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釘子
- 從夢華錄開始夢花
- 憐子周
- 3097字
- 2023-02-25 17:30:54
傅新貴被張澤引著坐了左側(cè)客位,宋承唐制,尊左。嗣子、職官設(shè)左右以左為尊,如:左正言屬門下省,右正言屬中書省,左高而右卑。
因此左側(cè)客位是僅次于主位的了,傅新貴有些受寵若驚的坐下,走南闖北這么多年的傅新貴,比從小生在錢塘,長在錢塘的孫三娘更能理解身份的差距。
差距過大,反而沒有感覺。
螞蟻行走在大地上,難道能知道腳下的行星,是亙古長存于寰宇,經(jīng)歷億萬年嚴(yán)霜火浴而不壞的存在嗎?
甚至滿桌中人也只有他能深刻理解什么是“士”,桌上眾女要么官宦之后,雖有磨難卻也不是底層;要么身處樂籍,迎來送往的見多了達(dá)官貴人。
要么差距過大,一個半輩子沒離家的女人,對她而言,丞相和管司市的小胥沒有區(qū)別,都是不能打的人。
這也是她相信傅子方能讀書考取功名的原因,因為不知道,所以有希望。
傅新貴不同?他四處奔波,見識過外面的世界,知道的越多就越灰心。但怎么就和那個婆娘說不清啊!關(guān)鍵……還打不過。
只聽語言描述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她堅信自己孩子是哪個例外,母親都認(rèn)為自己孩子是最特別的!
傅新貴坐在椅子上想著孫三娘道理說不過自己,就開始“物理”說服自己,忍不住心中的苦悶,特別想大醉一場。
要怪就怪自己當(dāng)初膽太小、腿太軟,最最不該的,就是去看稀奇……
當(dāng)初聽說有個小娘子抱著豬摔啊!二三百斤的野豬!十幾歲的小娘子!傅家村里男女老少都跑去偷看……
門口、墻角這些好位置被那些三姑六嬸和長輩們占了,他和一群小子爬上院墻。
結(jié)果因為他的身型不便,剛上去就看到一個碩大的豬頭落地,噴出的血柱足有四尺高,都被那個“煞星”“冷笑”著接入桶中,嚇的他兩腿發(fā)軟,從墻上滑入院中。
[孫三娘的“冷笑”:開心^_^,又賺了一筆,嫁妝加一]
當(dāng)他看到那個煞星走過來時,他覺得自己要死了;
當(dāng)那個煞星問他是否娶妻時,他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
傅新貴在心中狂吼,自己也是識過字,學(xué)過算數(shù)之道的,半個……額,六分之一個的讀書人。君子六藝,自己至少“數(shù)”還是可以的。怎么能娶個這般女子?
可惜,被他寄予厚望的宗叔族老沒一個跳出來說這些于禮不合的,他只能委婉的說自己出不起彩禮。
…………
當(dāng)那個煞星說不在乎他有沒有彩禮時,他覺得自己還不如死了。
回憶起曾經(jīng)的“崢嶸”往事,傅新貴一心求醉,張澤陪著你來我往之間,都有了“醉意”,張澤談起了外面的繁華,從衣食說到住行,再到吃喝玩樂。
言語間推崇說傅兄行商這么多年,什么場面沒見識過。開始頂著趙盼兒、孫三娘的死亡凝視,和宋家姐妹、銀瓶的埋怨。講起了外面的花花世界……
結(jié)合前世的經(jīng)歷,還有今生一點點點了解,張澤連哄帶騙,把什么水火之道、羅剎女、無色女(古之認(rèn)為,黃膚細(xì)潤無味,為白且尊。白膚即為無色)講的栩栩如生。
張澤一邊忍受著趙盼兒掐著他腰間軟肉90度到180度的來回旋轉(zhuǎn),還要一邊裝作醉酒無感,繼續(xù)和傅新貴聊天,激起他的享受之心。
張澤賭的就是傅新貴和孫三娘把所有的錢財都供傅子方讀書了,不然不會傅新貴行商多年,孫三娘的茶點果子也這么好賣。他卻為了些錢財和寡婦勾搭一起,甚至讓獨子過繼給別人。
一個已經(jīng)過世的族兄能留下多少家業(yè),一個十多年的行商會因為這些錢讓出獨生子?
那可是獨子,甚至劇中后面還和寡婦陶氏一起把這個已經(jīng)養(yǎng)大親兒子給扔了,就算是和陶氏有了孩子也解釋不通。
一是時間來不及,幾個月的時間,怎么確定生的是男孩?
二來這可是新生兒存活率不到三成的大宋,怎么保證孩子健康長大?
在最重視家族血脈傳承的時代,傅新貴不怕絕后嗎?為什么?
