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澤跟在鄭青田身后聊的正開心,還沒走到正廳時就已經聽到門口有些沉重的腳步聲了,想著應該是仆人在門口侍奉,就沒在意。
走到門前時,張澤彎腰整理了一下絳環,宋時文人穿著閑居之服時,腰間系絲絳,下端綴流蘇,并常用絳環來括結這一根絲絳,絳環多以玉石制成,所謂“清其意而潔其身”。
聽著唬人,但說白了就是一根繩子穿個玉環,繩子還不能系完,兩頭要正前方提溜著,繩頭還不能短,至少要超過膝蓋。
對于這種宋式的腰帶,張澤實在是欣賞不來,但畢竟是登門拜謝,要入鄉隨俗。在趙盼兒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自己時,張澤用這個借口接受了她不知從哪里弄出的絳環。
對,就是這樣,絕不是看著她的祈求的樣子拒絕不了,自己不是那么膚淺的人!
張澤對于這種東西本就不怎么感興趣,但趙盼兒卻是興趣盎然,對于這些士人禮儀和配飾那是如數家珍,比張澤這個士人都清楚。
日思夜想著重回士籍,如今得到了機會,夙愿達成。趙盼兒當然要自己的郎君成為最亮的那個仔!畢竟我張趙氏一生不弱于人,別人有的,自己郎君要有,別人沒有的,自己郎君也要有!
不知娘子心思的張澤只能無奈接受,張開雙臂讓趙盼兒給他穿戴衣物整理發冠,接著蹲下身子給他系上絳環。但用一根絲絳在玉環上括結十分繁瑣,還要注意長短和結扣的美觀。
久蹲之后趙盼兒有些不穩,而彎腰不僅不穩還不雅,再讓宋家姐妹或者銀瓶看到了,肯定以為自己用哪些勾欄樣式的狐媚手段引誘夫君呢!自己這大婦還有什么威信?
要知道,自從與張郎定下了正妻身份,趙盼兒是處處小心,不愿讓人挑出一絲不妥。往日里習慣在右額邊留的一縷發絲也收了起來。
身為掌家大婦,所有的發絲都收在發髻中,額前是不能有一絲亂發的。從沒有聽說哪家的掌家大婦會松了發髻,學那些勾欄式樣。
趙盼兒因為出身,比旁人更是在意這些。白了郎君一眼,然后膝蓋著地,直身在郎君腰間,準備仔細對付那個絳環。可不能出了差錯,不然丟的不僅是郎君的顏面,還有她這個張趙氏。
卻不知她這個樣子在張澤看來還不如彎腰呢!張澤忍住了去摸頭的肌肉記憶,張開雙臂當自己是個木頭人。
雖然絳環只是“迫于無奈”系上,但也是趙盼兒的心血,可不能失了禮儀。張澤在書房忙活這么久,又走了一路,絳環已經有些移位了。
正彎著腰,就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然后面前一股狂風襲來,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因為體量原因,是真正的“狂風”,風中花粉香夾雜著淡淡的檀香味。
張澤突遭“重創”,豈料那人帶球沖撞后還不罷休,竟然要“乘勝追擊”,張澤只感到頭部被人用雙臂牢牢鎖住,力氣甚至越來越大了。
糟了,這難道是江湖失傳已久的絕技——《二十四式—鎖式》中的“雙龍鎖首”!呼吸困難的張澤只能放棄了抵抗,選擇默默享……承受“攻擊”。
雖然眼前一片漆黑,不知被什么東西蒙蔽了雙眼,但張澤的心智卻沒有被影響,心思電轉,此刻是宴請楊知遠的,仆人也不敢如此,這樣放肆是能直接杖斃的。再結合之前聽到的沉重腳步聲……
所有的可能去掉,僅剩下的一個哪怕再不可能也是事實。張澤不受控制地想起劇中那個頗有“盛唐遺風”的楊夫人、那個指著顧千帆鼻子罵的蘇大娘子、那個三十多歲看著如同四十多歲的潑辣婦人!
張澤瞬間就被“浩然正氣”加持,直接掙開了楊夫人的封鎖。男女授受不親,怎可如此這般,這不是傷害自己幼……這多有違禮數。
剛剛踏入正廳的鄭青田這時第一個趕了出來,就看到張澤后退了幾步,整理了衣冠后義正言辭的說道:
“男女授受不親,不知這位娘子是何人?怎能如此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