話,對于她的了解只限于知道她的名字而已。

葉顏同王四娘一樣,對這里甚是滿意,連帶著對找到這里的從禾也夸獎了好幾句。

馬車內,水秀雙手捧住臉頰,眼神中流露出幾分驚艷來,“沒想到這里的掌柜的居然這么好看,早知道以前就不去悅來樓了。”

葉顏戳了戳她的額頭,笑了一聲,“你這個小花癡,只見了一面就這般著迷了啊,不過這位蘇白先生確實面如冠玉,品貌非凡。”腦海中浮現出蘇白那疏離模樣,葉顏的笑意就收斂起來,話鋒一轉,“可是如此品貌的人混跡于街市居然沒有任何人在意,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水月點了點頭,“小姐說的有道理,我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蘇白先生這么一號人物在南街。”

“所以說驚艷歸驚艷,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馬車行駛在街道上,葉顏掀開簾子看了看,街角茶攤上的兩個人對金光寺的事津津樂道,葉顏心中愁緒又生。

“水月,今日我去金光寺穿得那件衣服最近都不要再拿出來了。”葉顏煩悶地揉了揉眉心,本以為來到這里是當女主做郡主的,哪知道這劇本還挺難,再這么弄下去,自己都要長魚尾紋了。

今日實在是無心閑逛,葉顏直接回王府去示意水月她們不用伺候就回了房間。

臨窗而坐,拿起紙筆又開始謄寫食譜,葉顏還沒發覺,不知不覺間這居然成為自己靜心的方法了。

“元夜時,我若是找你道歉的話,你會原諒我嗎?”葉顏喃喃自語道。抬眼看著窗外絢爛盛放的花朵,元夜時那天一身紅衣出現在自己府中,竟是比這秋景還要美上數倍。

“你若是早些服軟,我也不會生這么久的氣。”

憑空一道男聲響起,葉顏“嘩”地一聲起身,是元夜時的聲音!

她雙手撐桌身子向外探去,從屋頂上方突然冒出一個腦袋來,正貼著她的臉出現,距離近到兩人的額頭都能相碰。

葉顏驚呼一聲向后倒去,身后的凳子早已不知什么被她踢到,突然失重感讓葉顏下意識地雙手向前拉扯,來不及看到底拽到了什么,只聽撕拉一聲,好像是布料碎裂的聲音啊。

沒有什么預想中的公主抱情節,葉顏直接跌倒在地上,摔得生疼。

“呼,幸虧護住了,要不然這么值錢的腦袋受傷了可怎么是好。”葉顏上下檢查了自己一番,還好,就是胳膊有些淤青,沒什么大問題。

隨后她一記眼刀射向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元夜時一身天藍色滾邊翠竹紋錦衣正倒掛在葉顏的窗框上,見對方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粲然一笑,隨后反身進了屋子。

“沒想到永安郡主竟有如此癖好,早知道我就不穿得這么多了。”元夜時的聲音帶著幾分蠱惑的意味在,再搭配上這么一張妖孽的臉,實在是太犯規了。

“什么癖好,你在說什么?我還沒想到堂堂舒國五皇子竟有在房梁上偷窺偷聽的習慣呢。”

元夜時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一臉的不在乎。“我若是不過來又怎么能知道郡主對我的歉意呢,只不過這道歉方式未免有些開放了。”元夜時低頭看了一眼被撕開的領口,又抬頭看向葉顏,嘴角笑意更深。

葉顏直接將手中的布條扔了出去,瘋狂地擺動著腦袋,“不清楚不知道不是我。”

“郡主不覺得現在扔為時已晚了嗎?”元夜時一步步向葉顏靠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葉顏面上一紅,只能往后推。

“你,你,你做什么?再過來我就喊人啦。”“好啊那你就喊吧,正好讓他們看看永安郡主這青天白日的是如何對我動手動腳的。”

嘿,你這不要臉的!

