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澤跟著像上戰場般氣勢洶洶的鄭青田出了正廳,說是上戰場也不準確,至少張澤不信他上了戰場能如此兇悍。
身前就是著急的“獵手”鄭青田,和他的“獵物”楊知遠,但張澤依舊慢慢悠悠的走著,因為領頭的不是他們。
“獵物”組合前面,還有著說說笑笑的崔蘇二女。她們,才是決定前進速度的人。
久經考驗的鄭青田急于扳回一局,腳步急促了許多,但走在最后的張澤能看到,他雖然步伐快了些,但絲毫沒有失禮。
禮儀之邦不是虛名,行走坐臥皆有禮法。仔細到各種情況都有規范,單單一個走,包括各種情況的走路禮儀和忌諱。
就像鄭青田,雖然已經急得恨不得飛到桌子上與楊知遠大戰三百回合。但仍然知禮守矩,沒有疏漏。
行走時依然身體力行著:“凡與客人者,每門讓于客……拾級聚足,連步以上。上于東階,則先右足;上于西階,則先左足”這些規矩。
看著行進有度,快而不亂的三人,以及最前面小碎步,快而“靜”的兩女。張澤感嘆,這才是融入血脈的“禮”啊!
單看兩女的發飾晃動和窄袖長裙的擺動,還以為是踱步慢走呢,誰知快趕上競走了!
剛感嘆完,就見前面兩女停了下來,片刻后,除了由蘇娘子領頭變成崔氏外,沒有區別的繼續走了。
張澤看了眼尷尬的蘇娘子,有些無語和好笑,之前看著蘇娘子風風火火的開路,還以為她之前來過鄭府呢?沒想到!合著這么自信全憑地球是圓的唄!
怪不得之前鄭青田臉色有些不對,張澤還以為是走的太快累的呢。
經過無傷大雅小插曲后,早就饑腸轆轆的張澤看著豐盛的菜肴,落座后恨不得立馬開動。
但可惜,那只是個幻想,哪怕鄭青田揮手讓膳廳中只有兩家夫婦和張澤五人,他照樣還是要保持風度。
“居正,聽崔妹妹說你要成婚了?還是我們江南的小娘子,甚至就在錢塘。不知是哪位小娘子啊?”
蘇娘子看了眼崔氏好奇的問道,對于這位素未謀面的拿下自己偶像的“狐貍精”,蘇娘子對她的惡意甚至比讓他夫君夜不歸宿的“賤人”還重。
能忍到現在才開口,已經是她教養好了。
“是錢塘趙氏茶鋪娘子趙盼兒,她溫婉賢淑,品性高潔,澤與她一見如故。相逢已是上上簽,既然確定是她,那就沒什么好猶豫的。”
“相逢……已是上上簽……”
聽著張澤的話,除了鄭青田外都是一臉震驚,蘇娘子和崔氏正念叨著那句相逢呢,蘇娘子突然反應過來,不對,那趙盼兒自己好像認識。
抬頭看向夫君,見楊知遠也望了過來,知道他也想到了,就給了個眼神,讓他開口。
“居正,錢塘不是什么大地方,你說的那個趙氏茶鋪的趙娘子和我認識的應該是同一個人吧!那個趙娘子確實超凡脫俗,但……她……”
楊知遠在妻子的眼神下對張澤勸解道。雖然不是自己想開口說的,但剛剛的話確實也是他心中所想。
平日里他也經常去趙氏茶鋪,品一口香茗,淘換幾件字畫什么的。和趙盼兒也是有幾分交情,但趙娘子只能是是趙娘子,朋友還行,其他?算了吧。
此刻聽說好弟弟竟然要娶她為妻,心中也是不愿他受到蒙騙,是的,蒙騙。
以張澤江南第一才子的身份,什么樣的小娘子娶不到?竟然要娶一個賤籍歸良的商婦,這快把坑踩滿了。
就是沒有入賤籍之前,也不過是個武官之后,鄧州趙家,絲毫名氣沒有的低級武將世家。
以張澤的名氣地位,別說是一個商婦,就連天子內侄都為他日思夜想,別說娶妻了,他就是納個洛州趙氏嫡女為妾,洛州趙家都能心甘情愿的送過來。
要知道,洛州趙家已經是除了東京趙家宗室外,最為顯赫的了。
越想,楊知遠越為張澤不值,畢竟要是張澤娶了天子內侄女,自己這個便宜姐夫也能跟著沾光了。
“不能這樣說,《后漢書》云‘貧賤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澤若是那種嫌貧愛富賣友求榮的人,還能認識崔兄、池兄嗎?還能認識姐姐姐夫嗎?”張澤聽了楊知遠的話反駁道。
說完還不罷休,張澤義正言辭的說道:
“夫妻一體,本就應該相扶相持,澤知道她的過去,既然選擇了她,就決定以后的一切一起面對。再說我現在這些又靠了誰?何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還有可能是棵死樹。”
鄭青田一聽這話,和楊知遠對視一眼,明白了什么,頓時拉住妻子不再多言。
一場宴席賓主盡歡,除了楊知遠有些頭暈目眩,其他一切正常,但真要以為他喝醉了,呵呵。
飯后,楊知遠和鄭青田在書房交談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