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北川走的第一個星期,商都市的家里,一人一貓每天過著機械般的生活。隨時隨地都在等待著遠在異國他鄉男人的電話,一開始南梔極度不適應忽然沒有男人的生活,渾渾噩噩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就在她以為自己將要挺不過去的時候,曾經在留學期間對她十分照顧的師母發來郵件,內容也沒有特別說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詢問她最近是否有空出來吃頓飯。這封郵件對于南梔來說,簡直是從天而降的驚喜。
自打念北川離開,商都市罕見連續下了四天鵝毛大雪,只要打開手機和電視,鋪天蓋地全都是報道道路封鎖、交通停運的消息。男人自然是不放心南梔一人,每次打視頻電話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她不要外出,如果家里東西必備物資不夠,就讓張秘書送過來。可小人兒哪里好意思麻煩別人,再者說他離開時整個冰箱里全都被塞得滿滿的,就是吃上一個月都吃不完,根本不存在男人口中所說的那種情況。
加上懷孕,胃口不好,吃了也會吐,所以她基本上也就只能吃那么一點點,眼看著日漸消瘦、強顏歡笑的女孩,念北川很著急。但身邊的事情又不許他離開,在道路恢復交通后的第一天,男人便讓張秘書帶著女孩去醫院做檢查,此外,還準許她去上班。有事情做的時候就不會胡思亂想,但他也不會讓南梔累著。安排的工作也很輕松,就是上班時間上讓南梔有些意外,全部都是臨近飯點。而且每次張秘書都在一旁看著,如果沒有吃完營養加餐,就不會離開。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到最后實在是受不了的南梔態度十分嚴肅,如果念北川繼續這樣的話,她就不搭理他了。最終,張秘書沒再出現,改由公司秘書負責,這樣小人兒不會懷疑,他只負責暗中保護太太即可。
時光匆匆,在適應了公司的上班作息之后,南梔的肚子也跟著一天天鼓起來,氣色看上去也好了不少。前段時間張秘書跟著,她不敢去做檢查。最近放松之后,特地挑選了一個好日子,某個星期六上午,起床后的女孩在跟師母發郵件約定好見面時間后,簡單的洗漱一番,空腹去了商都市中心醫院檢查。之所以選擇這里是因為第一醫院有景醫生,她怕自己去做檢查會被發現。而中心醫院不僅有西醫,中醫也有上百年的歷史。結合上次喝的調理中藥,她特地掛了一個老專家的號。但由于剛懷孕不久,光是靠做彩超幾乎看不出什么,除了能確定孩子孕周具體時間,至于有沒有額外的問題,根本無法得知。擔憂的女孩拿著方才檢查的單子來到老專家聽診室,把自己的情況如實告知,老中醫看過檢查單,號脈之后,慈祥的臉上終于露出一抹笑容。隨后對滿是擔憂的女孩說:沒什么大問題,不過母體有些營養不良,需要多補充能量,還有必須得放松心情,否則會影響胎兒的發育。
“真的嗎?”懸著的心在聽到老專家的話后終于放下來,一掃多日的陰霾,露出開心的笑容。
“嗯,但是該注意的還是要聽,懷孕前三個月是最危險的,身邊最好有人陪著,不能提重物,保持心情舒暢,多補充營養,其他的倒沒什么,定期來醫院做檢查就好”
“謝謝您,我一定謹遵醫囑,好好吃飯,謝謝”
興高采烈的從醫院出來,邊走小手邊摸著肚子,仿佛能感受到那個小生命的跳動一般,而后小心翼翼的上車,拿上醫生開的營養品回了家。
然這一幕恰巧被早已回國的許司檸看到,他是在國外受了傷在那邊沒得到有效的治療,一個人偷偷回來來醫院做具體的檢查,沒想到卻看到許久不見的女孩一個人撫著肚子小心翼翼的出來。起初他并沒有想到是女孩懷孕,但是在看到她笑意盈盈的小臉時方才頓悟,原來一笑傾城真的存在。
他嫉妒、憤恨、后悔,可是又改變不了什么。造成如今這樣的局面,和他自作自受分不開。一想到那個男人在國外對他的瘋狂圍追阻攔,將他打成這幅鬼樣子,那顆剛平復下去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祟,也許,他可以不動聲色的讓那個男人付出點代價,以泄心頭之恨。
安心睡了一個下午的小人兒在夜晚降臨前準時醒來,走到廚房拿出營養品按照醫生的吩咐喝完,換上一套舒適的灰色系加厚休閑圓領衛衣褲,踩著棕色雪地靴,拿上黑色帽子便出了門。
商都市中心頂尖高級餐廳包廂,一位身形纖細,中性打扮的齊耳短發女士端坐在沙發上,滿目慈祥的看著時尚雜志。門外,侍應生領著女孩推門而入,當彼此見到的那一刻,南梔抑制不住的跑上前,緊緊抱住里面的人,眼淚更是不爭氣的往外冒。
“好了,都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還像那個時候一樣這么愛哭”
女人拍拍小人兒的后背,拉開二人的距離,握住女孩的小手坐下來。輕聲細語開始詢問:南梔,你過的好嗎?