葉顏聽他這么一說,也不顧什么害羞與否了,反正扯住元夜時本就微張的領口用力往前一拉,兩人的臉貼的很近,葉顏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和勇氣,只覺得不能讓他再這么占據上風了。

少女身形嬌小,就算踮起腳也只能堪堪到他的胸口,雖年歲尚小,但是已是花容之貌。眼神有些恐慌,似是林間純潔的小鹿,臉頰緋紅卻仍然強撐鎮定,靈動的模樣極為可愛。

“永安郡主可知道,面對這樣地投懷送抱,可不是每個男子都能把持得住的。”元夜時聲音低沉,似乎在壓抑著什么,他呼吸的熱氣都噴吐在葉顏的額頭和發間,酥酥麻麻的。

葉顏明顯看到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心下一驚,快步將他推了出去,臉皮滾燙,“你這家伙,又開始胡言亂語了!真沒想到你不但是個偷窺者還是個登徒子!”

看葉顏這般,元夜時倒是又起了逗弄的心思,“登徒子?永安郡主這話可是好沒道理,如今是你扯壞了我的衣服,也是你主動靠我這么近的,怎么現在還反咬一口?”

元夜時一副得逞的模樣,笑容愈發燦爛,甚至還講一只手搭在房門之上,不緊不慢地說著,“要不我們找旁人來評評理如何?”

這個腹黑男!葉顏在心中腹誹了他千遍萬遍了。

“算了算了,說不過你。”葉顏櫻唇一抿,有些委屈,“明明是你闖入我的閨房,還這樣用我的清白當做你的調侃,你可知道這對女子多么重要嗎?”

葉顏手帕掩面坐在床邊,肩膀也不停地抖動,元夜時頓時慌了,他萬萬沒想到葉顏會真的哭了,心中責怪自己玩笑開得太過頭了。

他上前一步半蹲在葉顏身邊,輕聲安慰著,“別哭了,我不是有心的。”

葉顏頭也不抬,將身子轉向旁邊不理元夜時,房間里充斥著女子低聲啜泣的聲音。

“你,你別哭啊,我錯了好不好,我給你道歉行嗎?”元夜時身邊從來沒有過女子,哪里知道把女子惹哭了該如何解決,只能手足無措地蹲在原地,不停地跟葉顏道歉。

“那,我的道歉你接受了嗎?”葉顏的聲音帶了幾分哭腔,元夜時沒有想到此時她竟然還惦記著這件事,“接受了接受了,也是我的錯不該和你說那些話,你別哭了好嗎?”

“好啊!”葉顏張開雙臂伸向空中激動著晃著胳膊,“太好了,你接受我的道歉了,那我也接受你的,我們扯平了。”

元夜時抬頭一看,哪里有半分的眼淚,少女臉上滿是欣喜,嘴角掛著燦爛的微笑,眼神里也充滿了光彩。

元夜時直起身子看著葉顏面上全是不可思議,“你騙我?”雖是這般,他卻沒有半分責怪,只覺得葉顏十分有趣。

食指輕點著嘴唇,葉顏的眼神靈動狡黠,“嗯,這可不是騙,是一種手段而已啊,況且五殿下胸襟寬廣,自然不會和我這樣的小女子一般見識對吧。”

兩人視線相對,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好了好了,上次是我的錯,不該以我的想法去改變你,我在這兒誠摯地跟你道歉,希望你可以原諒我。”

玩笑過后,葉顏鄭重地向元夜時道歉,只有這樣做才能讓她徹底將這件事情放下。

元夜時嘆了一口氣,“上次的事情我也有不對,既然郡主為了道歉無所不用其極,那我當然會選擇原諒了。”

“太好了。”得到元夜時的回應,葉顏甜甜一笑,終于心中的一塊大石落了地了。

元夜時攏了攏領口,神色突然嚴肅起來,他將葉顏拉到身邊,低聲問了一句,“不知郡主今日可曾去了金光寺?”

葉顏原本姣好的面容頓時警覺起來,她不曾想這消息居然這么快已經傳到了元夜時耳中,那其他人呢?莫不是都已經知曉了?

看葉顏的神情,他便知道了無禪師口中的有緣人是她,元夜時心中狂跳,他知曉葉顏有特別之處,卻不曾想過她會如此特別。

“你是怎么知道的?”葉顏眉頭緊皺,后撤幾步和元夜時拉開距離,元夜時看著葉顏的動作覺得好笑,“你應該出府看看,全城的百姓幾乎都在討論有緣人的事情。至于我怎么知道是你的,我自有我的辦法。”

元夜時那諱莫如深的模樣,讓葉顏有些氣急,“今日你來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別讓我擔心。”

砰砰,砰砰,聽到了嗎?這是少女悸動的心跳。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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