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日臨近。
陸瑤一路也無幾分激蕩心情。
她好像覺著,自己似被看不見的大手,從背后推著向前,推著走入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面上看起來美好,繁華,充實璀璨。
陸瑤與親人們忙著準備親事,她時而充滿期待,時而迷惘低落。
“陸瑤啊,你自幼時覽看那些才子佳人書冊,渴盼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滿婚姻。陸長風的出現,毫無預兆打碎了你的渴盼。”
“他尚且是你八分愿意相嫁之人。”
“可是蕭深,他真是你想要的一生嗎?”
除了向家族社會俗例靠攏臣服之外,蕭深,不僅憑熱切與溫和讓陸瑤側目,陸瑤還在他身上,嗅到了一種安定感。
他是那么鎮定自若,悠游自在,仿佛這世上沒有危機會沖擊到他。
也許是父母足夠寵溺他,也許是生下來便基礎豐厚。
陸瑤看著果決熱烈,內里卻飄飄蕩蕩。似是空心的燈籠,看著亮眼美麗,卻會被最小的風吹得飄來擺去不受控制。
蕭深是樹,他是實心的,深扎在大地中,哪怕風暴來臨,他也只是被吹掉些葉子。
“蕭深,那么,我便嫁你了。”
“希望……沒有希望。”陸瑤沒有底氣有甚期望,寧肯不要期望,也許會有驚喜。她對自己的人生和選擇沒有答案。
“阿瑤,你近日好嗎?一別多日,我在霖城辦事,要停留數日,你要來閑敘幾句嗎?”
一個多月前,陸瑤收到陸長風信件,那是他們無聲告別之后第一次收到他訊息。
“祝你一切順利,近日有些勞忙,便不來了。”陸瑤回信。
陸瑤心中,一份情感,也許死于出現第一絲本質裂縫的那刻。往后時日,因為不舍眷戀,拖延時日,等到裂縫多到接受不住,便撒手。但那第一絲裂縫出現的時候,她便不開心了。
那絲裂縫,可能是信任、理解、誠實及真心之類。
“陸長風,你又想回來找我嗎?”,“你才想起來嗎?”,“在我等著你,而你跟她人共立一處的時候,你可曾想到我?”
“陸長風,罷了。”陸瑤嘆道。
“阿瑤,聽聞你要成婚了,恭祝你,是我無福。我也將于下月初九婚娶。”近日又接到陸長風信件。
“下月初九?”她們未有聯系,卻是同天成親。
陸瑤不禁苦笑,緣分弄人。
蕭深,也是緣分吧?
“阿瑤,余生無你,何談意趣。”陸長風最后寄來一封。
“我們都會好,祝你好。”陸瑤回信。
大婚之日,一切順利。
陸瑤談不上歡喜,也談不上不歡喜,總歸她來到了蕭家。
蕭家,這個陸瑤往后許多次都不愿踏入的地方。
“親家公親家母,小女陸瑤不才,托付二位日后多加管教。”
“阿瑤,我們走后,你好生照看。”
那些陸瑤的親人忽拉拉全走了。陸瑤目送他們離去,眼淚嘩嘩流淌,心酸難忍。
她好像,被她自己的世界剝離拋棄了,只留她一人。
不,是將她與一群不認識的人重新綁到了一起。
那些人,浩浩蕩蕩好大一群,就那么用各種眼神看著她。有好奇,有質疑,有輕蔑,有羨慕,有欣賞……
陸瑤想:“我好像沒有家了。”
但她不知道,她除了沒有家,又入了一個“牢”,一個命運早在這一站給她備好的“驚喜”。