“嗯,師母,您呢?”好幾年不聯系,她以為面前的人早就把她給忘了。
“唉,別提了。要不是我這次偷偷來商都,你那個師公啊,一定又要跟過來”
兩人即便是上了年紀,但是感情依舊是如膠似漆,從來沒有分開過。這次擅自一個人偷跑回來,也是實屬無奈。
“嘻嘻,師母您也沒怎么變啊。”
小人兒開懷大笑,拉著女人的手不放開,兩人就這么坐在沙發上,一邊看著窗外的夜景一邊回憶之前在國外的種種。期間,侍應生把菜品送上來這才結束閑聊。
“來,孩子,嘗嘗這個,都是你愛吃的。也不知道現在的口味變了沒?”女人體貼的遞上一塊煎牛排,邊上還放著小半杯上好的紅酒。
“謝謝師母。您先請”
她是晚輩,怎么能讓長輩給自己夾菜。連忙站起身,將面前的三文魚刺身拿過去。
“你這孩子,跟師母還客氣,是不是幾年不見,學會和我見外了。要是這樣的話,師母可就不喜歡了。”
她知道女孩是個什么性格的人,溫柔儒雅,外表看似冷漠實則內心熱情如火。只是不知道這丫頭有沒有遇見那個能夠陪伴她一生的人。
“沒有沒有,我是看師母長途勞累,想讓你多吃點。對了,師母,您住哪里?”哎呀,她一激動,把這茬給忘了。
“諾,就在這家餐廳的樓上,是不是很方便”
她是個特別懶的人,外出旅行必須要找那種帶有餐廳的,因為懶得去做攻略找美食。一般好的酒店都會具備當地特色,所以這也是為什么她選擇這里的原因。
“師母果然聰明,不像我,出去一次都要做好久的計劃。不過,回國這幾年能夠放松的機會也不多,慢慢也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也就是在遇見念北川之后才有改變,否則她會一直保持那種狀態吧。
“你這丫頭,古靈精怪的很呢。別人不知道,身為師母我還看不出來,那是沒找到對象的時候吧。現在呢,快給我說說,進展到哪一步了”女人邊照顧南梔吃飯,邊品著紅酒。
“師母,真的什么都瞞不過您。他,是個特別特別好的人。”提到念北川,南梔滿臉幸福。
“哦?我看出來了。但是你還沒說進展到哪一步了?”
女人不是個保守派,自然從南梔的表情里看出點什么,但是也不主動點破,就等著她自己說出來。這么做不是她人不好,而是女孩曾經經歷過人生至暗時刻時,她在參與治療的時候會引導她說出內心的想法,這在心理學上叫引導輸出法,對于治療抑郁癥有很好的效果。
“師母,您看”
女孩伸出無名指,而后摸摸自己的小肚子,一旁的紅酒被她換成溫開水,柔聲細語:我們不僅領了證,還有寶寶了。一個多月,現在還看不出來。所以,這個紅酒,原諒南梔暫時不能陪您喝。
“真的嗎?”
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看女孩,再三確認后激動的差點沒蹦起來。這個無數次徘徊在生死邊緣的女孩終于找到屬于她自己的幸福,打心底為她開心。
“你等等,我要把這個好消息馬上分享給你師公,他一定和我一樣,都會替你開心的。”
“等等,師母,先吃飯。您剛剛不是還說背著師公跑出來的嗎?不怕被抓到?”其實是有點擔心,畢竟師公上了年紀,有高血壓,怕他犯病。
“哎呀,差點把這茬忘了。等我玩幾天回去再當面告訴他。丫頭啊,師母是真的開心啊。看著你一步步從畢業走到現在,不容易。以后,一定要狠狠的幸福。過去的那些已經過去,未來和光明在等著你。來,慶祝你有寶寶,干了”一口氣喝掉杯子里的紅酒,哈哈大笑,拉著女孩的手不放開。
“謝謝師母,現在還不知道孩子性別,月份太小,醫院那邊也看不出來”
“南梔想要女孩還是男孩?”
“都好。阿川也說了無論男女,他都喜歡”
“這樣啊,看來他確實是個很好的男人。有沒有照片,給師母看看”
光顧著高興了,都沒想起來要看看南梔的對象長什么樣,若是不好看,貌似不太好。
“我手機里面有,他不太喜歡拍照,這些是我們上次去島嶼的時候拍的。不是特別好”
說著把手機相冊打開遞給女人,雙手交叉,有點緊張。師母與她,就像是想象中母親般的存在,她有什么事情都會告訴她,包括現在。
“哇,這人也太帥了。尤其是這雙眼睛,小丫頭,眼光不錯。你們兩個的寶寶一定會特別漂亮”女人可是個過來人,年輕的時候也是閱人無數,但最后還是選擇和那個長得還算過得去的男人結了婚。(師公:我這叫還算過得去?本人好歹也是學校的風云人物,赫赫有名的校草好吧)
“咳咳,師母您言重了。阿川和師公自是無法去比較的”
“他人呢?怎么沒陪你一起來”想看看本人,女人扭頭朝門外看,什么都沒看到。
“出國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等他回來一定帶給師母看”
“這樣啊。那確實有點遺憾。不過,我瞅著這人好像在哪里見過”上了年紀,記性不太好,忘東忘西的。
“嗯?可能是阿川長得比較大眾化吧”
“也有可能。帥的人還是有很多共同點的”
看完男人的照片,把手機還回去,想到女孩有身孕,也不便逗留太久,兩人吃過飯,女人親自把南梔送到停車場,看著她離開后方才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