答案是傅新貴恨傅子方,恨他的獨子。
他辛苦行商為了什么,是為了過的更好,為了自己享受,但卻因為這個獨子,他辛苦十幾年,所有的一切都投進(jìn)了“科舉”這個無底洞,如果能有所希望,他也算是有些慰藉。
但是……
他看不到一絲希望!出去的越多,見識的越多,他越無力;知道的越多,了解的越多,他越喪氣。
表面上他希望兒子不要讀了,但內(nèi)心深處他還是盼望兒子能懸梁刺股、廢寢忘食的讀書,忍得十年寒窗,也要去試上一試。
如果這樣,就算失敗了,他這些年的付出也沒有白費,至少努力了,拼過了,沒有遺憾了。
但……
他看到的是兒子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是妻子不顧現(xiàn)實沉溺“夢中”,是的,他認(rèn)為孫三娘的一廂情愿是夢。
從那時起他就恨傅子方,恨這個糟踐自己十多年付出的兒子。
他不恨孫三娘,一個無知婦人,相信自己的兒子不是應(yīng)該的嗎?如果……她……還在的話,自己這半生一定不會這么艱難。
至少……當(dāng)初面對“煞星”時,一定會有人擋在自己前面……
張澤結(jié)合腦海中的劇情猜到了這一切,不然也不會頂著“肉疼”對傅新貴說這些“酒話”。
嘶……真疼啊!這身體強化有漏洞!
張澤的“犧牲”不是白費的,這些酒后戲言就像顆釘子,深深埋入他的心中。畢竟人生最遺憾的,不是“得而復(fù)失”和“求而不得”,而是有機會“得而復(fù)失”卻放棄后的“求而不得”。
那些衣食住行、那些吃喝玩樂、那些享受、那些樂趣,都如同種子般埋藏進(jìn)傅新貴那顆憤懣的心中。只要稍加引導(dǎo),就能開出花來。
至于怎么引導(dǎo),那要找地頭蛇幫忙了!
張澤看火候差不多了,連忙收回話題。沒辦法,腰間的肉快要被咬牙切齒的趙盼兒擰掉了,更可怕的是孫三娘拿著筷子一副隨時捅上來的架勢。
以她的力氣,別說筷子,就是牙簽也是兇器啊!
很識時務(wù)的張澤認(rèn)為人命關(guān)天,尤其是自己的命。不敢撩撥本就氣不順的孫三娘,這要是“炸”了,張澤可不敢保證傅兄的人身安全。
畢竟孫三娘殺了這么多年的豬,誰知道她會不會什么“庖丁刀法”之類的武功。
而自己雖然強化了兩次身體素質(zhì),但除了心里作用的八段錦,就只剩下“偶然”碰到的十幾本“棍法”,這種場合……也不合適呀!
想到武功,張澤突然想到原劇中歐陽旭身邊的小道童會什么“先天功”,能在屋里感知院外面有人監(jiān)視。
想了下又放棄了,什么先天功,不還是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歐陽旭殺了。
畢竟什么明勁、暗勁之說乃是小說家戲言,豆腐上覆白紙,經(jīng)年行刑老吏都可做到一杖下去紙破豆腐無恙,難道他們都是“暗勁高手”?隨便一個青壯士卒能打幾個這樣的“高手”?
但也不是不能瞅瞅,看看那個先天功是什么玩意兒。齊牧那個奸商,身為清流領(lǐng)袖和道家關(guān)系匪淺,從能威脅官家都推崇的抱一仙師,說不介意換一個更聽話的抱一時,就可見一斑。
此去東京后,可以要幾本道家功法來瞧瞧,只希望作用能對得起偌大的名號,也別有什么必須童子身的非人設(shè)定。
雖然這樣想,但張澤自己就沒有抱多大希望,要是真有用,滿朝袞袞諸公都是武林高手了,至少齊牧沒有道理不學(xué),還能輪到自己?
就好像自己“偶然”碰到的那么多本“棍法”,名號一個比一個響亮,但別說什么采陰補陽、雙修了,就是當(dāng)“棍法”,阿威十八式都比那些東西好用。
要是哪些武功真有這么厲害,張澤前世為了追一個練太極的女孩,可是突擊學(xué)過武功的。什么:一個西瓜圓又圓,劈它一刀成兩半。你一半來他一半……
后來?
展示時念的順口溜被聽到,被生氣的她打了一拳,張澤在醫(yī)院躺了半個月,那妹子真信了張澤有“內(nèi)傷”,悉心照料……
再后來,
自己手賤發(fā)了個朋友圈,沒想到有人能憑著窗外的風(fēng)景找到了自己在哪個醫(yī)院、哪棟樓、哪層,甚至房間都找到了……
最后……那是噩夢……
唉,貪得無厭的張澤嘆了口氣。
可惜這不是神話,沒有什么“創(chuàng)造”門武功、寫出篇詩詞文章后,頓時天生異象、紫氣東來、天花亂墜、地涌金蓮……
心中遺憾的做好有棗沒棗打兩桿的打算,張澤收回思緒,開始轉(zhuǎn)而和傅新貴聊起了行商,說自己在京中也和人有些買賣。
邀請傅新貴加入,有自己在,穩(wěn)賺不賠的。傅新貴十分心動,他太明白官商勾結(jié),不是,朝中有人好做事的道理了。
可惜他沒有本錢,行商多年所有錢都投到了傅子方讀書上面。這么多年他只能做著本小利薄的生意。
但他也不能明說,人家拉你入伙,你自己連本錢都要借,和要飯有什么區(qū)別?
只能打個哈哈,略過這個話題,但他的心中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